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地有正气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嘶吼，密密麻麻的妖鬼从大殿内狂涌而出。

　　数量之多，远超之前任何据点！

　　其中更夹杂着数头体型庞大的妖鬼之王。

　　它们是长生教总坛的最后底牌。

　　这股妖鬼冲入战场，不分敌我，见人就扑。

　　利爪撕碎了挡在前方的长生教徒，狠狠撞上了正在绞杀残党的玄镜司精锐。

　　“小心妖鬼！”

　　“结阵！防御！”

　　石横怒吼，玄铁棍横扫，将一头扑来的妖鬼砸飞，但更多的妖鬼涌了上来。

　　玄卫们瞬间压力倍增，阵型被冲得有些散乱。

　　这些妖鬼比普通教徒更难对付，悍不畏死，不少攻击中带着腐蚀的毒雾，极大地干扰了真气运转。

　　混乱之中，一名身着灰袍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趁着李玄被两头妖鬼之王和两名悍不畏死的堂主拼死缠住的刹那，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蕴含精血的黑雾。

　　周身气息瞬间暴涨，速度激增。

　　“让开！”

　　他厉声尖啸，枯瘦的双爪裹挟着漆黑的真气，硬生生撕开了侧面两名玄卫的拦截，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从石横等人因应对妖鬼群露出的缝隙中钻出。

　　他看也不看身后的同门，将毕生功力都灌注在双腿，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朝着总坛后方一条通往山腹的隐秘逃生密道方向亡命飞掠。

　　只要逃入密道，就有生机。

　　他以秘法引动数头狂暴的妖鬼扑向追兵，为自己争取时间。

　　他的速度极快，路线刁钻，眼看就要脱离主战场，冲入一片偏殿废墟之中。

　　就在此时！

　　一道清朗平和的吟诵声，仿佛带着抚平混乱的力量，穿透了妖鬼的嘶吼直达战场：

　　“天地有正气...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声音落处，一道月白身影出现在灰袍长老逃窜路线的侧前方。

　　正是布政使——裴玄机。

　　月白儒衫在火光与血光弥漫中依旧纤尘不染，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坚定。

　　腰间那柄古朴长剑已握在手中，剑身清亮如水，此刻却流淌着至大至刚的浩然之气。

　　这气息让附近几头扑来的低级妖鬼本能地感到畏惧，发出不安的低吼。

　　灰袍长老亡魂大冒，感觉那浩然之气如同烈阳灼烧着他的功体。

　　他怪叫一声，知道这是生死关头，枯瘦的爪子爆发出最后的真气，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抓裴玄机心口要害，试图逼退这最后的拦路者。

　　爪风腥臭，显然蕴含剧毒！

　　裴玄机神色淡然，面对这歹毒阴狠的亡命一击，只是微微侧身，手腕轻抬。

　　“邪魔，当诛。”

　　场中响起清越的剑鸣！

　　一道凝练天地正气铸就的浩然剑罡，带着无匹的锋锐洞穿虚妄，涤荡邪魔。

　　剑光一闪而逝。

　　灰袍长老前冲的身形骤然僵住，他脸上的疯狂与惊惧凝固。

　　一道极细的红线，缓缓自他干瘪的咽喉处浮现，细密的血珠慢慢渗出。

　　“嗬…嗬…”

　　“儒……家…宗…师…”

　　他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嘶声，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周身那剧毒真气冰雪般瞬间消融溃散。

　　他徒劳地捂住那不断渗出细小血花的咽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温润如玉，不沾丝毫杀气的儒生，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

　　至死，他都没看清那一剑是如何刺出的。

　　裴玄机看也未看地上的尸体，手腕轻转，古剑挽了个剑花，剑尖不染一丝血污，悄然归入腰间剑鞘。

　　他的目光投向长生殿前那混乱的核心战场，那里，李玄手持炼狱刀，刀光纵横，正将扑向他的妖鬼与残余的长生教高手一一枭首。

　　王天策一杆血汶霸王枪，杀人如剪草。

　　长生教最后的抵抗在李玄、裴玄机与王天策的合力绞杀下土崩瓦解。

　　残存的长老和堂主伏诛，作为最后底牌的妖鬼群被斩杀殆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妖鬼特有的腐臭味，令人作呕。

　　长生殿内。

　　殿宇深处，那象征着教主权威的宝座上，端坐的身影却显得异常痛苦。

　　长生教主，那位曾经鹤发童颜，气血充盈的存在，此刻正剧烈地颤抖着。

　　他原本红润的皮肤下，不自然地鼓起一个个蠕动的肉瘤，皮肤变得灰败，浮现出墨绿色的诡异纹路。

　　他的指甲变得漆黑尖锐，深深抠进宝座的扶手，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更可怕的是他的头颅，半边脸依旧保持着人形，只是充满了痛苦的神色，而另外半边脸，皮肤正在龟裂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蠕动的物质，一只复眼正在人眼旁边狰狞地生长出来。

　　“呃…啊…周…乾！！！”

　　教主发出非人的嘶吼，声音充满了怨毒和痛苦。

　　他死死盯着宝座下方阴影中，那个口喷鲜血缓缓站起身的身影。

　　长生教新任左护法——周乾。

　　周乾擦干嘴角的血迹，脸上残留的墨绿鳞片在昏暗的火光下泛着幽芒，他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手中正把玩着一个古朴的青铜令牌——长生令。

　　“教主大人，感觉如何？”

　　周乾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属下可没有下毒，不过是在【天元万寿丹】中，稍稍加大了其中‘化妖草’的份量，助您更快摆脱这具孱弱的人躯罢了。”

　　“你…你这叛徒！孽畜！”

　　教主挣扎着想站起来，但体内苦修的精纯罡气与狂暴的妖煞正在剧烈冲突。

　　那被周乾动过手脚的丹药，如同催化剂，加速了他身体的妖鬼化进程，也让他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痛苦，几乎无法凝聚力量。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周乾，看着这个他亲自提拔、寄予厚望的叛徒，取走了象征教主至高权力的长生令。

　　“叛徒！？呵…”

　　周乾嗤笑一声，眼神看向大殿中央那巨大的祭坛。

　　“属下还有事儿，就不在这里陪您玩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把戏了。多谢您的‘钥匙’，属下这就去接收……长生教真正的遗产！”

　　他不再理会宝座上濒临异变的教主，手持长生令，走到祭坛中央，将令牌精准地嵌入祭坛上一个凹陷的图案中。

　　嗡——！

　　长生令骤然亮起幽绿色的光芒。

　　整个祭坛随之震动，那些玄奥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伴随着沉闷的机括轰鸣声，祭坛中央巨大的石板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深邃不见底的阶梯入口。

　　一股远比殿内妖鬼更加纯粹、古老、也更加死寂的邪异气息，弥漫开来。

　　“地宫……不死药……哈哈哈！”

　　周乾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狂笑着，纵身跃入那深不见底的阶梯，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

　　厚重的石板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只留下那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在长生殿内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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