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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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过继,也轮不到自己,自己也不敢跟那五个堂哥争。

  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段日子实在憋屈,空担了个姐弟虚名。

  往后对刘玉华,还是别太较真了。

  转眼又是周日。

  林真今日去了大领导府上,直到夜里九点多才蹬着自行车回来。

  帮着做了顿饭,陪着下了盘棋,又汇报了研发进展。

  临别时,大领导特意掰了半块珍藏十年的老白茶,足有三两重,用油纸仔细包好相赠。

  回到家,林真兴冲冲烧水准备与妻儿共品。

  娄晓娥抿嘴笑道:瞧你这稀罕劲儿,我小时候常喝,还尝过十五年陈的呢。”

  林真打趣道:所以说啊,咱平头百姓再折腾,也比不上资本家阔气——除非当上大领导。”

  哟,这是要给我扣帽子?

  哪能啊,批你不就是批我自己?林真揽过妻子笑道,眼下虽比不得从前,再过二三十年,保管叫你把陈年普洱当水喝。”

  娄晓娥轻叹:由奢入俭难,我这倒好,先尝过富贵滋味,又熬过清贫日子,往后还能再盼着富贵——人生百味算是尝全了。”

  要不怎么说留下是对的呢?林真捏捏她鼻子,要跟着爸妈去香江,哪来这般滋味?

  正说着,娄晓娥忽然想起:对了,傻柱今儿来找你,说有人托他捎口信。”

  什么口信?

  他支支吾吾说不清,光打听你何时回来。”

  林真心下了然——定是张麻子那伙人等急了。

  上次因刘老二的事说过傻柱,这回他学乖了,不敢贸然传话。

  果然在后院寻到傻柱一问,确是张麻子所托,还带着红封请帖。

  原来今日午后,马六和二皮子在胡同口公厕蹲守多时,总算截住如厕的傻柱。

  见这俩混混围上来,傻柱扭头便走。

  柱哥别跑啊!马六拽住他胳膊,上回你见了刘二叔就溜,这回可得负责到底!

  二皮子晃着红帖子:冯爷和张三叔请林工程师叙话,这请帖必须亲手交到他跟前!

  傻柱撇嘴道:“哟呵,整得跟旧社会似的,还下帖子?老子凭啥替你们跑腿?

  刘二叔都快咽气了,你要是不帮忙,这债就记你头上,自己掂量着办!

  啥情况?刘老二出啥事了?

  江湖上的事轮不着你个扫厕所的管!赶紧去,不然天天堵你门!

  傻柱心里正纳闷呢,前几天刘老二托他给林真牵线,后来就没了下文,也没听说进轧钢厂的事。

  敢情是卡在这儿了。

  要是刘老二跟林真闹掰了,自己这不就成了挑事儿的了?

  琢磨着做事要有头有尾,还是帮这个忙吧。

  成吧,我就帮你们带个话。

  是你们要见林真,还是让他去找你们?

  帖子上都写着呢,别多问。

  具体内容张爷冯爷也没跟我们细说,你见到林工程师把帖子递上就行,见不着人就别给。”

  知道了,这可是最后一回啊!

  放心,要不是没法子,谁乐意找你个二愣子!

  嘿!找抽是吧!

  傻柱刚要发作,马六和二皮子早就溜没影了。

  回院后,傻柱往前院跑了好几趟。

  林真先是去找孙安堂学武,下午直接去了大领导家,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

  傻柱把帖子递给林真,忍不住问:诶,你见着刘老二没有?咋后来就没信儿了?

  林真冷笑:江湖事少打听,你个愣头青别引火烧身,到时候我可不管!

  傻柱讪笑道:谁稀罕打听啊!就怕他们再来缠我,那群人简直就是我的灾星!

  那你把这事儿忘干净就行,他们不会再找你。”

  回到家,娄晓娥已经泡好了茶。

  当家的,傻柱找你啥事?

  没啥,前几天布的局,该收尾了。”

  是刘老二敲竹杠那事儿?

  嗯,你先睡吧,这些糟心事儿你别掺和,安心带孩子就行。”

  安顿好孩子们睡觉,林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展开信纸一看,不禁莞尔。

  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

  冯大张三谨呈林公台鉴

  前因刘二有眼无珠,冒犯尊颜,今已伏诛。

  我二人管教不严,理当受罚。

  愿负荆请罪,完璧归赵。

  恳请林公赐见,明晚七时寒舍备酌恭候。

  或由林公示下时地,遣傻柱传话,我二人必当登门请罪。

  冯张再拜

  林真看完这文白夹杂的帖子,准是算命先生张麻子的手笔。

  晾了他们一周,也该见见了。

  次日晚饭后,林真蹬着自行车直奔张麻子住处。

  七点整,林真准时赴约。

  张麻子和老冯头早已等候多时。

  这一周他们度日如年,日日盼着林真现身。

  想去拜访又觉唐突,最终只得递上拜帖试探。

  如今见到林真如约而至,两人既松了口气,又紧张起来。

  几个心腹将林真迎入院中后,识趣地退到街上。

  张麻子和老冯头亲自到门口相迎。

  见林真二十七八岁年纪,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二人暗自赞叹。

  心想刘老二真是自寻死路,竟敢招惹这般人物。

  张麻子恭敬道:林先生,按理说我们这等身份不配与您结交。

  但为归还银针,斗胆相邀,还望海涵。”

  老冯头附和:本该我们登门拜访,只是身份低微,不敢造次,这才劳您大驾光临。”

  林真见二人态度诚恳,眼中毫无敌意,便笑道:如今是新社会,大家都是为国家建设的同志,不必说这些旧时的客套话。”

  您说得对!新时代要有新气象。

  林先生,请!

  吃饭可以,但得说清楚——你们称呼的是的,还是工程师工

  老冯头一时语塞。

  张麻子忙道:自然是工程师的!林工代表新时代,我们才是旧社会的糟粕。”

  林真颔首:既知是糟粕就该早日改正,否则迟早被清除。

  我今日来不仅为取银针,更要给你们指条明路。”

  屋内酒席已备,三人落座。

  林真居上首,冯张二人左右相陪。

  未及动筷,张麻子取出一个檀木匣。

  林工,银针在此,请您过目。”

  匣中银针下整齐码着十根金条,金光灿灿。

  林真只拈起银针,淡淡道:我对金银无甚兴趣。

  银针我收下,金条你们留着。”

  张麻子讪笑:林工还是不愿与我们结交啊。

  也是,我们这等身份确实高攀不上。”

  林真平静道:非是看不起你们,只是将死之人,多说无益。”

  老冯头心头一紧:林工此话怎讲?我们粗人愚钝,还望明示。”

  你们如同夜行虫豸,黎明将至,本该蛰伏地下。

  若贪得无厌,趁夜啃食庄稼,必遭灭顶之灾。”

  张麻子神色骤变,您的意思是改朝换代如同昼夜更替?我们这些活在黑夜里的虫豸,不该在白日里横行?

  果然是个明白人,一说就懂。”

  张麻子咧嘴一笑,承蒙夸奖!

  林真接着道:昼夜各有其道,新旧时代亦是如此。

  夜行虫就该在白日蛰伏,此乃顺应天时。

  若贪恋晨昏之露,不知进退,便是逆天而行,下场就如刘老二一般。

  若是遇上田间的益鸟,贪心的虫子只会更惨——吴家三兄弟、周家父子四人就是前车之鉴!

  咔嚓!

  老冯头手一抖,筷子跌落在地。

  张麻子顿时冷汗涔涔。

  他们早先就怀疑吴周二家是折在林真手里,但那只是猜测。

  如今亲耳听他说出,无异于坐实了这个猜想。

  啪!

  老冯头颤巍巍弯腰去捡筷子,林真却抬脚一跺,两根筷子应声弹回桌面。

  老冯头喉头滚动,干笑道:好身手!这般功夫,怕是武圣人再世也未必能做到。”

  林真饮尽杯中酒,起身道:这杯酒是看你们识相才喝的。

  但眼下咱们的交情,也就值这一杯。

  若能听劝,保你们安享晚年;若等到日上三竿,想躲都来不及了!

  老冯头慌忙看向张麻子,这番哑谜他只懂了一半。

  张麻子连忙问道:林工,我们自然听劝,更想结交您这样的贵人。

  可听您话里意思,我们这路人要遭殃了?

  想活命就老实待着,别再干那些 勒索的勾当。

  否则不出三年,必 !

  林真蘸酒在桌上画出屯、履二卦。

  你既是算命出身,该懂这两个卦象。

  能否逢凶化吉,全看你能不能审时度势。

  往后替我盯着道上的人,谁敢来扰我清净,不但要他步刘老二后尘,还要你们二人连坐!

  老冯头急道:您放心,我那些徒弟绝不敢踏足区半步。”

  张麻子盯着卦象,心惊肉跳:林工金玉良言,张某铭记于心。

  定当收敛,也会替您看着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

  这枚银针留给你们。”

  唰!

  林真屈指一弹,银光闪过,整根针斜插入桌面,只余针尾一点寒芒。

  啪嗒!

  老冯头的筷子又掉了。

  张麻子赶忙起身,恭恭敬敬作了个揖。

  林工神通广大,张某高攀了。

  您尽管放心,您的吩咐就是我的福分,绝不敢忘!

  但愿往后十几年不用再见。

  若我来寻人,那就是来收尸的——别想着逃,我要找的人,上天入地也躲不掉。”

  张麻子心底发凉,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被林真捏在掌心了。

  往后刘老二就成了林真在四九城对付那些老无赖的挡箭牌了。

  刘老二啊刘老二,你招惹他干嘛?

  这哪是活,简直比活还狠!

  活顶多要人命,他不仅要命,还得让人给他当牛做马。

  跑是别指望了,家在这儿,舍不得离开故土,更放不下几十年攒下的家底。

  除了老老实实替林真盯着圈子里的人,再没别的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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