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宰相的刁难

　　当勇者小队踏入晨曦大厅的那一刻，他们立刻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贵族和大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用毫不掩饰的目光，对他们进行着从头到脚的评判。

　　“那就是传说中的英雄小队？看起来……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得多啊。”

　　“那个精灵倒是气质不凡，不愧是高贵的银月森林来客。但其他几个……看起来就像是乡下来的冒险者。”

　　“听说罗兰伯爵在路上被那个女祭司给……‘净化’了盔甲？真是丢人现眼。”

　　“那条狗……就是传说中的神兽勇者？看起来……除了毛色亮一点，和我家那条猎犬也没什么区别嘛。”

　　林克强行无视了周围那些不甚友好的议论声，目不斜视地，跟在宫廷总管的身后，向着大厅最深处、那高高的台阶之上的王座走去。

　　国王莱恩·奥古斯都，就坐在那里。

　　他是一位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威严的中年男人。

　　他身穿金色的王袍，头戴雄鹰王冠，一头金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虽然眼角已经有了些许皱纹，但那双如同雄狮般的眼眸，依旧充满了力量与智慧。

　　在他的王座旁边，站着一位身穿深紫色法袍、看起来精明干练、眼神锐利如刀的老者。

　　他手中拄着一根顶端镶嵌着巨大紫水晶的黑木法杖，花白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

　　林克从周围贵族的敬畏眼神中，判断出这位老者应该就是当今王国的宰相，同时也是首席宫廷法师的，“智者”奥斯顿。

　　当他们走到王座台阶下时，宫廷总管行礼退下。

　　国王莱恩并没有立刻开口，他只是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这几位“英雄”。

　　而他身旁的宰相奥斯顿，则向前走出半步，代替国王开口了。

　　他的声音苍老而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欢迎各位来到圣耀城。”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在林克、艾拉、赛拉菲娜和琪丽的脸上一一扫过。

　　“我是王国的宰相，奥斯顿。在陛下赐予你们荣耀之前，我有一些问题，想要代表王国的议会，向各位请教。”

　　林克心中一凛，真正的考验来了。

　　这显然是一场“面试”，一场决定了他们未来在王都地位和待遇的“压力面试”。

　　“宰相大人请讲。”林克不卑不亢地回答，他作为团队的“发言人”，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第一个问题。”奥斯顿的目光，落在了艾拉身上。

　　“这位祭司小姐，我们收到的报告称，您是一位能操控‘神圣裁决’的强大圣职者。”

　　“那么，我想请教一下，您认为，‘圣光’的本质，究竟是‘守护’，还是‘毁灭’？”

　　这是一个极其刁钻的神学问题。

　　回答“守护”，会显得软弱。

　　回答“毁灭”，又会显得过于激进和残忍。

　　艾拉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

　　她想了想，然后用她那简单而纯粹的逻辑，回答道：

　　“我觉得，‘圣光’的本质，是‘敲’。”

　　“……敲？”宰相奥斯顿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是的，敲！”艾拉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

　　“遇到坏人，就把他敲晕，让他不能再做坏事，这是‘守护’好人。”

　　“把邪恶的魔物，敲成碎片，让它不能再污染世界，这是‘毁灭’邪恶。”

　　“所以，‘敲’，既是守护，也是毁灭。这不是很简单吗？”

　　她的这番“神逻辑”，让整个大厅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贵族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荒谬。

　　然而，宰相奥斯顿在愣了片刻之后，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大道至简。很有趣的见解。”他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赛拉菲娜。

　　“这位来自银月森林的精灵使者，”他用一种相对尊重的语气问道。

　　“我们都知道，精灵族热爱和平，不喜争斗。但如今，魔王的威胁迫在眉睫，战争不可避免。”

　　“那么，我想知道，在您看来，为了守护‘和平’而发动的‘战争’，本身是否……违背了你们所信奉的‘自然之道’？”

　　这同样是一个两难的哲学问题。

　　赛拉菲娜的回答，则充满了精灵族特有的骄傲与智慧。

　　“宰相大人，”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

　　“森林的平衡，并非一成不变的‘和平’。”

　　“有生长，就有凋零。有温顺的麋鹿，就有凶猛的恶狼。”

　　“为了剪除那些过度生长、威胁到整个林地生态的‘毒藤’，即便是最温和的园丁，也会拿起锋利的剪刀。”

　　“我们发动的，并非‘战争’，而是一场……必要的‘修剪’。”

　　她的这番回答，巧妙地将“战争”的概念，偷换成了维护“自然平衡”的必要手段，立意高下立判。

　　大厅里，甚至有几位博学的贵族，都忍不住轻轻地点了点头。

　　宰相奥斯顿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他最后，将他那锐利如刀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头到尾，都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狐耳少女，琪丽的身上。

　　“最后一位，赤狐一族的后裔。”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你的祖先，曾以‘无影之手’闻名于大陆。”

　　“那么，我想问你，在你看来，‘规则’，是用来‘遵守’的，还是用来……‘打破’的？”

　　这是一个充满了陷阱的问题。

　　对于一个“盗贼”来说，这个问题，几乎就是一道送命题。

　　然而，琪丽却狡黠地笑了。

　　她非但没有被这个问题难住，反而像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从陷阱的缝隙里钻了过去。

　　“尊敬的宰相大人，”她行了一个有些不伦不类的屈膝礼，笑嘻嘻地回答。

　　“在我看来，‘规则’，就像是一把锁。”

　　“锁？”

　　“是的，锁。”琪丽眨了眨眼，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对于普通人来说，锁，是用来防止他们进入不该进的地方的，所以，他们需要‘遵守’。”

　　“但是，对于我们这种……拥有‘钥匙’的人来说，锁的存在，恰恰是为了……被我们‘打开’啊。”

　　她的回答，既没有肯定“遵守”，也没有肯定“打破”，而是将自己定义为了一个超脱于“规则”之外的、拥有“特权”的“开锁人”。

　　这番充满了“江湖智慧”的回答，让宰相奥斯顿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三个问题，三个回答，风格迥异，却都展现出了这支队伍，那不同寻常的一面。

　　“很好。”宰相奥斯顿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将他那充满了压迫感的、最终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的、真正的“主角”身上。

　　那个正乖巧地趴在林克脚边，因为“安神肉干”的药效快要过去，而开始有些不耐烦地摇着尾巴的……金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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