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逆子离家赴国难

　　逃亡的路，比王秀想象中还要艰难。

　　盛夏的酷暑，炙烤着大地。

　　曾经锦衣玉食的皇族和大臣们，此刻都灰头土脸。没有了宫殿和豪宅的庇护，没有了山珍海味，他们第一次尝到了饥饿和疲惫的滋味。

　　队伍中，哭喊声和抱怨声，此起彼伏。

　　而护卫的龙武大军，情况更糟。

　　他们本来就是禁军，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样的苦。连续几天的奔波，粮食补给又跟不上，士兵们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一股怨气，在军中迅速地蔓延。

　　而这股怨气的矛头，很自然地，就指向了宰相杨国忠和他的妹妹，杨贵妃。

　　“都是杨国忠那个奸贼！如果不是他逼反了安禄山，我们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还有那个妖妃！整天就知道魅惑君王，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连朝政都不管了！”

　　“杀了杨国忠！杀了杨贵妃！”

　　这样的声音，开始在士兵们中间，悄悄地流传。

　　王徽（王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一场兵变，已经不可避免。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和王策，离风暴的中心远一点。

　　他用从一个逃难的商人手里，买下了一辆不起眼的骡车，他让王策和待在车里，身边跟着数个家丁保护。

　　他自己则骑着马，跟在队伍的末尾，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天晚上，队伍在一个破败的驿站里宿营。

　　王徽（王秀）刚刚安顿好，一个护卫就一脸慌张地从骡车里跑了出来。

　　“家主！家主！不好了！”

　　“何事惊慌？”王徽心中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二公子他……他不见了！”那护卫的的声音都在发抖，“车里只留下了这个！”

　　说着，他将一封信，递到了王徽的手里。

　　王徽接过信，展开一看，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信是王策留下的。

　　字迹潦草，却充满了少年人的热血和决绝。

　　“父亲大人亲启：

　　孩儿不孝，不能再侍奉父亲左右，先行一步了。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王家男儿，岂能像丧家之犬一般，跟着陛下和群臣一起仓皇逃窜！

　　孩儿要去从军！去杀贼！

　　父亲不必为我担心，孩儿一身武艺，足以自保。待我斩下安贼的头颅，再回来向您请罪！

　　不孝子，王策，绝笔。”

　　“逆子！这个逆子！”

　　王徽（王秀）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把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往哪个方向去了？”王徽抓住那个护卫的肩膀，厉声问道。

　　“就……就在刚才，趁着宿营混乱的时候。”护卫被王徽吓得魂不附体，“小人 只看到他骑着一匹马，朝着……朝着东边的方向去了……”

　　东边！

　　那是叛军所在的方向！

　　这个蠢货！他以为他是谁？一个人一匹马，就想去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

　　他这是去送死！

　　王徽（王秀）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下意识地就想调转马头，去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儿子给追回来。

　　可是，他能去吗？

　　外面天大地大，兵荒马乱，他一个人，上哪儿去找？

　　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把他绑回来吗？

　　以王策那倔强的性子，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离开这里。

　　他是朝廷命官，这个时候离开在别人眼里就是逃跑，就是君前失仪！

　　他清晰的知道，安禄山翻不了天，他走了，等到天下平定，迟早被清算。

　　王秀的心中，第一次感到了如此强烈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他以为自己是这个游戏的掌控者，可以像规划着所有人的命运。

　　可现在他才发现，他错了。

　　他可以给王策【武艺高超】的天赋，却无法控制他那颗向往沙场的心。

　　他可以为家族规划出一条最安全的道路，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儿子，选择一条最危险的，布满了荆棘和死亡的道路。

　　他不是神。

　　“家主……我们……我们怎么办啊？”几个护卫都围上来地问道。

　　王徽（王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不用找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他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是福是祸，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转过身，重新回到自己的马旁，默默地坐下，看着东方那片漆黑的夜空，一夜无言。

　　他想起了自己为三个儿子规划的不同人生。

　　王佑，守成之臣。

　　王谦，文道大家。

　　王策，护家之将。

　　难道，这一切都错了吗？

　　不，没有错。

　　王秀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乱世之中，家族想要生存，就必须有自己的力量。

　　政治上的力量，经济上的力量，以及军事上的力量。

　　王策的选择，虽然鲁莽，虽然危险，但也未尝不是一条路。

　　如果他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并且建功立业，那他未来，就能成为王家在军方的一面旗帜。

　　“罢了……罢了……”王徽（王秀）长叹一声，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召集了跟随自己而来的几个护卫，把身上的大部分钱财拿了出来。

　　“你们也走吧，这些钱财你们拿去，若是路上听见策儿的消息，可以去王家的产业带个消息，如果他缺粮缺药，王家也好及时给他提供补给，若是他不幸战死，也好有人去给他收拢尸骨，叫他不至于暴尸荒野。”

　　“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最后的请求，希望你们可以答应。”说完，没等几个护卫反应，就对着他们长做了一揖。

　　“家主，万万使不得啊！”护卫们赶忙跳开，让他揖做到了空处。

　　“家主，我陈新是个粗人，离开王家我也不晓得去哪里，您平日里对我不薄，如今二公子不辞而别，我愿意去追随二公子，我在，公子在！”

　　其余几人听到这话，也连忙对着王徽拱手道：“家主，俺们也是这个想法！”

　　“感谢诸位，诸位大可不必为犬子搭上性命，只在外围守候消息即可。”说着从腰间拽下一件玉佩递给众人，“这是我的信物，几位持它去王家即可获取信任。”

　　“是！”几个护卫郑重的接过玉佩，又向王徽拜了拜，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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