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剑宗杂役

　　山门前的气氛骤然凝固。

　　叶玄感受到赵清风锐利的目光如实质般刺在身上，周围弟子的手都不自觉地按上了剑柄。

　　他面色不变，心中却已绷紧，若身份暴露，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连累柳家父女。

　　回禀师兄，叶玄拱手，声音平稳，柳明师兄确已仙逝。这玉佩是他胞妹柳轻舞转交于我，嘱我完成他未竟的剑道修行。

　　赵清风眉头微皱：柳轻舞？你与她什么关系？

　　萍水相逢，受人之托。

　　叶玄不卑不亢，若师兄不信，可派人下山询问。

　　赵清风盯着叶玄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按在他肩膀上。

　　一股精纯的灵力透体而入，在叶玄经脉中游走一圈后收回。

　　这是修行界常见的探察手段，意在检测对方修为深浅。

　　淬体境三重，资质平平。

　　赵清风收回手，语气缓和了些，不过根基还算扎实。柳明生前是我好友，既然是他妹妹推荐你来，我便破例一次。

　　他转身对登记的弟子道：给他安排杂役弟子身份，分配到...剑冢去吧。

　　那弟子明显一愣：剑冢？可是赵师兄，那里已经三个月没安排杂役了，因为...

　　照我说的做。

　　赵清风打断他，随后对叶玄低声道，剑冢清净，适合修炼。你既受柳明所托，就别辜负他。

　　叶玄郑重行礼：多谢师兄成全。

　　登记完毕，叶玄领到一块木质身份牌和一套灰色粗布衣，这是杂役弟子的标准装束。

　　一名年长的杂役带他进入山门，沿着侧面的石阶向山峰背面走去。

　　小子，你得罪人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那杂役突然问道。

　　叶玄故作茫然：师兄何出此言？

　　剑冢那地方邪性得很。

　　杂役压低声音，上一个看守剑冢的杂役，三个月前疯了，整天嚷嚷着看到鬼影练剑。再往前数，半年内换了四个杂役，不是疯就是傻。

　　叶玄心头微动。

　　剑冢，顾名思义是葬剑之地，对他这个能吞噬剑气的人来说，反倒是块宝地。

　　赵清风看似刁难，实则可能真是照顾。

　　多谢师兄提醒，我会小心。

　　杂役摇摇头，不再多言。

　　两人绕过主峰，来到后山一处僻静山谷。

　　谷口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书两个血色大字，笔锋如剑，凌厉逼人。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杂役明显不愿多待，每日辰时会有人送饭来，其他时间不得擅离，这是规矩。

　　待杂役离去，叶玄才迈步进入山谷。

　　一过石碑，气温骤降，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

　　谷中雾气弥漫，地面上插着无数残剑断刃，有的锈迹斑斑，有的却仍寒光凛冽。

　　好地方！

　　吞天仙帝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这些剑虽已残破，但残留的剑气足够你修炼数月！

　　叶玄小心前行，在谷中央发现一间简陋的石屋。

　　屋内只有一床一桌一凳，墙角堆着些清扫工具。

　　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显然许久无人居住。

　　简单收拾后，叶玄取出青霄断剑，盘坐床上调息。

　　混沌吞天诀运转，周围的剑气如受到牵引般缓缓向他汇聚。

　　这些剑气通过青霄断剑过滤后，变得温和许多，更容易被吸收。

　　修炼不知时辰，直到腹中饥饿，叶玄才收功睁眼。

　　窗外已是黄昏，一个食盒放在门外的石台上。

　　饭菜简单但量足，看来剑冢杂役的待遇倒是不差。

　　用膳时，吞天仙帝突然道：今夜子时，去剑冢深处看看。我感应到那里有股特殊波动。

　　会不会有危险？

　　无妨，有为师在。

　　夜深人静，叶玄提着灯笼向剑冢深处走去。

　　越往里，雾气越浓，残剑的品质也明显提高。

　　有些剑甚至在他经过时发出轻微颤鸣，仿佛在回应他体内的混沌剑体。

　　行至谷底，一面光滑的石壁挡住去路。

　　壁上刻满剑痕，纵横交错，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隐含某种规律。

　　这是...

　　叶玄伸手触碰石壁，突然一阵眩晕，眼前浮现幻象，无数剑光在虚空中交织，化作一张巨大的网，每一道剑光都蕴含着独特的意境。

　　剑痕留影！

　　吞天仙帝惊叹，留下这些剑痕的人至少是化神境剑修，每一道痕迹都承载着他对剑道的理解。

　　叶玄强忍眩晕，仔细观摩那些剑痕。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个个虚幻的人影在石壁前演练剑招，每一式都精妙绝伦。

　　其中最清晰的一道竖直剑痕，隐约透着一股吞噬万物的意境，与混沌吞天诀竟有几分相似。

　　师父，这道剑痕...

　　别分心！

　　吞天仙帝喝道，静心感悟，能记多少记多少！

　　叶玄立刻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地记忆那些剑招。

　　奇妙的是，随着混沌吞天诀自行运转，那些剑招仿佛烙印般刻入他脑海，想忘都忘不掉。

　　两个时辰后，叶玄才精疲力竭地退出感悟状态。

　　就这么短短时间，他竟记住了十三式精妙剑招，虽然还不理解其中精髓，但招式路线已烂熟于心。

　　不可思议的悟性。

　　吞天仙帝赞叹，这些剑招足够你消化一阵子了。现在先回去休息，明日开始正式修炼。

　　回到石屋，叶玄和衣而卧，脑海中仍不断回放着那些剑招。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但实在太累，很快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叶玄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个从未见过的杂役弟子，正端着早膳站在门外。

　　叶师弟，这是你的早饭。

　　那杂役笑容可掬，我叫马六，负责给后山几个偏僻岗位送饭。

　　叶玄道谢接过，注意到马六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尤其在床铺和桌上多停留了片刻。

　　师弟刚来就住得惯？剑冢这地方阴森得很，晚上没听到什么怪声吧？

　　没有，睡得很沉。

　　叶玄随口应付，心中却起了警惕。

　　马六又寒暄几句才离开。

　　关上门后，吞天仙帝冷笑道：这人心怀鬼胎，八成是受人指使来打探你虚实的。

　　南宫家的人？

　　未必。你在山门前的表现，应该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叶玄点点头，决定更加小心。

　　用过早膳，他开始例行清扫剑冢，这是杂役的本职工作。

　　一边清扫，一边暗中运转混沌吞天诀，吸收周围残剑的剑气。

　　正午时分，马六又送来午饭，这次还地带来一壶酒。

　　叶师弟，剑冢阴寒，喝点酒驱驱寒气。

　　叶玄佯装感激地接过，却借口修炼不宜饮酒，将酒壶放在一旁。

　　马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很快掩饰过去。

　　午后，叶玄按照记忆开始练习昨夜记下的剑招。

　　第一式长虹贯日看似简单直刺，实则蕴含七种变化。

　　他反复练习了上百遍，才勉强掌握其中三种。

　　傍晚时分，剑冢来了位意外访客，赵清风。

　　这位内门师兄手持一柄青钢剑，站在谷口看着叶玄练剑，眼中闪过讶异。

　　长虹贯日，你是从哪学来的？

　　叶玄收剑行礼：回师兄，我是照着石壁上的剑痕瞎琢磨的。

　　赵清风神色更加惊讶：你能看懂剑痕留影？

　　不等叶玄回答，他又摇头，不可能，那是至少金丹境修士才能感悟的...除非...

　　他忽然伸手抓住叶玄手腕，一股灵力再次探入。

　　这次探查得更加仔细，几乎游走了叶玄每一条主要经脉。

　　还是淬体境三重，但灵力精纯度远超同阶。

　　赵清风松开手，若有所思，叶山，你以前真的没有修炼过剑道？

　　家中长辈教过些基础。

　　叶玄半真半假地回答，但系统学习确实是第一次。

　　赵清风点点头，突然拔剑出鞘：接我一招试试，用你刚才练的那式。

　　话音未落，青钢剑已如毒蛇般刺来。

　　这一剑速度不快，但角度刁钻，封死了所有退路。

　　危急关头，叶玄本能地使出长虹贯日，铁剑如虹光乍现，精准点中青钢剑剑尖。

　　的一声，叶玄连退三步，虎口发麻，但总算接下了这一剑。

　　赵清风收剑入鞘，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虽然只得三分神韵，但已属难得。叶山，从今日起，你每日未时可去外门剑堂听我讲剑，这是令牌。

　　叶玄接过令牌，心中暗喜。

　　能系统学习剑道正是他需要的，但同时也意味着更多暴露的风险。

　　多谢师兄栽培。

　　赵清风摆摆手：不必谢我。剑冢清苦，但也是机缘。好好把握吧。

　　说完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剑。

　　待赵清风走远，吞天仙帝才出声：此人剑心纯粹，是真心指点你。不过...

　　不过我要小心不能表现得太突出。

　　叶玄接话道，淬体境三重能接下他一剑已经够引人注目了。

　　当晚，叶玄没再去剑冢深处，而是在石屋前空地上巩固白天所学。

　　子夜时分，他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谷口传来脚步声。

　　熄灯假寐片刻，窗户被轻轻撬开，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摸进来，直奔桌上的酒壶。

　　借着月光，叶玄认出是马六。

　　马六检查了酒壶，发现酒丝毫未动，低声咒骂了一句。

　　随后他摸向床铺，手中寒光一闪，竟是把匕首！

　　就在匕首即将刺下的瞬间，叶玄猛地翻身而起，青霄断剑架在马六脖子上。

　　谁派你来的？

　　叶玄冷声问道。

　　马六吓得匕首当啷落地：别、别杀我！是南宫羽少爷让我来的！他说...说你是叶家余孽...

　　叶玄心头一震。

　　南宫羽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详细说来！

　　我、我也不清楚...南宫少爷只说试探你是否饮酒，如果没喝就...就除掉你...

　　马六浑身发抖，他说你可能是叶家那个傻子...

　　叶玄眼神一冷。

　　看来南宫家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而柳轻舞给的玉佩暴露了他与柳家的关联，引起了南宫羽的怀疑。

　　南宫羽现在何处？

　　在、在外门青竹院...啊！

　　马六突然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倒地抽搐，转眼就没了气息。

　　叶玄检查发现，他后颈处有个细小的针孔，显然是中了剧毒。

　　有人灭口。

　　吞天仙帝沉声道，看来暗处还藏着人。

　　叶玄迅速搜查了马六的尸体，除了一些灵石和毒药外，还在鞋底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确认身份，杀。

　　字迹工整有力，绝非出自马六之手。

　　叶玄将纸条烧毁，处理了尸体，然后静坐思考对策。

　　师父，南宫羽已经怀疑我的身份，接下来...

　　无妨。

　　吞天仙帝淡定道，只要没有确凿证据，他奈何不了你。现在你在剑宗内，他不敢明目张胆动手。不过...

　　不过暗箭难防。

　　叶玄接话道，眼中寒光闪烁，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

　　哦？你有何打算？

　　叶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日不是要去外门剑堂听讲吗？正好会会这位南宫少爷。

　　吞天仙帝哈哈大笑：好！记住，混沌剑体遇强则强，压力越大，觉醒越快。不过切记隐藏实力，至少在突破淬体境六重前，不要暴露太多底牌。

　　叶玄点点头，取出青霄断剑开始修炼。

　　今夜，他不再满足于吸收游离剑气，而是尝试直接吞噬一柄残剑的精华。

　　随着混沌吞天诀运转，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在叶玄手中逐渐失去光泽，最终化为齑粉。

　　而一股精纯的剑气则流入他体内，推动修为向淬体境四重迈进。

　　窗外，一双阴冷的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随后悄然隐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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