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魔将的嘲讽

　　格里姆头顶上那颗不断膨胀的暗影能量球，如同一个正在成形的微型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和热量。

　　酒馆内的温度骤降，木质的桌椅上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黑霜。

　　逸散出的毁灭气息让整个建筑的结构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但他暂时停止了魔法的最终凝聚。

　　他猩红的目光，如同两柄淬毒的匕首，死死地锁定在那个还在自顾自玩耍的金色身影上。

　　一种被彻底无视、被当成空气的羞辱感，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他是一个高贵的魔族百夫长，是魔王座下利爪军团的精英，他习惯了敌人在他面前颤抖、求饶、哭喊。

　　他还从未遇到过像眼前这样……离谱的对手。

　　“呵呵……呵呵呵呵……”格里姆发出了一阵低沉而压抑的笑声，笑声在他的胸腔里滚动，如同闷雷。

　　那笑声中没有一丝喜悦，只有冰冷到极致的杀意和扭曲的快感，“有趣，真是有趣。这就是你们人类最后的希望吗？一个……连敌人都分不清的蠢货。”

　　他缓缓地抬起手，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指向还在用鼻子拱着苹果核的布鲁斯。

　　他的动作优雅而残忍，像一个即将宣布判决的审判官。

　　他对着已经身受重伤、几乎无法动弹的林克和艾拉，用一种充满了恶毒与嘲弄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睁大你们那双充满了绝望的眼睛，好好看看吧！看看你们所守护的、所信赖的、所为之流血的‘伟大勇者’！”

　　“看看它！”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在它的同伴，它唯一的守护者，为了保护它而与强大的敌人进行着殊死搏斗，已经命悬一线的时候！它！在！做！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很享受林克和艾拉脸上那痛苦的表情。

　　“它在追逐一个垃圾！”他给出了答案，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一个连最卑贱的哥布林都不会多看一眼的、腐烂发霉的苹果核！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的声音在魔力的加持下，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音波，回荡在空旷的酒馆里。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无形的、淬了剧毒的针，深深地、残忍地，刺入林克和艾拉那本已脆弱不堪的心灵深处。

　　林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被暗影能量侵蚀得太严重，肌肉完全不听使唤。

　　暗影之力如同跗骨之蛆，在他的经脉里流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

　　他只能咬碎了牙，死死地瞪着格里姆，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

　　他想开口反驳，想告诉这个混蛋，布鲁斯只是……只是还不懂事而已！但话到嘴边，却化作了一口带着黑色血丝的唾沫。

　　艾拉的状况更糟。

　　她受的虽然是皮外伤，但意志上的打击却更为沉重。

　　她那总是充满阳光和自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灰败和迷茫。

　　她靠着冰冷的法杖，才勉强没有倒下。

　　她看着林克痛苦的模样，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又看了看远处那个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依旧快乐地追逐着“玩具”的布鲁斯。

　　一种巨大的、无法言喻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难道……他们真的错了？

　　从溪谷村开始，她一直坚信着布鲁斯是神兽降世，它的一切行为都蕴含着神意。

　　可现在，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她那套自我攻略的说辞，显得是那么的苍白和可笑。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悲哀！你们种族的劣根性！”格里姆似乎看穿了她的动摇，继续用恶毒的言语进行着精神上的凌迟。

　　“你们总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一个高高在上、从不回应你们的可笑女神；一种一戳就破、毫无用处的所谓勇气；以及……一条除了吃喝拉撒，只懂得讨好主人的宠物！”

　　“它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战斗，什么是牺牲，什么是同伴！在它的世界里，恐怕一个发霉的骨头，都比你们两个加起来的性命更重要！”

　　“现在，我甚至都有些可怜你们了。”格里的语气变得悲天悯人起来，仿佛他才是那个洞悉了一切的智者。

　　“为了一条连状况都搞不清楚的狗而拼上性命，你们的死，真是……毫无价值。就像路边被碾死的蚂蚁，不会有人在意，不会有人记住，甚至连你们自己守护的对象，都不会为你们流下一滴眼泪。”

　　格里姆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们心中最柔软、最脆弱的部分，然后撒上了一把盐。

　　尤其是艾拉，她那原本如磐石般坚定不移的信仰，在残酷的现实和恶毒的言语攻击下，开始出现了细微但致命的裂痕。

　　她看着布鲁斯，心中第一次，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他们真的，只是在一厢情愿地，守护着一个……永远也不会回应他们的、美丽的幻觉吗？

　　格里姆非常满意他们脸上的绝望表情。

　　他享受这种感觉，享受将敌人从精神到肉体彻底碾碎的过程。

　　摧毁敌人的身体，那只是屠夫的工作。

　　而摧毁他们的意志，这才是属于强者的艺术。

　　他决定，要给这场他亲手导演的戏剧，加上最后一个、也是最精彩的一个注脚。

　　他要当着这两个已经陷入绝望的人类的面，亲手碾碎他们那最后的、可笑的“希望”。

　　他要让他们在彻底的、无尽的悔恨与自我否定中，迎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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