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猎犬之主 利维坦的阴影

　　“滋啦——！”

　　刺耳的噪音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主屏幕上的最后一个侦察信号光点，在剧烈闪烁了几下后，不甘地化为了一片杂乱的雪花。

　　星盟舰队旗舰“破晓之光”号的舰桥内，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叶红鲤修长的手指在全息控制台上快得带出了残影，冰冷的机械义眼蓝光急闪，语速比平时快了近一倍：

　　“信号源彻底消失！最后传回的能量特征读数……峰值强度是之前猎犬群的三十七倍！重复，三十七倍！”

　　三十七倍，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刚才那些难缠的深渊猎犬就已经让舰队颇费手脚，三十七倍于其的能量反应，那将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苏沉舟站在舰首观测位，面色沉静，但指节无意识叩击舷窗边框的细微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方才那股试图侵蚀他意识的深渊意念虽被混沌之力碾碎，但其残留的、充满恶念的碎片，依旧像跗骨之蛆般在他识海边缘灼烧，带来隐隐的刺痛。

　　他猛地侧头，目光如电般射向能量湍流最为混乱的航道深处——那里的空间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频率疯狂震颤、扭曲，仿佛有一头沉睡的洪荒巨兽，正挣扎着要从宇宙的褶皱中爬出。

　　“全体最高警戒！能量读数突破红色阈值！有超大型不明物体正在接近！”

　　通讯频道里，矮人分舰队指挥官格罗姆·熔锤的咆哮声如同炸雷，但即便是他粗犷的嗓音里，也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娘的！那……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的惊呼未落，异变陡生

　　整片深渊潜航区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所有的光线、所有的能量湍流，都疯狂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坍缩、汇聚。

　　视野骤然变得昏暗，只剩下远方那个正在形成的、吞噬一切的恐怖旋涡。

　　苏沉舟背后的混沌虫翼不受控制地猛然展开，暗灰色的翼膜上，那些玄奥的纹路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亮起刺目的血光，高频震颤着发出危险的嗡鸣。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近乎天敌出现的强烈警兆，如同冰水般沿着他的脊椎浇下，让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左前舷！看左前舷！”

　　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观测员尖叫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屏幕。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凝固在那片逐渐成型的黑暗之中。

　　一艘……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战舰”，更像是一座移动的、由无数扭曲金属残骸和蠕动暗影生物组织强行拼凑而成的“活体山脉”，正缓缓挣脱空间的束缚，显露出它那令人绝望的庞大身躯。

　　它的表面覆盖着不断分泌粘稠液体的暗紫色肉膜，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管道在肉膜下搏动，每一次收缩都喷吐出大团腐蚀性的幽能雾气。

　　而在其最前端，一张由数万根惨白尖锐骨刺构成的、如同深渊入口般的巨口，正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开合，仿佛在品尝着这片维度中弥漫的恐惧与绝望。

　　“利维坦级深渊母舰……数据库古老记载中的‘猎犬之主’……”

　　叶红鲤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

　　“它不应该只是传说……”

　　然而，传说此刻就冰冷地横亘在眼前！

　　“嗡——！”

　　一股磅礴如海啸般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整个星盟舰队所有生灵的意识层面。

　　最外围的几艘护卫舰内，瞬间响起了成片的惨嚎，不少灵能等级较低的战士抱着头颅痛苦倒地，眼耳口鼻中渗出刺目的鲜血。

　　即便是“破晓之光”号内部，也有不少文职人员脸色煞白，几欲呕吐。

　　苏沉舟冷哼一声，眼中暗灰色光芒一闪，更为磅礴的混沌之力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如同坚不可摧的堤坝，强行挡住了这股精神冲击的绝大部分威力。

　　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舰桥内许多人的呼吸变得粗重，额头冷汗涔涔。

　　“开什么宇宙玩笑……”

　　灵风死死攥着断星剑的剑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身侧的剑匣都在那股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这怪物的体积……都快赶上一个小型星堡了！”

　　“别他娘的感慨了！它动了！”

　　格罗姆的怒吼再次炸响，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所有舰船，规避！快规避！”

　　利维坦母舰表面那蠕动的暗紫色组织陡然亮起无数猩红的光点，下一秒，数百道扭曲的、仿佛拥有生命的幽能射线，如同从巢穴中蜂拥而出的毒蛇，无视了常规的弹道轨迹，在空中划出刁钻恶毒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扑向星盟舰队的阵列。

　　“滋——咔嚓！轰！”

　　令人心悸的能量侵蚀声与护盾破碎的爆鸣接连响起！一艘精灵族巡洋舰的翠绿色护盾在幽能射线的持续照射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飞速消融，仅仅支撑了两秒便轰然碎裂。

　　射线余势不减，瞬间洞穿了其优雅的舰体，留下一个边缘焦黑、不断爆炸燃烧的巨大窟窿，求救信号只来得及发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混蛋！全体自由开火！给老子往死里打！”

　　格罗姆目眦欲裂，咆哮着按下了主炮齐射的按钮。

　　刹那间，星盟舰队爆发出最猛烈的反击。

　　人族战舰的等离子洪流、矮人符文舰的净化光矛、虫族生物舰的酸液孢子爆弹……

　　五彩斑斓却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攻击，如同逆流的瀑布，狠狠撞向那艘庞然大物。

　　然而，希望的火花仅仅闪烁了一瞬，便被更深的绝望吞没。

　　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暗影能量护盾，如同最忠诚的守卫，悄无声息地覆盖在利维坦母舰表面。

　　所有狂暴的攻击落在上面，竟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被那层诡异的护盾无声无息地……吸收了。

　　“怎么可能？！”

　　“我们的攻击……被它吃了？！”

　　“这还怎么打？！”

　　惊惶与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通讯频道中蔓延。

　　“不是无效，是它的护盾在吸收我们的攻击能量，转化为它自身的动力！”

　　叶红鲤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它在用我们的炮火给它自己充电！”

　　祸不单行，利维坦母舰那恐怖的巨口再次张开，这一次，涌出的不再是普通的深渊猎犬，而是体型更大、甲壳更厚、利爪上缠绕着实质般幽能火焰的“精英猎犬”。

　　它们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汐，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嘶吼，以更快的速度扑向已经摇摇欲坠的星盟防线。

　　“左舷装甲被突破！它们进来了！”

　　“三号引擎舱失守！能量管线被咬断了！”

　　“请求支援！我们撑不住了啊——！”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局势急转直下！灵风咬牙，周身剑气勃发，就要不顾一切带领剑修部队再次杀出，却被苏沉舟一把按住肩膀。

　　“别急。”

　　苏沉舟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着那层仿佛无敌的暗影护盾，他背后的混沌虫翼以前所未有的频率轻微震动着，疯狂汲取着周围混乱的深渊能量：

　　“这护盾，并非无懈可击。”

　　“还不急？！再等下去老子的船都要被啃光了！”

　　格罗姆在频道里急得跳脚。

　　叶红鲤猛地一拍控制台，调出一个极度复杂、布满无数闪烁红点的能量流图谱：

　　“护盾存在能量循环节点！但它们的移动轨迹……毫无规律。不，是规律太复杂，每秒变化数百万次，以我们现有的算力，根本无法锁定。”

　　希望似乎再次被掐灭。

　　就在这时，苏沉舟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将全部心神沉入背后那对贪婪吸收着深渊能量的混沌虫翼。

　　翼膜上，那些源自虫界本源、又经过混沌之力改造的玄奥纹路，此刻正与利维坦母舰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产生着一种奇异的共鸣。

　　仿佛两种同源而出、却走向不同极端的黑暗力量在隔空对话。

　　他“听”到了母舰内部能量奔腾咆哮的“轰鸣”，他“看”到了那层护盾之下，无数个能量节点如同狡猾的游鱼，沿着某种他逐渐能够理解的、深奥而古老的轨迹，飞速穿梭……

　　“我能找到节点。”

　　苏沉舟猛地睁开双眼，眼底深处，有混沌星璇一闪而逝：

　　“但需要绝对的配合，以及……一次完美的时机。”

　　灵风挑眉，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你的计划，向来够劲！”

　　“这次尤其需要你的剑足够快。”

　　苏沉舟看向叶红鲤，语气不容置疑：

　　“红鲤，我需要你倾尽所有算力，哪怕只能预判出节点未来0.1秒的位置！”

　　叶红鲤的机械义眼蓝光暴涨，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

　　“给我五秒！还有，苏沉舟，”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严厉：

　　“别死了，否则维修旗舰的账单没人报销。”

　　苏沉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转身大步走向舰桥出口。

　　经过灵风身边时，他脚步微顿：

　　“准备好，这次可能需要你突破极限。”

　　灵风拇指一顶剑格，断星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半截剑身已露寒芒：

　　“只要你指得出，我的剑就一定到！”

　　就在这时，利维坦母舰的又一轮齐射降临。

　　一艘躲闪不及的矮人重型驱逐舰被数道幽能射线同时命中，厚重的符文装甲如同纸糊般被撕裂，巨大的爆炸将其瞬间撕成两截，化作太空中一团凄艳的火球。

　　格罗姆发出痛彻心扉的怒吼，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绝望如同冰冷的深海，淹没了每一个人。

　　苏沉舟在舱门前停步，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片惨烈的战场，以及那艘如同死神般巍峨的利维坦母舰。

　　他深吸一口气，背后那对已然变得更加凝实、纹路愈发深邃的混沌虫翼猛然完全舒展！

　　“开舱门。”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清晰地传遍舰桥。

　　“是时候，去会会这位‘猎犬之主’了。”

　　厚重的合金舱门缓缓滑开，外界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瞬间涌入。

　　苏沉舟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踏出，身影已被无尽的黑暗与远处那庞然大物投下的阴影所吞噬。

　　如同一粒微尘，毅然撞向吞噬一切的黑洞……

　　（本 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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