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执棋之人，意志的交锋

　　在守护者长老出现之前，柳无邪的意识，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神魂都彻底碾碎的意志交锋。

　　与其他人或是具象化的战斗、或是感悟法则的试炼不同。

　　柳无邪的试炼之地，是一片……虚无。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上下四方，只有一片永恒的、足以让任何生灵都为之发疯的……混沌与空白。

　　当他的意识，从传送的眩晕中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里。

　　他失去了身体，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只剩下一团纯粹的、漂浮在虚无中的……意识体。

　　他试图呼唤，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试图移动，但这里没有任何方向和参照物。

　　他就像一个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囚犯，永恒的孤寂与黑暗，是这里唯一的主题。

　　换做任何一个意志稍差的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在这片虚无中，彻底迷失自我，意识消散，最终，化作这片混沌的一部分。

　　但柳无邪，没有。

　　他的意志，早已在无数次的生死搏杀中，被打磨得坚如磐石。

　　他静下心来，收敛所有的杂念，将自己的意识，凝聚成一点，如同磐石，任由那无尽的虚无冲刷，我自岿然不动。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万年。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快要被这片虚无所同化，变得麻木之时。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的意识中响起。

　　“有趣的……蝼蚁。”

　　那个声音，淡漠、高远，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仿佛是九天之上的神只，在俯瞰着脚下挣扎的尘埃。

　　柳无邪的意识，猛地一震！

　　“你是谁？！”他用意识，发出了质问。

　　“吾，是执棋者。”那个声音，回答了他。

　　执棋者！

　　柳无邪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是他！

　　那个在进入神界之前，墨青云就曾警示过他的、隐藏在命运之后的……幕后黑手！

　　“这里，是你的领域？”柳无邪冷静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执棋者的声音，依旧淡漠，“这里，是‘意志’的领域。是构筑你我这等生灵，最底层的‘真实’。”

　　“你的意志，很坚韧。在吾所见过的无数蝼蚁之中，足以排进前十。”

　　“所以，吾，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成为吾之‘棋子’的机会。”

　　棋子？

　　柳无邪的意识中，泛起一丝冷笑。

　　“我柳无邪，一生行事，只遵从我自己的本心。我，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呵呵……”执棋者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嘲弄。

　　“不是棋子？”

　　“你以为，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偶然吗？”

　　“你以为，你得到的每一次奇遇，都是你自己的气运吗？”

　　“你以为，你斩杀的每一个敌人，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蝼蚁啊，你太天真了。”

　　随着执棋者的话音落下。

　　柳无邪周围那片混沌的虚无，突然开始变化。

　　一幕幕熟悉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的意识中飞速闪过。

　　他看到了，自己在真武大陆，是如何“偶然”间，得到了吞天神鼎。

　　他看到了，自己在星域之中，是如何“巧合”地，找到了太荒世界。

　　他看到了，自己在仙界，是如何“幸运”地，一步步成长，最终，继承了守界者的使命。

　　他看到了，他遇到的每一个人，他的朋友，他的爱人，他的敌人……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推动着，安排着。

　　每一条命运的轨迹，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而这些无数轨迹的交汇点，最终，都指向了他自己！

　　“看到了吗？”执棋者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的意识中回响。

　　“你，以及你身边所有的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吾棋盘上的棋子。”

　　“你们的每一次相遇，每一次离别，每一次战斗，每一次成长……都只是吾，为了推动一个‘结局’，而落下的一步棋而已。”

　　“你的存在，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引出吾，真正的对手。”

　　执棋者的话，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柳无邪的意志核心之上！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摧毁柳无邪的“自我”，让他相信，自己的一切，都只是被操控的木偶，从而让他彻底放弃抵抗，沦为真正的“棋子”。

　　这是一种，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歹毒、都要凶险的……意志抹杀！

　　柳无邪的意识，在这股庞大的、揭示了“真相”的信息洪流冲击下，剧烈地波动起来，甚至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难道……

　　难道自己所珍视的一切，所守护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笑话？

　　难道自己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别人棋盘上，一步既定的棋路？

　　不！

　　绝不！

　　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这股绝望所吞噬的瞬间。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张鲜活的面孔。

　　浮现出了徐灵儿那温柔的笑脸，浮现出了洛神那倔强的眼神，浮现出了慕容仪在下界，对他的无悔等待……

　　浮现出了霸斧那憨厚的笑容，浮现出了影风那沉默的守护，浮vided出了墨青云那运筹帷幄的自信……

　　浮现出了他的师尊，初代守界者，临终前那沉重的嘱托……

　　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那份守护的决心，是假的吗？！

　　那份同伴之间的信任，是假的吗？！

　　那份跨越了无数时空的爱恋，是假的吗？！

　　不！！！

　　那些，都是真的！

　　那些，都是我柳无邪，用我自己的双脚，一步步走出来的路！是用我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守护住的珍宝！

　　“啊——！！！”

　　柳无邪的意识体，爆发出了一声无声的、但却撼动了整个意志领域的……咆哮！

　　“执棋者！！！”

　　“我不管你是神，是魔，还是天道本身！”

　　“我不管我的过去，是否在你的算计之中！”

　　“但我的未来，将由我……自己来开创！”

　　“我的命运，只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你想让我当棋子？！”

　　“那就看看，你这个执棋者，有没有这个本事！！！”

　　轰——！！！

　　一股纯粹的、不屈的、斩破一切虚妄与束缚的无上意志，从柳无邪的意识核心中，轰然爆发！

　　那意志，化作了一柄剑！

　　一柄由最纯粹的“自我”构成的……心之剑！

　　剑光，撕裂了混沌，斩破了虚无！

　　也将那些纠缠在他身上的、所谓的“命运轨迹”，斩得粉碎！

　　“咔嚓……”

　　整个意志领域，都仿佛因为这一剑，而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

　　执棋者那淡漠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惊讶。

　　“斩断了……因果之线？”

　　“以‘自我’为道，跳出了棋盘之外……”

　　“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看来，吾，还是小看了你这只……蝼蚁。”

　　“你的试炼，通过了。”

　　“吾，很期待。”

　　“期待着，当你发现，你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蚀’那个失败品，而是吾这个‘执棋者’之时，脸上，会是何等的……表情。”

　　“去吧，去完成你那可笑的‘使命’吧。”

　　“吾，在‘终点’，等你。”

　　话音落下。

　　那股笼罩在柳无邪意识周围的、属于执棋者的气息，缓缓退去。

　　周围那片混沌的虚无，也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裂开。

　　外界的光芒，重新照了进来。

　　柳无邪的意识，回归了身体。

　　他一步踏出，便来到了这片神圣的……神之广场。

　　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

　　执棋者的出现，非但没有摧毁他的意志，反而让他那颗本就坚定的道心，变得更加的纯粹，更加的……无所畏惧！

　　他不知道执棋者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他知道一点。

　　任何，想要操控他命运，想要伤害他身边之人的存在！

　　无论是“蚀”，还是“执棋者”！

　　他都将……一剑，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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