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冷枪一声双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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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停了,风没停。

  我拖着右腿蹿进小胡同,龙须索断成半截,铁琵琶的弦却还缠在脚踝上,走一步割一刀,血顺着鞋底印在雪里,像给黑夜点了串红灯笼。

  真珠?假的。

  肖朴生?复活了。

  猫和宪兵?死了。

  所有锅,全扣在我头上。

  我喘得像个破风箱,脑子却转得比风车还快:先得找个窝藏形,再摸肖朴生的底,最后把黑锅扔回他脸上。

  计划刚成形,身后脚步嚓——嚓——踩雪,沉稳,有序,像阎王的更漏。

  我回头,雪花缝里晃出一个高桩黑影——韩复之。

  他左肩血湿了一大片,却仍旧抱臂,每一步都把雪地踩出声,仿佛告诉我:猫抓耗子,第二回合。

  李三,把珠子交出来,留你全尸。

  他声音哑,却带着笑,像钝刀拉铁皮。

  我苦笑:韩爷,我也想要真珠子,可有人捷足先登。

  那就连你一起带回去,开膛破肚,总会找到。

  他说得云淡风轻,右手却摸向腰间——铁琵琶没了,剩一把驳壳枪,枪管在月光下泛蓝。

  我暗自叫苦:巷子两壁高,跑是跑不过子弹;打,我右腿半废。

  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时间。

  我往后蹭,手在背后摸墙,想找扇门、找道缝,哪怕狗洞也成。

  韩复之步步逼近,雪地被踏得咯吱咯吱,像提前替我钉棺材钉。

  就在他抬枪欲射的刹那,一声冷枪砰——划破夜空!

  子弹从斜里钻来,打碎他右手的驳壳枪,枪机炸裂,铁屑四溅。

  韩复之一声闷哼,虎口血如泉涌,整个人被震得倒退三步。

  第二枪紧随,地击中他左肩——旧伤添新伤,血雾在雪幕里炸开。

  韩复之单膝跪地,抬眼四处搜,目光里第一次露出惊疑。

  我趁机翻进身旁矮墙,滚进校园。

  心里惊涛骇浪:谁放的枪?救我?还是杀他灭口?

  墙外脚步杂沓,有人低喝:抓活口!

  六七道手电光刷地亮起,照得雪地惨白。

  韩复之咬牙,撕下衣襟缠手,踉跄跃上屋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夜里。

  警哨声、口笛声此起彼伏,却没人敢追——冷枪手的威慑力,比风雪更冷。

  我趴在废园枯草里,屏住呼吸。

  手电光扫过头顶,照出飞尘雪雾。

  搜索的人并不喊叫,只用皮鞋在雪里推进,训练有素。

  我暗骂:又是哪路阎王?

  燕子李三,出来吧,自己人。

  一个清朗男声穿透雪幕,带着金属回音。

  我纹丝不动——黑夜里,自己人三个字最廉价。

  那人似乎料到我的反应,轻笑:真珠子不想要了?

  真珠子!这三个字比爹娘都亲。

  我肌肉绷紧,脑子权衡:出去,可能中计;不出去,永远找不到肖朴生。

  横竖都是赌,我挑了可能赢的那边。

  我举起双手,慢慢起身。

  手电光立刻聚到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

  雪雾里走出一个穿长衫、戴圆框眼镜的斯文男子,左手拎一只黑皮箱,右手握一把轻烟袅袅的勃朗宁。

  月光照他脸上——眉目清秀,嘴角带笑,正是半年前在上海火车站的肖朴生。

  我瞳孔猛缩:你是人是鬼?

  他笑出一排白牙:死人才能活得更自在,不是吗?

  我眼角扫向四周,六名便衣呈扇形散开,枪口微抬,角度刁钻——我若妄动,能瞬间被撕成蜂窝。

  当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肖朴生抬手,手下立刻收枪、后退、背身,动作整齐得像提线木偶。

  他走近,掏出一块雪白帕子,弯腰替我拭去脸上血污,动作温柔得令人发毛。

  上海站炸死的是替身,他低声解释,我本名肖砚,特高科翻译官只是外皮,实际给做事。

  那边?我挑眉。

  他笑而不答,只打开皮箱——

  黄绸垫底,上置一只小小檀木匣,匣盖微敞,露出奶白珠光,正是那串一百单八罗汉珠!

  我呼吸一滞,伸手欲拿。

  他合上盖子,声音轻却脆:想要?容易,帮我做一件事。

  若我不帮呢?

  那就继续背锅:杀宪兵、盗国宝、勾结飞贼、扰乱治安,随便一条都能让你在前门楼子挨六枪。

  他说得云淡风轻,像在点一份套餐。

  我咬牙:先让我验货。

  肖砚耸肩,把匣子递来。

  我捧手里,拨开一颗珠子,用指甲刮表面——无粉、无蜡,是真家伙;又放耳边摇,声音沉而不空,是深海老蚌。

  我抬头:真珠在你手,还找我做什么?

  因为你会飞,他指了指夜空,我要你把珠子送到一个我飞不到的地方——南京总统府,汪办公桌上。

  我差点咬舌头:你要我当众打汪的脸?

  不,是打日本人的脸,他笑得意味深长,汪夫人丢珠,宪兵被杀,真珠却好端端出现在汪的办公桌上——汪百口莫辩,日人必疑他自导自演,合作就要裂口。

  我心头狂跳:这是把老子当枪,去轰党国最大的汉奸!

  事成之后?

  珠子归你,另加两根金条,送你和你的梨花儿远走高飞。

  他故意把小梨花三个字咬得暧昧。

  我瞳孔猛缩——他知道小梨花!

  这一秒,我确认:若不答应,小梨花必成下一个吊线木偶。

  我握紧匣子,指节发白:成交。

  肖砚笑得像狐狸:合作愉快。

  他们给我处理伤口、换干净衣、安排安全屋。

  天亮前,我独自坐在灯下,把匣子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像炸弹。

  肖砚说是,可谁证明他不是更高级的汉奸?

  珠子真会归我?金条能买到命?

  冷枪是谁?为何两枪都只伤韩复之,而不要命?

  是肖砚灭口?还是另有第三方?

  窗外,雪又开始飘,像无数未落地的问号。

  我握起桌上的勃朗宁——肖砚给的,却刻着日本兵工厂标。

  枪口冰凉,映出我的脸:

  一只燕子,被线牵住了脖子。

  冷枪是谁?

  线,牵在谁手?

  下一页,答案或许比子弹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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