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莉莉初生

　　裙纱拂处，莉莉初生

　　画室的窗棂斜斜切进一缕午后的阳光，尘埃在光里浮沉，落在格尔达未完成的画布上。画布上的仕女眉眼只勾勒了一半，彩铅悬在半空，笔尖的铅芯断了半截，像是连灵感也跟着折了翼。

　　“该死的！”格尔达猛地将画笔掷在画布上，颜料溅开一小片狼藉。约定好的模特迟到了两个小时，电话始终无人接听，那些在脑海里盘旋了一整夜的光影、线条与色彩，正像沙漏里的沙，顺着指缝一点点流逝，抓不住半分。她烦躁地踱来踱去，裙摆扫过画架，带倒了一支松节油，玻璃瓶落地的脆响让画室里的焦灼更甚。

　　艾娜坐在角落的藤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架边缘粗糙的木纹。他看着妻子紧蹙的眉头，看着她眼底燃起又熄灭的光，喉结轻轻动了动。他知道，格尔达为了这幅画筹备了许久，那些深夜里亮着的台灯、画纸上密密麻麻的草稿、反复调试的颜料，都藏着她对艺术的执念。作为同行，他懂这种灵感稍纵即逝的煎熬；作为丈夫，他见不得她这般焦灼难安。

　　“格尔达，”他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画室里的沉闷，“我来当你的模特。”

　　格尔达猛地回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犹豫取代：“可是……这是幅女性题材的画。”她的目光落在艾娜身上，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卡其裤，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男性特有的英气，与画中仕女的柔媚截然不同。

　　艾娜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嘴角牵起一抹温和的笑：“试试就好，总不能让你的灵感白白溜走。”

　　格尔达盯着他看了许久，眼中的犹豫渐渐被期待取代。她转身冲进储藏室，片刻后抱着一堆衣物出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那是一双蕾丝镶边的黑色丝袜，袜口绣着细小的珍珠；一双鎏金绸缎高跟鞋，鞋跟纤细，鞋面上泛着柔和的光泽；还有一条雪白色的纱裙，裙摆层层叠叠，缀着细碎的银线，像是揉碎了的月光。

　　艾娜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看着那些充满女性气息的衣物，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局促。但他看着格尔达眼中的光，还是顺从地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

　　格尔达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为他穿上丝袜。冰凉的丝线触碰到小腿皮肤的瞬间，艾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丝滑的触感像是流水般包裹住他的肌肤，带着一种陌生的柔软。接着是那双高跟鞋，42码的脚挤进37码的鞋里，脚趾被紧紧挤压，传来细密的痛感，每动一下都像是在与鞋子较劲，挤出的汗水濡湿了丝袜，让绸缎与皮肤贴得更紧。

　　最后是那条纱裙。格尔达帮他套上裙子，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后背，带来一阵轻微的战栗。纱裙拂过皮肤时，没有布料的粗糙，只有柔光般的细腻，层层叠叠的裙摆垂落在地上，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艾娜抬手，无意识地勾起兰花指，指尖划过裙边的银线刺绣，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

　　画室的角落里，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纯洁的香气漫过鼻尖，与纱裙的清香交织在一起。格尔达打开梳妆台上的镜子，调整角度让他能看清自己的模样。镜中的人，眉眼间还带着艾娜的英气，却因丝袜的勾勒、高跟鞋的衬托和纱裙的包裹，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柔媚。他微微垂眸，眼波流转间，竟生出几分妖娆的姿态，恍惚间，他忘了自己是艾娜，忘了画室的存在，忘了窗外的世界，只剩下镜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咳……”一声轻咳突然刺破画室的静谧，是前来探望的好友。

　　艾娜猛地回神，像是被人窥见了什么秘密，耳根瞬间烧得滚烫，连带着脸颊也染上绯红。他慌忙放下手，想要并拢双腿，却被高跟鞋束缚得动弹不得，狼狈又慌乱。格尔达也回过神，连忙打圆场：“临时找不到模特，让艾娜帮帮忙，你别笑话他。”

　　好友忍着笑意点头，目光却带着几分探究。艾娜低着头，能感觉到丝袜包裹下的小腿传来阵阵紧绷的痛感，高跟鞋的鞋跟硌得脚心生疼，可心底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萌芽。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混杂着陌生、羞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舒适与自在，像是找到了遗失许久的碎片。

　　那天的模特工作结束后，格尔达看着画布上逐渐清晰的仕女，脸上满是欣喜。艾娜默默换回自己的衣服，却总觉得皮肤还残留着纱裙的触感，鼻尖还萦绕着百合与丝线的清香。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反复浮现的，是镜中那个穿着纱裙、眉眼含柔的身影。

　　他知道，从裙纱拂过皮肤的那一刻起，一颗名为“莉莉”的种子，已在他心底悄然破土。而这颗种子，终将在时光的浇灌下，长成独属于自己的模样，再也无法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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