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惊鸿真流

　　回到枕流园，常安和刘福已将宅院打理妥当。

　　楚渊在宅内布下小五行隔绝阵与一阶中品聚灵阵，没有给二人发放出入令牌。

　　…

　　灵韵茶寮开业半个月，在清平坊广受欢迎。

　　三个月后，茶寮每月能有五十块下品灵石收入。

　　扣除叶青林、顾晓风每人五块下品灵石的月钱与材料成本，净利润二十块下品灵石。

　　凡银收入，楚渊并未在意。

　　朱果蜜露盏销量最好，实则亏本，他也懒得细算。

　　楚渊对此颇为满意。

　　步入筑基后，五行下品灵根的劣势尽显，修炼速度堪比蜗牛。

　　近半年来，灵力毫无寸进。

　　他还是低估了五行下品灵根的“废柴”程度。

　　不过，也无所谓了。

　　奶茶好喝，食物可口，话本子有趣。

　　当然，不是苏雪柔看的那种。

　　在流云城，楚渊的精神生活极大丰富。

　　此间乐，不思青玄宗。

　　这正是他前世在蓝星梦寐以求的，不劳而获的米虫生活。

　　还是当资本家和米虫惬意，哇咔咔咔咔。

　　常安和刘福看着自家主人对着话本子，脸色变幻、发出坏笑，只觉诡异又惊悚。

　　修士终究与凡人不同。

　　二人心中暗想。

　　好在主人和气，府内也无繁杂活计。

　　日常只需等候食肆送菜，端至屋内，再打理庭院花草。

　　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钱，作为凡人，这样安稳闲适的生活，二人已然知足。

　　…

　　这个世界无比辽阔，即便金丹修士终身不停御剑飞行，也走不到大陆尽头。

　　凡人数量众多，虽有灵气滋养，修士间生产力发达。

　　但普通凡人的日子与农耕时代相差无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天吃饭。

　　这个世界比蓝星古代更无序。

　　凡人不算朝不保夕，许多人能在村落城镇安稳一生。

　　可若倒霉遇上洪水、魔修、高阶修士打斗、妖兽肆虐，安稳便会瞬间崩塌。

　　常安的村子曾遭洪水，幸得路过的水月宗修士施法平息。

　　但田地庄稼被冲毁，毕生积蓄付诸东流。

　　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卖身为奴，幸好村子离流云城不远，否则连为奴的机会都没有。

　　刘福的父亲重病，他无奈卖身为奴筹措药费，可父亲最终还是没能救活。

　　世事无常。

　　或许是看出二人拘于院内无聊，或许是为了让二人更好干活。

　　楚渊聘请了翰林坊的儒修，教二人识文断字。

　　这个世界道法繁多，仙道、武道、儒道并存。

　　宗门、皇朝、世家林立。

　　儒修以文入道，多在皇朝、城池任职。

　　哪个世界，都需要管理者。

　　在枕流园宅了数月，常安、刘福经儒修教导，已能识文断字。

　　“多谢主人教导之恩！”

　　“主人恩典，永世难忘！”

　　课程结束后，二人到楚渊面前磕头跪谢。

　　“起来吧。”

　　楚渊淡淡开口。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需要精神生活。

　　将二人长期拘在院内却无所事事，并非用人之道。

　　但给予出入令牌，风险又太大。

　　权衡之下，让二人识文断字，既能核对店铺账目，也能看书打发时间，是最佳选择。

　　二人识字后，还能帮忙整理世俗书房枕流书屋。

　　至于卧室、修炼相关的五行书屋、丹房、阵房等，楚渊都设下禁制，不许二人踏足。

　　…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楚渊躺在院内摇椅上，望着蓝天发呆。

　　突然想去街上转转。

　　说到转转，他不由得想念起手机。

　　喊上常安和刘福，三人一同出门。

　　出了枕流园，穿过两条街巷，周遭景致渐渐变化。

　　清平坊的烟火气被淡淡的墨香取代。

　　脚下的青石板路愈发平整，街道两旁的楼阁多了几分书卷气。

　　翰林坊到了。

　　刘福虽是流云城本地人，却也是第一次来翰林坊。

　　这里文风鼎盛，是流云城的文脉所在，汇集了众多文人雅士。

　　楚渊曾想过当文抄公露一手，随即又放弃了。

　　这个世界有天道，儒修以文入道，他怕作假被天道察觉，遭雷劈而死。

　　长生体只是不会老死，并非不死，楚渊可不敢冒险。

　　…

　　翰林坊一角，有个用竹竿和布幔搭建的简易说书棚。

　　棚子简陋，却座无虚席，外围还站了不少人。

　　楚渊带着常安、刘福，站在人群外围。

　　说书人是位清瘦老者，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衫。

　　他颌下留着几缕长须，双目炯炯有神。

　　面前只有一张方桌，桌上摆着油光发亮的惊堂木、一方醒木和一杯清茶。

　　“啪！”

　　说书人将折扇一合，重重拍在桌上，权作惊堂木，全场瞬间安静。

　　他不疾不徐呷了口清茶，目光扫过全场，才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上回书说到，‘惊鸿剑仙’洛无尘为寻‘九天星辰铁’铸就本命飞剑，独闯十万里‘陨星山脉’！”

　　“诸位，那可是自古绝凶之地，瘴气弥漫，妖兽横行，更有上古绝阵，步步杀机！”

　　他语速渐快，折扇“唰”地展开，宛如剑光出鞘：

　　“这一日行至幽谷，忽见宝光冲天，灵气逼人！洛剑仙定睛一看，竟是万年成熟的‘七霞宝莲’！”

　　“此物乃天地奇珍，服之可抵三百年苦修！奈何宝光引来了强敌——盘踞此谷的元婴大妖，三头黑水玄蛇！”

　　说书人身子微仰，模仿大妖凶威，声音低沉危险：

　　“那妖物三首仰天嘶吼，毒涎滴落，腐蚀地面‘滋滋’作响！”

　　“它口吐人言：‘小小人族，安敢觊觎本尊至宝？拿命来！’”

　　说到此处，他猛地站起，折扇作剑向前疾刺，声若雷霆：

　　“说时迟那时快！洛无尘长笑一声：‘孽畜，聒噪！’”

　　“背后惊鸿仙剑应声出鞘，如九天银河垂落，剑气纵横三百里！”

　　“一剑，只一剑！便斩下妖物一颗头颅！”

　　他模仿妖蛇痛吼，又迅速切换回剑仙的潇洒，折扇收回轻敲掌心，语气悠然：

　　“黑水玄蛇吃痛遁走，洛无尘不追，飘然落下采下七霞宝莲，轻笑一声：‘此行不虚。’”

　　“端的是一派绝世风采！”

　　“……正所谓：一剑光寒十九州，仙踪渺渺何处求。若非陨星诛妖孽，谁识惊鸿真风流？”

　　一段韵白收尾，说书先生拱手作揖。

　　“好！”

　　“杀得好！”

　　棚内棚外，叫好声、鼓掌声轰然响起，铜钱、碎银如雨点般落入铜盘。

　　听众们满面红光，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除妖之战。

　　楚渊微微一笑，弹出一块碎银子，精准落入盘中，发出“铛”的脆响。

　　说书先生闻声抬头，见楚渊气度不凡，含笑躬身深揖。

　　常安听得入神，直到楚渊转身才恍然惊醒。

　　刘福一脸兴奋，低声问道：“主人，这洛剑仙也太厉害了！比起青玄宗的仙长如何？”

　　楚渊笑而不语，心中暗道：故事确实精彩。

　　只是这说书人怕是未曾修行，剑气纵横三百里，化神尊者都未必能做到。

　　真正的斗法，哪有这般诗情画意，多是方寸间决生死，无声处起惊雷。

　　不过，这红尘俗世的热闹与想象，或许也是修行之外，另一种动人的风景。

　　“走了。”

　　他招呼一声，带着二人汇入人流。

　　身后，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再次响起，声音隔着街市嘈杂，渐渐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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