第50章 苏桐成为后宫之主，地位尊崇

　　门外传来急报：“西市废棚，再得陶片——”

　　苏桐指尖微顿，未回头，只淡淡道：“呈上来。”

　　侍从跪地奉上陶片，她接过，目光一扫，字迹依旧颤抖，却多了一道刻痕——“戌主已动”。她合掌将陶片收入袖中，转身离了暗房。火盆里松枝早已燃尽，余烬冷灰，一如她此刻心境：锋芒收束，静水深流。

　　翌日清晨，天光初透，她未召幕僚，独自步入政院偏阁，取来《大雍宫典》《六宫仪制》《内廷职掌录》三册典籍，命人抄录其中“摄六宫事”“昭阳正殿规制”“无后时期宫务统属”诸条，字字校对，不差分毫。

　　辰时三刻，她整衣入宫，捧谢恩表于紫宸殿外。玄烨宸见她神色如常，却比往日更添沉静，便令免礼。

　　“臣有一言，不敢不奏。”她声不高，却字字清晰，“国不可一日无纲，宫不可久无主。今朝局初定，四方渐安，然六宫虚位，诸事无统，内廷纷扰，外朝亦议。若长此以往，恐生懈怠，伤及国体。”

　　玄烨宸执笔微停，抬眸看她：“卿意如何？”

　　“非臣敢僭越，实为社稷计。”她垂目，“昔有贤妃摄政，今有功臣镇国。臣虽不才，愿以微躯承此责，统摄六宫，肃清内务，使宫闱有序，龙庭无扰。”

　　殿中寂静。片刻，玄烨宸提笔批下：“准奏。”

　　当日下午，圣旨颁行：镇国长公主苏桐，德才兼备，忠勤可嘉，特命摄六宫事，居昭阳正殿，统摄宫务，如皇后礼。赐金印紫绶，仪驾同亲王，百官称贺。

　　昭阳殿尘封已久，宫人奉旨清扫，朱门重启，铜环拂去积灰，殿前丹墀重铺红毯，九级玉阶焕然如新。

　　三日后，苏桐正式入主昭阳。晨钟初响，她着深青翟衣，佩七翟珠冠，缓步登阶。殿门大开，阳光倾入，映得金砖生辉。她立于主位之前，环视诸妃。

　　众人列于殿中，皆着正服，却无人率先开口。气氛沉凝，似有暗流涌动。

　　她不疾不徐，命宫正司呈上各宫用度簿册。翻至内务司报呈：“今冬炭例不足，各宫请增拨。”

　　她抬眼：“往年冬炭，各宫例银几何？”

　　宫正官答：“三等以上，每月二十斤；四等以下，每月十斤。”

　　“可有增减？”

　　“十年未变。”

　　她将簿册轻放案上：“今冬未寒，炭价未涨，各宫却齐称不足。是人心畏冷，还是账目不清？”

　　殿中无人应声。

　　她起身，缓步下阶：“若真短缺，自可申报；若虚报冒领，便是欺上。自今日起，六宫用度，按品实报，逾额自付，虚报者罚俸三月，再犯者削位降等。宫正司专司稽查，每月公示账目，有异议者可当堂质询。”

　　语毕，她回身，取茶盏一，亲自为最年幼的徐嫔斟茶：“你在宫中不过两载，不必拘礼。宫中如家，主者非以威压人，乃以责守序。你若守规，我必护你。”

　　徐嫔双手接茶，眼眶微红，低头行礼。

　　其余妃嫔见状，陆续起身，依次行礼。

　　“昭阳主。”

　　一声声低唤，如风过林，渐次响起。

　　她受礼不倨，只轻轻点头，归座主位。

　　闲暇时，她偶闻宫人私下议论，冷宫中的纳兰氏境况凄惨，衣食短缺，医药难求。她心中微动，记下了此事。

　　午后，各宫陆续送来名帖，言愿遵新规，报实账，听调度。苏桐一一阅过，命人登记归档，另设“宫务日程”贴于昭阳殿外，凡请见、报务、裁决，皆依时序列明，公开可查。

　　又三日，内务总管跪报：“各宫炭例已核，共虚报三百余斤，涉六宫十二人。”

　　她只道：“依规罚俸，名单公示。”

　　当晚，有妃遣婢送礼至昭阳殿外，言为“暖冬之敬”。她命人原封退回，附字条：“宫中无私礼，唯有公规。”

　　自此，无人再试。

　　某夜，月照东墙，她独坐殿中批阅宫务文书。忽闻外殿通传：“欧阳太傅求见。”

　　她抬眸：“请。”

　　欧阳鸿儒步入，手持一卷黄帛：“老臣奉旨，重修《宫典》，其中‘摄六宫事’一节，旧制模糊，今拟新规，特来请示。”

　　她接过，细览。其中言：“凡摄六宫者，非皇后，不行册礼，不设副后，不掌凤印。”

　　她静默片刻，提笔在“不掌凤印”下划去，添四字：“权同宫主。”

　　“太傅以为如何？”

　　欧阳鸿儒凝视那四字，良久，躬身：“苏主明断，礼法兼顾，老臣无异议。”

　　她微笑：“非我明断，乃时势所需。宫不可无主，法不可滞于古。太傅一生守礼，今日肯为变通，实乃宫中之幸。”

　　欧阳鸿儒默然退下。

　　次日，新《宫典》条文颁行，昭阳殿外立碑刻字：“摄六宫事者，居正殿，掌宫印，统内务，裁妃嫔，权同宫主。”

　　至此，六宫再无异议。

　　腊月初七，玄烨宸亲临昭阳殿，观宫务日程簿，见条理井然，各宫用度清晰，连赞三声“善”。

　　“卿治宫如治国，井然有序。”他落座主位侧席，“朕心甚安。”

　　她垂首：“臣不敢居功。宫中无事，方是最大功绩。”

　　他凝视她片刻，忽道：“若朕欲立后，卿以为何人可当？”

　　她抬眼，目光平静如深潭：“陛下心中，自有定论。”

　　他轻笑：“可朕问的是你。”

　　她未答，只起身，命宫人取来一卷账册，翻开一页：“这是纳兰氏冷宫用度。三年来，每月炭例十斤，米粮五斗，布匹一匹，未曾增减。她病了，医官三日才到；她要书，半月未得。陛下，她虽失德，却未废位。今日不决，明日仍乱。”

　　玄烨宸沉默良久，终道：“明日下诏，废皇后纳兰氏，贬为庶人，幽居北苑。”

　　她躬身：“陛下圣明。”

　　他起身欲走，忽又停步：“你如今权倾六宫，可还觉得冷？”

　　她望向殿外雪光映照的丹墀，轻轻道：“心若持正，四时皆暖。”

　　他未再言，转身离去。

　　夜深，她独坐灯下，取来一枚铜铃碎片，置于案上。她指尖抚过缺口，与匕首护手严丝合缝。

　　她将铃片投入火盆。火焰一跳，吞噬金属，发出细微“噼啪”声。

　　火光中，她取出朱笔，在新绘的宫务图上，圈定昭阳殿三字。

　　笔锋收处，殿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宫女跪报：“各宫年终账册已齐，候主裁决。”

　　她提笔蘸墨，正欲批阅——

　　铜铃碎片在火中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似断弦乍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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