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是人！

　　雾霭如墨浪翻涌，携着蚀骨寒意爆冲而至，天地间瞬间被混沌笼罩。

　　厉劫生周身魔气如黑龙盘绕，毫无顾忌地涌入凛寒剑中——剑身嗡鸣震颤，漆黑魔气与凛冽灵光交织缠绕，竟透出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双目赤红，剑指雾霭核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退半步便是必死无疑，今日唯有死战！

　　铮然一声巨响，凛寒剑与雾霭狠狠相撞！

　　魔气撕裂浓雾的瞬间，雾霭化作的人形轮廓剧烈扭曲，那双空洞的眼眸中骤然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惶。

　　它自身都未曾察觉的秘术死穴，竟被这厉劫生以性命为注，精准赌中！

　　僵持的气场凝滞如铁，厉劫生喉间腥甜翻涌，嘴角溢血，染红衣襟。

　　即便窥破了弱点，他与雾霭的实力鸿沟仍如天堑，骨骼在对方磅礴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雾霭察觉到他的颓势，攻势陡然加剧，混沌之力如潮水般反扑，欲将他与凛寒剑一同碾碎。

　　厉劫生牙关紧咬，双手死死抵住剑柄，指节泛白，鲜血顺着剑身滑落。

　　危急关头，凛寒剑内骤然爆发出万丈清辉，剑祖的虚影在剑光中一闪而逝，浩瀚灵力顺着他的手臂涌入四肢百骸。

　　“给我——退！”厉劫生一声怒吼，倾尽全身修为催动剑意，魔气与灵光交织成冲天光柱，硬生生将雾霭震退数丈，浓雾翻涌着消散了大半。

　　厉劫生拭去嘴角血迹，双目燃起幽蓝魔火，指尖掐诀如电，玄奥法印在掌心飞速凝结。“转守为攻，魔临九天！”

　　他沉喝一声，周身魔气轰然暴涨，身后百丈虚空骤然撕裂，一道披甲执戈的魔影拔地而起——那魔影面覆狰狞鬼面，周身缠绕着蚀骨戾气，每一次呼吸都引得天地间的阴煞之气疯狂汇聚，杀气如实质般碾压四方。

　　“戾血为引，魔躯为锋！裂界诛神，魔焰焚苍！”厉劫生念动蚩战亲授的魔族至宝秘法，口诀字字如惊雷炸响，带着上古战场的血腥与暴戾。

　　凛寒剑在魔气灌注下已然化作墨色，剑身上浮现出繁复的魔族图腾，每一道纹路都流淌着吞噬生机的凶煞之力。

　　他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扑向雾霭，一剑劈出，魔焰滔天，剑气所过之处，虚空都被灼烧出漆黑裂痕。

　　雾霭眼中终于露出凝重，身前光华一闪，一柄通体泛着灰白雾气的长剑凭空出现，剑身上萦绕着混沌之力，正是他压箱底的本命法宝。

　　“铛——！”两剑相撞，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火星与魔焰四溅，凛冽的剑气与混沌之力相互撕扯，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

　　厉劫生身后的百丈魔影同步动作，巨手紧握成拳，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轰然劈下。

　　雾霭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长剑传来，手臂发麻，体内混沌之力都隐隐不安。

　　魔影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那股源自上古魔族的凶煞之气，让他不敢再藏私。

　　“找死！”雾霭怒喝一声，体内混沌之力疯狂运转，灰白长剑爆发出璀璨光华，硬生生将凛寒剑抵开半寸。

　　他借着这一丝空隙，身形如流光般欺近，长剑直指厉劫生心口，剑风凌厉，欲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剑封喉。

　　而那百丈魔影的巨拳，仍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紧随其后砸落！

　　剑锋相击的余震还在虚空震荡，厉劫生虎口发麻，纵使剑祖加持、魔族秘法催至极致，雾霭那如渊似海的实力仍让他倍感窒息。

　　他心中明镜似的——对方自始至终未曾全力出手，可若自己始终无法拿出震慑之姿，这场无休止的缠斗终将耗干他最后一丝生机。

　　“既如此，便不能藏拙了！”厉劫生眸色一沉，周身翻涌的魔气骤然收敛，蚩战所授的魔族神通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越纯粹的剑意自丹田勃发。

　　他左手捏诀，指尖灵光流转，摒弃了所有魔功加持，只以自身本源剑意凝聚，一道温润却不失凌厉的光华在掌心冉冉升起。

　　下一刻，光华暴涨，一柄通体莹白、刻满上古符文的长剑凭空显现，剑身上萦绕着浩荡皇气，隐隐有龙凤虚影盘旋，正是人族至高神器——人皇剑！

　　“人皇剑！怎么可能！”雾霭的声音第一次破了混沌的平静，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灰白的眸子死死盯住那柄剑，周身混沌之力都险些失控。

　　厉劫生左手擎人皇剑，右手握凛寒剑，两柄神剑一清一浊、一人一魔，气息交织间竟生出奇异的平衡。

　　他刻意催动人皇剑的皇道威压，那股专克妖邪、统御万灵的气息如泰山压顶般扩散开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清楚，人皇剑现世，雾霭再不敢贸然下死手——这柄剑承载着人族气运，何其强大？纵使是雾霭想要强行杀他也难逃两败俱伤的下场。

　　雾霭兀自愣在原地，目光在人皇剑与厉劫生之间来回逡巡，脑海中一道尘封的记忆骤然苏醒，惊怒交加的声音响彻天地：“你竟能拿起人皇剑……如此说来，你根本不是神仙！帝俊！是他当年封禅时布下的后手！”

　　混沌雾气剧烈翻涌，雾霭终于勘破了真相。

　　眼前的厉劫生，从来都不是超脱凡俗的神只，而是实实在在、承载着人族气运的——人！

　　当年帝俊封禅，看似是昭告天下、巩固神权，实则早已与厉劫生各怀鬼胎，埋下了今日这颠覆乾坤的伏笔。

　　厉劫生见雾霭周身混沌之力渐趋平复，那双灰白眸子中只剩了然与权衡，便知这场死斗已至终局。

　　他手腕一翻，人皇剑与凛寒剑双双敛去光华，化作两道流光融入体内。

　　指尖凌空一划撕裂虚空，一道幽暗的裂隙在身前展开，正是通往六界的通道。

　　他半步踏入裂隙，回头望向仍在原地的雾霭，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再不走，你想……硬闯？”

　　雾霭沉默不语。以他的实力，若要强行打破六界结界，并非难事。

　　可无论是他，还是厉劫生，都清楚六界历经千年安稳，一旦结界破碎，那是他们都不愿见到的结局。

　　四目相对，空气中的杀伐之气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下一刻，两人竟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厉劫生的笑带着几分桀骜与释然，雾霭的笑声则裹挟着混沌的嗡鸣，似嘲讽又似慨叹。

　　“你和玉帝，本质上是一类人。”厉劫生靠在虚空裂隙的边缘，指尖摩挲着无形的界壁，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都执着于守护那所谓的秩序，困于条条框框之中。但我不是。”

　　他的目光扫过混沌深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与洒脱，“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安分守己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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