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天枢坊市，璞玉成锋

　　天枢坊市，作为几大势力交错地带唯一的自由贸易星域，其繁华与混乱并存。巨大的、由无数仙舰残骸和星辰碎片拼接而成的坊市主体，悬浮在虚空之中，灯火通明，人流如织。这里龙蛇混杂，既有逃亡的修士、寻找资源的冒险者，也有各方势力的探子和商人，秩序由几个最大的商会和本地帮派共同维持，表面平静，暗流汹涌。

　　秦家在此地占据了一座相对独立的浮空山，名为“丹霞山”。山上殿宇林立，阵法森严，进出皆是气息精悍的护卫和步履匆匆的丹师、伙计，俨然已是一方不容小觑的势力。

　　林辰悄然出现在丹霞山脚下，并未直接闯入。他看着眼前气象森严的秦家驻地，很难将其与记忆中那个在青岚宗内，巧笑倩兮、眼神灵动中带着一丝狡黠的少女秦心瑶完全联系起来。

　　他信步走向山门，守卫的修士立刻上前阻拦，神色警惕：“此乃秦家重地，闲人免进！”

　　“故人林辰，前来拜访秦心瑶秦会长。”林辰平静道，并未释放威压，但那自然流露的气度让守卫不敢怠慢。

　　“请稍候，容我等通传。”一名守卫迅速向内传讯。

　　片刻之后，山门阵法洞开，一名身着执事服饰的老者快步迎出，神色恭敬：“原来是林公子，会长已在‘听涛阁’等候，请随我来。”

　　穿过层层殿宇，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楼阁。阁楼临着一条从山顶垂落的灵气瀑布，水声潺潺，云雾缭绕。

　　引路的执事躬身退下。林辰推开阁楼的木门，只见一道窈窕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望着下方的瀑布与云海。

　　她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月白锦袍，袍袖与衣襟处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丹云纹路，既显贵气，又不失干练。青丝挽成一个简洁利落的发髻，插着一支素雅的玉簪。仅仅是背影，便透出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与疏离。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身。

　　容颜依旧是记忆中那般清丽绝伦，眉眼间的轮廓甚至更加精致动人。但那双曾经灵动狡黠、仿佛会说话的眸子，此刻却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平静，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与淡漠。曾经的娇憨与跳脱，已被岁月与风霜磨砺得一丝不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锋芒和不容置疑的威仪。

　　秦心瑶。

　　她看着林辰，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波澜，似是惊讶，似是追忆，但瞬间便恢复了古井无波。红唇轻启，声音清脆，却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林公子，久违了。不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这陌生的称呼和语气，让林辰心中微微一叹。他知道，眼前的秦心瑶，早已不是青岚宗里那个会缠着他叫他“林师兄”，偷偷给他塞丹药，眼底满是倾慕与依赖的少女了。

　　“心瑶，”林辰依旧用了旧时的称呼，走到她面前，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我回来了。”

　　秦心瑶袖中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但面上依旧平静：“嗯，看到了。看来林公子这些年际遇不凡，修为深不可测，恭喜。”

　　她抬手示意一旁的座位：“坐吧。尝尝我秦家新研制的‘静心云纹茶’。”

　　林辰坐下，看着她行云流水般地斟茶，动作优雅标准，却带着一种程式化的距离感。

　　“我去了流云涧，接回了青青。”林辰端起茶杯，轻声道。

　　秦心瑶斟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柳师姐她还活着？太好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真正的欣慰，但依旧克制，“她……还好吗？”

　　“受了些伤，但无大碍，我已将她安置在安全之处。”林辰看着她，“我也在寻找苏婉的下落。”

　　听到苏婉的名字，秦心瑶的眼神终于再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是一种深切的担忧与无力。“苏婉……”她喃喃道，随即深吸一口气，看向林辰，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林辰，你如今归来，想必不只是为了寻我们这些故人吧？直说吧，你需要秦家做什么？或者说，你能给秦家，给这乱世，带来什么？”

　　她的直接，让林辰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如今的秦心瑶，是掌管一个庞大商业世家，在各方势力夹缝中求存的领袖，她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家族的利益和生存。

　　林辰放下茶杯，正视着她那双冷静得过分的眸子：“我需要秦家的丹药、情报网络，以及你在自由贸易星域的影响力。而我，可以给秦家一个全新的未来，一个不再需要仰人鼻息、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的未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欲重建秩序，联合九域，对抗幽冥地府与其背后的邪神，打破这该死的宿命轮回。我将其称为——‘巡天盟’。”

　　秦心瑶瞳孔微缩，饶是她如今心性沉稳，也被林辰这宏大到近乎疯狂的志向所震动。联合九域？对抗邪神？这已超出了她商业博弈的范畴。

　　“凭什么？”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声音依旧冷静，“就凭你一人之力？还是凭你口中那个尚未可知的‘巡天盟’？”

　　林辰微微一笑，并未说话，只是心念微动。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气息，夹杂着混沌的包容、光明的希望、生命的蓬勃、轮回的深邃……多种至高法则的韵味，以他为中心，温和却不容抗拒地弥漫开来。虽然只是一放即收，但整个听涛阁内的空间都仿佛凝滞了一瞬，窗外的瀑布声也为之断绝。

　　秦心瑶手中的茶壶差点脱手，她猛地站起，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辰。那股气息……远远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甚至比她见过的几位合体境大能还要深邃、古老、强大！

　　“八枚巡天星钥，已在我手。”林辰平静地看着她，“曜日神域、造化仙域、万兽仙域乃至玄冥仙域，皆可成为盟友。九寰仙域残存的抵抗力量，也已初步整合。现在，我只问你，秦心瑶，秦家……可愿与我同行？”

　　秦心瑶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温和下，蕴含着的足以撼动星海的自信与力量。记忆中那个青岚宗天才少年的身影，与眼前这位仿佛执掌着宇宙权柄的男子，缓缓重叠。

　　她紧绷的肩膀一点点放松下来，一直维持的冷漠外壳悄然碎裂，眼底深处，那被压抑了太久的、属于“秦心瑶”本身的情感，终于如冰雪消融般流露出来。有震撼，有欣慰，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最终，化作一丝如释重负的、带着点点泪光的笑意。

　　她缓缓坐回座位，声音不再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疲惫：

　　“你这家伙……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地，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年在青岚宗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她端起自己那杯早已冰凉的茶，一饮而尽，仿佛饮下了这些年所有的艰辛与伪装。然后，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林辰，那个精明强干的秦会长似乎又回来了，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份旧日的信任与托付：

　　“秦家，愿附骥尾！”

　　“不过，林大会长，合作细节，我们可得好好谈谈。我们秦家，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听着这熟悉中带着调侃的语气，林辰终于笑了。他知道，那个本质上未曾改变的秦心瑶，回来了。而巡天盟，也即将迎来一位最擅长在商场上开疆拓土的“财神爷”与战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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