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道

　　你与王仟湫什么关系？李宣蹙眉询问。

　　我与她并无关系。

　　陆彤声音低落，说完又是隔了很久才接着娓娓道来。

　　我是临城一个落魄户家的孩子，八岁那年与同伴外出戏水，碰到了一位老奶奶。她说我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奇才。

　　然后她给了你几本武功秘籍？

　　李宣突然想到前世着名影片的桥段，忍不住插嘴。

　　陆彤没有回话，也没有接下去的意思。

　　李宣尴尬挠头，意识到这种悲伤的时候不应该被打断。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继续。

　　她没有给我武功秘籍，只是给了我一块墨玉。

　　你是说，王仟淑腰间的那块？李宣愕然。

　　对，就是那块。

　　当初老奶奶给了墨玉后，告知我三个月内赶到缘梅山拜师。只是在她走后，我身边那些人起了歹意。

　　他们认为墨玉价值不菲，让我交出来卖掉。我不肯，他们便一同对我施暴。

　　陆彤说到这里，语气变得狠厉。很难想象本是一同出来的同伴，却因为一块墨玉心生歹意。

　　他们对我拳打脚踢，甚至用石头砸我，我始终不肯松手。后来有人来了。他们怕事情闹大就一哄而散了。

　　我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那个人出现了。她肯定知道墨玉的来历，起初想用钱财收买，见我不肯，就将我活活打死，然后抛入靖江。

　　临死前我拼尽全力在墨玉上划了一道痕迹，这天下也只有王仟淑那块一模一样。

　　李宣听到这算是明白过来，一切因果都是那块墨玉，而墨玉就在王仟淑身上。

　　李宣心中泛起波澜，没想到这个世界为了一点财帛，为了一个习武的机会，竟然会这般下作。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这么死了。

　　不过那位老妪也是闲的没事做，送了墨玉就该直接带走的，何故引得他人垂涎。

　　或许这就是高人讲的缘吧！

　　可你在王仟湫来之前就去了王家，你是如何确定他们就是当初害你之人？李宣好奇。

　　这话一出陆彤又沉默了，李宣见状猜想其中肯定还有一段故事，正做好聆听的准备，就听陆彤细不可闻的声音传来。

　　找上王家，确实是因为肘子太香了……

　　李宣嘴角抽搐，好一阵无语。你丫的说到底就是馋，还就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现在知道王家害了你，你想报仇吗？李宣看向陆彤，他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但他需要一个答案。

　　陆彤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李宣没有回话，看了眼天边，又缓缓躺在摇椅上。

　　陆彤的身世他搞清楚了，但对方明明死在靖江里，怎么就埋在了崆峒观，这是不是师傅刻意为之。

　　如果有朝一日陆彤要去报仇，自己该怎么做，充耳不闻，当做无事发生吗？

　　李宣的脑子很乱，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他打开了木匣一遍又一遍数着碎银，乐此不疲。

　　天色渐暗，崆峒镇上马蹄声如即将落下的夕阳，带着萧瑟落寞声声回荡。

　　都说老马识途，马儿拖着一辆板车缓缓停在崆峒镇上。

　　有人察觉到异样，上前观看。

　　只见板车上盖着草席，草席之上是两道熟悉的身影，不过二人已然没了生机。

　　袁朗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赶来，此时已经有不少村民聚集，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掩面哭泣。

　　袁朗推开人群，看着躺在拖车上的二人，脸色铁青。他目光扫过人群，没多久停留在一个满面胡渣的中年人身上。

　　刘安，老子不是让你看住他们吗，你就这么给我看的。

　　袁朗说罢，双目充血一脚就将刘安踹倒在地。

　　刘安吃痛，没有起身，也不敢直视袁朗的目光，低着头迟迟没有讲话。

　　袁朗大口喘着粗气，被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他恨不得将刘安大卸八块，但理智让他没有这么做。

　　袁朗深一口气，转身看向驻足的老马，眼中突然闪狠厉。

　　没多时，老马拖着残阳向远处行去。

　　隐约中似乎有人问了什么，又听到渐渐泯灭的回答。

　　我是一方父母官，当为公道二字讨个说法。

　　清晨，檐间铜铃发出脆响，山中鸟兽或许还没睡醒，罕见的没有跟着吟唱。

　　天边一片灰白，李宣坐在蒲团上心情莫名烦躁。

　　本想着卜上一卦，可卦象如常，推算不到有什么不妥。

　　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李宣索性不想。热了杯茶灌入嘴中，又觉得索然无味。

　　就在这时，道观响起了脚步声。李宣闻声看去，有些诧异。

　　来人是崆峒镇上的刘安，平常在靖江边上做苦力。

　　李宣知道他生活拮据，就好一口烈酒。曾经还想忽悠他来上点香火，他却说有两炷香火不如灌两杯烈酒。

　　刘叔这么早，可有什么事？

　　对于崆峒镇的居民李宣一直都很客气，毕竟大家伙没少帮扶他。

　　刘安赤红着眼睛，像是好几夜没睡觉一般。他只是对李宣点了点头，就独自跪在三清画像下。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道观内工匠陆续前来做工，十几人一同忙碌，西厢房肉眼可见的完善。

　　甚至还有人帮忙清除地上的杂草，可奇怪的是，前面刚除掉，后面就有新芽长了出来。

　　李宣依旧是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心念时不时看向刘安，八卦的心很难平息。

　　刘安一直跪到午时才垂着头离开，李宣询问几句也没得到回复。

　　第二天，相同的时间，刘安又来了。比起昨日，刘安更憔悴了几分，蓬头垢面如同疯子一般。

　　李宣偷偷用灵气探查他的身子，发现只是过度虚弱，并没什么大病。

　　直到第五天，西厢房的修缮工作全部完成。

　　一位工匠满脸苦涩的找上李宣，他拿着断为两节的锄头面露羞愧。

　　道长，小姐吩咐过，西厢房修缮好后将您这道观破损之处也一并修补了。可这地面太过夯实，我等实在刨不动。

　　李宣眨了眨眼睛，又看向断为两节的锄头，顿时明白过来。

　　先前自己苦修安土地神咒时，道观周遭的土地都被进行了强化。别说这些工匠了，就连小黄那个地鼠都钻不透。

　　土地夯实是好事，你们先忙其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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