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们是什么意思

　　此刻，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台灯，光线聚焦在书桌中央。傅辰轩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指尖捏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留下细微的温度。

　　他没有开灯，周身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侧脸线条冷硬，却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目光落在照片上，深邃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难辨，有怅然，有迟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像被夜色揉碎的星光，隐晦而朦胧。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他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漫长的沉思，连窗外的晚风拂过窗帘，都未曾惊扰他的失神。

　　剧组的晨光还带着点凉意，苏媚刚换好戏服，导演就拿着剧本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斟酌的神色：“小媚，跟你商量个事。”

　　苏媚停下整理衣领的动作，笑着点头：“导演您说。”

　　“就是今天这场吻戏，”导演翻到剧本标注的页码，语气诚恳，“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你还没官宣婚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和傅总关注度这么高，我们也怕播出后有争议。你看，要不要考虑删掉？或者改成借位？”

　　苏媚指尖顿了顿，心里掠过一丝了然。她清楚导演的顾虑——现在外界都知道她是傅辰轩的妻子，这场婚前接下的吻戏，若是按原计划拍，难免会被营销号带节奏，既可能影响她的形象，也可能给傅家带来不必要的议论。

　　“我明白您的担心。”苏媚拿起剧本看了眼那段戏，轻声道，“这场戏其实是男女主感情转折的关键，删掉的话，人物情绪衔接会有点生硬。不过借位的话，应该能保留核心情节。”

　　她不是矫情的人，作为演员，吻戏本就是工作的一部分，当初接戏时也没顾虑过这些。但现在身份不同了，她得考虑到傅辰轩，考虑到这场契约婚姻背后的种种牵扯，没必要因为一场戏引发额外的风波。

　　导演见她通情达理，松了口气：“你能理解就好。其实我们也不想改，主要是怕给你添麻烦。那咱们就按借位来拍，到时候镜头多给点特写，情绪到位了，效果应该不会差。”

　　“好，”苏媚合上剧本，语气笃定，“我没问题，等下和宋老师沟通一下，咱们试拍几条找找感觉。”

　　毕竟是专业演员，对工作的调整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心里难免掠过一丝微妙的感觉——这场契约婚姻，似乎已经在无形中，悄悄改变了她的一些工作节奏。

　　和导演沟通完，苏媚刚走到片场中央，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宋知珩。他显然也刚得知消息，笑着开口：“刚听助理说吻戏要改成借位？”

　　“嗯，”苏媚点头，语气坦然，“现在情况不太一样，避免不必要的争议。”

　　宋知珩表示理解，眼底带着专业的通透：“没问题，借位也好，重点是把情绪传达到位。等下咱们找好角度，争取一条过。”

　　两人没有过多寒暄，很快投入到走位排练中。苏媚快速调整状态，将自己代入角色——那种压抑许久的心动与试探，本就不需要真的吻触来支撑，更多的是眼神与气场的拉扯。

　　开拍指令下达，镜头聚焦在两人身上。宋知珩缓缓靠近，苏媚微微仰头，睫毛轻轻颤动，眼底盛满了角色的羞涩与期许。他的唇停在她的额前一寸，没有真正触碰，摄像机从侧面捕捉角度，恰好呈现出吻落的错觉。

　　“卡！很好！”导演的声音及时响起，“情绪很到位，镜头效果也自然，就按这个来！”

　　苏媚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与宋知珩拉开礼貌的距离，脸上还带着角色未完全褪去的红晕。“合作愉快。”宋知珩笑了笑，递过来一瓶水，“你状态一直很稳。”

　　“你也一样。”苏媚接过水，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心里那份微妙的不适感渐渐消散。

　　刚休息没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傅辰轩发来的信息，只有简单一句：“晚上收工早吗？有个聚会。”

　　苏媚看着屏幕，指尖顿了顿，回了句：“应该七点左右能收工，今天没有夜戏。”

　　苏媚将手机给回助理，转身走向导演，讨论下一场戏的细节。

　　收工后，苏媚刚坐上傅辰轩的车，就被他告知要去个地方。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隐于闹市的高级会所前，没有喧嚣的门头，内里却别有洞天，包间布置得奢华又随性，颇有些酒吧的松弛感。

　　苏媚还以为是晚宴，没想到是兄弟局？

　　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几位衣着考究的公子哥，见他们进来，立刻齐刷刷看过来。其中一个染着浅棕色头发、眉眼带笑的男人率先起身，冲苏媚扬了扬下巴：“嫂子好呀！难得我们傅总今天肯赏脸，居然还带了家属，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媚认出这是傅辰轩的发小商烨，之前在商业酒会上见过几面。她礼貌地笑了笑，刚想开口，手腕就被傅辰轩轻轻握住，他将她带到身边的沙发坐下，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着：“别吓着她。”

　　商烨挑眉，冲其他人挤了挤眼睛：“哪儿敢啊，这可是大明星苏媚，我们傅总宝贝着呢！”

　　众人纷纷附和，说话间都带着分寸感，没有过分打探，只是偶尔聊些轻松的话题，或是打趣傅辰轩终于“开窍”。苏媚坐在傅辰轩身边，端着服务生递来的果汁，偶尔附和两句，心里却在暗忖——陪他见兄弟，大抵也是契约婚姻里的“义务”之一。

　　傅辰轩全程将她护在身侧，有人劝酒，他都不动声色地挡了下来，低声对她说：“你喝这个就好。”指尖还会时不时替她拢了拢滑落的披肩，动作自然又温柔。可他敏锐地察觉到，苏媚眉眼间始终带着一丝疏离，兴致淡淡，显然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

　　九点刚过，傅辰轩便站起身，对众人说：“我带我太太先走了。”

　　商烨等人起哄：“这就走？傅总你也太宠了吧！”

　　傅辰轩没理会他们的调侃，牵起苏媚的手就往外走，留下身后一片笑声。

　　车上，苏媚松了口气，侧头看向窗外。傅辰轩忽然开口：“没尽兴？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苏媚愣了愣，这些日子忙着拍戏，她确实好久没有好好放松过了，脑海里下意识冒出“逛街”的念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去逛……”摇摇头：“算了，不用麻烦了。”

　　她心里嘀咕，他堂堂傅氏集团总裁，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有闲工夫陪她逛街？怕不是觉得时间多到没地方花。

　　傅辰轩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头对前排司机吩咐：“去附近的商业城。”

　　苏媚惊讶地看向他：“你……”

　　“带好口罩和帽子。”傅辰轩从储物格里拿出备好的黑色口罩和鸭舌帽，替她戴上，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脸颊，“既然想逛，就去逛逛。”

　　车子停在商业城附近的停车场，傅辰轩率先下车，绕到另一边替她拉开车门，伸手将她扶下来。夜晚的商业城灯火璀璨，褪去了白日的浮躁，多了几分烟火气。

　　苏媚戴着口罩，压低了帽子，跟着傅辰轩走在人群里，竟有种久违的轻松感——没有聚光灯，没有粉丝围堵，也没有“傅太太”的标签，只是普通的两个人，漫步在夜色里。

　　他们沿着街边慢慢走，偶尔驻足看一眼橱窗里的东西，傅辰轩话不多，却会耐心地等她，眼神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走到街角一家宠物店时，苏媚的脚步顿住了，隔着玻璃，里面几只毛茸茸的小奶狗正互相打闹，模样憨态可掬。

　　她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小时候就很想养一只，可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根本没钱养。现在有能力了，又忙着拍戏，根本没时间照顾它们。”

　　傅辰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喜爱，喉结动了动，轻声问：“想要哪一只？我们养一只。”

　　“我们”两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苏媚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她猛地转头看向傅辰轩，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睁得圆圆的眼睛，满是惊讶与茫然。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随口一说，还是把她真正当成了要共度往后日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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