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会退缩

　　棋局之上，黑白交错的锋芒渐敛，雾霭见此前数路攻势皆被拆解，神色依旧平静无波，未有半分气恼。

　　他指尖拈起一枚黑棋，并未落向棋盘任何一处，只是静静悬于身前，黑棋泛着的诡谲煞气骤然浓烈数倍，似在无声宣告——他尚有未出的底牌，足以搅动全局。

　　鸿钧道人眸中微光一闪，心领神会。

　　他抬手拈起一枚白棋，同样悬于自身棋局之前，白棋流转的鸿蒙道韵瞬间蒸腾，与雾霭的黑棋遥遥相对，意蕴分明：你有后手，我亦有底牌，谁也未必能笑到最后。

　　雾霭望着那枚悬于半空的白棋，烟岚缭绕的面容下，语气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试探：“或许，你我藏在袖中的底牌，原是同一个人。”

　　鸿钧道人端坐于九品金莲，紫霄道袍无风自动，只淡淡回应二字：“也许吧。”没有承认，亦未否认，却让棋局间的张力愈发浓重。

　　话音落，雾霭指尖一动，悬着的黑棋骤然落下，直指棋盘最上方标注“神域”的棋位，声线冷冽如刃：“者护法引万员圣将，直取神域，占其宝地，断六界后路。”

　　天外阵营中，一员身披玄甲、周身泛着混沌气息的将领领命，万道黑影化作流光，朝着神域方向疾驰而去，所过之处，时空都泛起扭曲的涟漪。

　　鸿钧道人面色不变，指尖白棋紧随其后，稳稳落在黑棋对面，声如大道洪音，响彻天地：“帝俊，西王母，女娲，三人同往，拦你万军，足矣，此战不亏。”

　　神域方向，三道至高神光冲天而起，帝俊乘金乌、西王母驾青鸟、女娲踏祥云，三位上古大能联袂而出，神光所及之处，六界灵气沸腾——厉劫生与玉帝早有布局，此前隔岸观火的诸强，若再袖手旁观，便不是仁慈，而是罔顾同胞安危，此刻已无半分躲遁的理由。

　　雾霭眼底寒芒更甚，指尖再落一子，黑棋如流星坠盘，指向神域侧翼：“凌护法引一万圣将，迂回包抄，助者护法一臂之力！”

　　不等黑棋完全落定，鸿钧道人指尖白棋已然疾落，稳稳钉在这枚黑棋身旁，声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一万人，神域九司神早已列阵以待，一个不留！”

　　神域天际，九道神光照亮寰宇，九司神各执神器，结成上古神阵，严阵以待，只待异族圣将自投罗网。

　　棋局之上的空气骤然凝滞，黑白棋子的微光都似被无形之力压制。

　　雾霭指尖拈着一枚黑棋，此前的从容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凝重——这一子悬于半空，竟引得周遭煞气翻涌如涛，隐隐有山崩地裂之势。

　　“咚！”他猛地将黑棋拍下，棋盘震颤，黑雾蒸腾，声线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不周山天外结界，四只镇界兽已被我引动。它们察觉女娲补天石的气息，那是它们守护万古的圣物，必会再度破天而来，踏平六界！”四镇界兽的凶威响彻寰宇，雾霭不信鸿钧道人能找出匹敌的存在，烟岚缭绕的面容下，眼底满是胜券在握。

　　鸿钧道人指尖拈起一枚白棋，缓缓落下，声如梵音彻响，直透人心：“佛祖如来，等候多时。”

　　“不可能！”雾霭的虚影骤然波动，语气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怒，“他早该魂飞魄散，佛祖舍利现世为证！不对……”他猛地顿住，烟岚剧烈翻滚，似在回溯过往的蛛丝马迹。

　　鸿钧道人眸中闪过一丝悲悯，却无半分动摇，淡淡开口：“你最大的倚仗，从来都是六界离心。可这世间，总有人为了大义，甘愿舍弃性命，以身殉道。”

　　雾霭瞬间豁然开朗——那日现世的舍利子，根本不是如来的！而是燃灯古佛以身化舍利，假作如来圆寂之象，只为麻痹他，暗中布下棋局。

　　难怪此前燃灯古佛出手时那般不顾生死，竟是早已抱了必死之心，为今日抵挡镇界兽铺路！

　　雾霭的虚影骤然凝实了几分，烟岚缭绕的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语气带着刺骨的嘲讽：“纵使如来未死，他孤身一人，又能如何？镇界兽虽在六界不能用法则之力，可其肉身蛮力足以碎星裂界，他挡不住的。”

　　话音未落，不周山方向已传来震彻寰宇的空间撕裂声——四道遮天蔽日的巨兽身影破界而出，鳞甲如玄铁铸就，利爪泛着撕裂混沌的寒光，正是那四只镇界兽。

　　它们刚踏足不周山巅，便仰天咆哮，庞大的身躯掀起滔天飓风，正要挥爪破天，直取补天石，两道璀璨剑光骤然划破苍穹！

　　“嗡——”如来法相顶天立地，周身佛光万丈，竟左手执一柄通体鎏金、刻满帝道符文的长剑，正是玉帝所赠的主剑裂天剑；右手则握着一柄泛着暗金色泽、萦绕梵音的神兵，乃他自身主剑金刚剑。

　　双剑齐挥，裂天剑引六界帝威，斩出一道横贯天地的金芒，硬生生震退镇界兽的利爪；金刚剑蕴无边佛力，劈出一片琉璃佛火，灼烧得兽鳞滋滋作响。

　　鸿钧道人指尖白棋佛光流转，与不周山战场的梵音遥相呼应，他望着雾霭阴恻的虚影，声如大道沉钟，平淡却掷地有声：“他确实挡不住四只镇界兽的蛮力。”

　　雾霭刚要开口嘲讽，便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断，语气带着洞悉一切的笃定：“但他是如来，为护六界、守补天石，纵使粉身碎骨，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话音落，不周山战场的佛光骤然暴涨数倍。如来双剑交击，裂天剑的帝威与金刚剑的佛力交织成无匹光幕，硬生生扛住镇界兽的连环猛扑。

　　他法相之上已泛起细密裂痕，嘴角溢出金色血珠，却依旧昂首而立，双剑死死钉在原地，半步未退——每一次挥剑，都似耗尽全身气力，却每一次都稳稳挡住兽爪的碾压，佛光映着他决绝的面容，如亘古不变的界碑，挡在六界与毁灭之间。

　　雾霭的笑容僵在烟岚之后，望着棋局上那枚顽强支撑的白棋，心头第一次掠过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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