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满心是儿子的父亲

　　地府，幽森诡谲，鬼气弥漫。阴司阴律司内，烛火如豆，摇曳不定，将四周墙壁上古怪狰狞的壁画映照得影影绰绰。

　　崔钰（地府八爷之一，四大判官之一，掌生死簿执判官笔，在地府地位很高）端坐在案前，一袭黑袍，面容冷峻，神色间透着几分威严与神秘。他手中的判官笔不时轻点，记录着阴司诸事。

　　“长毓谢过判官大人。”长毓向崔钰道谢道谢。

　　“无妨。”那人摆了摆手。

　　长毓将天地缘上面的姓名和灵力注入生死簿，随后一翻便看到了所召之人，将那人生平历事一一看过，终是找到了他所求何事。

　　长毓看着自己手中的天地缘—一张只有姓名的白纸，连姓名都冒着鬼气泛起幽光，想来是地府条件太差，所幸心诚才引得长毓来此。

　　“仙君可以去见一下此人。”

　　“怕是不合规矩吧？”长毓有些诧异。

　　“此人执念有些深，不愿投胎，而且就算本堂不言，仙君也会去吧。”长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崔钰给的判官令。

　　长毓将生死簿放好，再次向崔钰道谢后离开。

　　若有不愿忘记前生、不愿投胎者会跳入忘川河，受忘川之苦。若受不了忘川之苦，不仅白白连鬼都做不成，还会污染忘川河。

　　这在地府之中是绝不允许的，所以他们通常采用更为“有效”的方法，会被鬼差强行拉走使其屈打成招，自愿投胎。

　　若受得住打、罚、忘川、刑后仍不知悔过不知错，便要送往至翠云宫受地藏王教化。

　　长毓看向面前召他之人，一个八岁的孩子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

　　“去投胎吧，你的愿望我会来完成，他不会再心怀愧疚的。”

　　那人听完露出一抹笑容，“谢谢。”

　　今儿个戏班子来镇上搭台唱戏，那锣鼓家伙事儿一响，十里八乡的人都赶来了。

　　李老汉牵着儿子的手，好不容易在台下寻了个好位置坐下。儿子最爱听这出《白蛇传》，打小儿就着迷，每次听都瞪圆了眼睛，生怕错过一点儿。

　　“正儿，你瞧那白娘子，水袖一甩，可好看嘞！”李老汉笑着跟正儿说，眼睛一刻也舍不得从他脸上挪开。

　　正儿仰着头，脸上满是兴奋，看得入神，手还跟着比划呢。

　　李老汉从兜里掏出几张攒下的票根，轻轻摸了摸，这些可都是他陪正儿的珍贵回忆，看完戏，还得好好收起来。

　　看完戏，李老汉拉着正儿去了街边的小店。店里摆着不少新鲜玩意儿，李老汉一眼就瞧见了那副叶子戏牌，想着正儿喜欢，便买了下来。

　　“正儿，等回家咱爷俩好好杀上几盘，爹可不会让着你！”李老汉笑着逗正儿，正儿也咧开嘴脆生生地应着。

　　回到家，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牌一摆上，正儿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抓牌。他出牌的时候，小眉头皱着，模样别提多认真了。

　　李老汉一边出牌，一边问他：“正儿，玩累不累？爹给你留了桂花糕，要不要吃点儿？”宝儿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看着他吃得香甜，李老汉的心里也满是欢喜。

　　谁知道，天说变就变，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乌云就压了过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

　　李老汉赶忙拿上伞，拉着正儿就往常去的凉亭跑。跑着跑着，雨点子打在脸上，只因李老汉猛地想起，正儿平日里就喜欢看鱼，这一下雨，池塘里的鱼肯定都争先恐后地往水面钻。

　　“正儿，你瞧这雨下得，等会儿池塘里的鱼都要出来透气咯，它们肯定也爱听这下雨天的热闹！”李老汉兴奋地跟宝儿说，脚下步子也更快了些。

　　一路上，李老汉把伞全遮在正儿头上，自己肩膀都淋湿了也顾不上，就怕他淋着雨着凉。

　　到了凉亭，李老汉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眼神里好像带着些什么，可他顾不上琢磨，满心满眼都是正儿。

　　李老汉把伞收起来，和正儿并肩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池塘。

　　果然，没一会儿，水面就泛起了涟漪，一条条鱼儿欢快地跃出水面，正儿兴奋地拍起手来：“爹，你看你看，鱼出来啦！”

　　看着正儿开心的模样，李老汉心里盘算着，等雨过了，就带他去池塘边逮鱼捉虾。

　　以前每次雨后，爷俩都能收获满满，正儿总是笑得合不拢嘴。

　　李老汉仿佛已经看到了待会儿的场景，正儿挽起裤脚，在浅滩里蹦蹦跳跳，李老汉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小桶，时不时帮他把滑溜溜的小虾抓进桶里。

　　周围躲雨的人瞧着爷俩，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意味，还时不时小声嘀咕几句，可李老汉压根儿没心思理会他们，只顾着自己的儿子快乐高兴。

　　长毓在一旁默默看着，眼神之中有一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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