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往昔魅影与未来枷锁

　　开学前夕，塞尔温庄园的书房被温暖的炉火映照。卡修斯·塞尔温族长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手中拿着茜茜那份关于麻瓜世界的详尽报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许。

　　“茜茜，这份报告写得很好，远超我的预期。”他放下羊皮纸，目光锐利却又充满慈爱地看着孙女，“你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不仅仅是观察，更提出了基于现实的战略思考。力排众议将你定为继承人，是我做过最明智的决定之一。塞尔温家族的未来，注定要由你带向更广阔的天空。”

　　他温和地笑了笑：“说吧，我的小明珠，想要什么奖励？只要合理，祖父都会满足你。”

　　茜茜摇摇头，走到祖父身边，像小时候那样带着点撒娇的语气：“祖父，我什么都不缺呀。金加隆、新袍子、限量版的羽毛笔……这些您平时给我的够多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想要什么。”

　　“但这份报告值得一份特别的嘉奖。”卡修斯族长坚持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茜茜眨了眨她那双酷似母亲的灰蓝色大眼睛，狡黠地说：“那这样吧，您就给我讲讲您过去的事吧！您这样英俊不凡，当年在霍格沃茨，一定非常受欢迎吧？有没有什么浪漫的邂逅？”

　　“哈哈哈，”卡修斯被孙女逗得开怀大笑，银白的发丝都随之颤动，“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家伙！当年最受欢迎的可不是我。”

　　“哦？那是谁？”茜茜好奇地追问。

　　卡修斯族长的笑容微微收敛，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半个世纪前的霍格沃茨走廊。

　　“是一个叫汤姆·里德尔的学长。”茜茜宽大袍子里的身体紧绷，面上却带着悠闲好奇，祖父的声音带着一种回忆往事的慨叹，“他真是个……方方面面的天才。毫不夸张地说，他是我所遇见过的，最接近‘完美’这个词的人。”

　　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他当年极其英俊挺拔，远超你如今认识的所有男孩。不仅如此，他的学业顶尖到令人绝望，几乎所有科目都能拿到满分，在魔法上的天赋堪称异禀。他天生就具有一种卓越的领导力，举止优雅得体，沉稳中又不失亲和力。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焦点，几乎全校所有的人的人，无论哪个学院，都很难不被他的魅力折服。”

　　茜茜静静地听着，能感受到祖父话语里那份历经岁月仍未完全褪去的欣赏。

　　“你能想象吗，茜茜，”卡修斯族长看向孙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他居然是个孤儿，在麻瓜的孤儿院长大，从未接受过正统的魔法启蒙和贵族礼仪培训。但他仿佛天生就懂得如何成为一个领袖，一个……真正的贵族。当时，有太多人心甘情愿地追随他。而且，据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透露，他极有可能是萨拉查·斯莱特林遗失在外的血脉后裔。”

　　“包括爷爷您吗？”茜茜轻声问。

　　卡修斯族长笑了笑，带着点自嘲：“任何一个人，在当时那种环境下，都很难不被他吸引。但我那时候太小了，他上六年级时，我才刚刚入学。他那样站在云端的人，可不会注意到一个一年级的‘小萝卜头’。当时他身后跟着大把的拥护者，不仅仅是斯莱特林，拉文克劳的崇拜他的智慧，赫奇帕奇欣赏他的谦和，甚至不少格兰芬多也折服于他的能力。”他顿了顿，语气微沉，“除了一个人——阿不思·邓布利多。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从始至终，邓布利多教授都在用一种审视的、充满疑虑的目光观察着他。”

　　他话锋一转，带着促狭的笑意看着茜茜：“话说回来，听西弗勒斯说，我们塞尔温家的小公主，如今在学校里也颇受欢迎？”

　　“爷爷！您别取笑我啦！”茜茜脸上泛起红晕，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后来呢？后来那位里德尔学长怎么样了？”

　　卡修斯族长满意地看着眼前光彩照人的孙女——学业顶尖，举止优雅，魅力四射，在某种程度上，活脱脱就是又一个汤姆·里德尔。想到这个比喻，他心中莫名地咯噔一下，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后来……”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他毕业后不久，就失踪了。但还有一个很多人都心照不宣的、可怕的传言……说他就是后来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王，自称‘伏地魔’的神秘人。”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而沉默。

　　“但是，茜茜，”卡修斯族长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孙女，语气带着一种固执的否认，“我不这样认为。我宁愿相信另一种说法，他应该是在毕业后去了世界的某个角落，进行一项极其秘密而伟大的魔法研究。那个偏执狂热、极端自负、蔑视生命、充满了控制欲和猜忌心的魔头，绝不可能是我认识的那个里德尔学长！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会变化那么大！里德尔学长的确对麻瓜出身者有些……不那么认同，但以他的头脑，他绝不可能像后来的神秘人一样，只会用那种残暴、令人恐惧的手段去达成目的！这说不通！”

　　茜茜沉默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贴身放着的日记本传来一下轻微的震动。

　　“茜茜，”卡修斯族长的语气变得格外郑重，他伸手握住孙女的手，目光如炬，“你某些地方，真的很像当年的里德尔学长。尤其是你对魔法本源那种近乎狂热的探索欲。所以，我从未像其他家族那样，严格限制你去接触那些高深、晦涩，甚至在某些人看来是‘离经叛道’的魔法知识。像你这样天赋异禀的年轻巫师，对魔法的另一面感到好奇，这很正常。”

　　他紧紧盯着茜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诫：“但是，孩子，你必须时刻牢记探索魔法的初心是什么。是理解世界的奥秘，是守护珍视的人和事，是让自身和家族走向更光明的未来，而不是沉溺于力量带来的虚幻掌控感。记住，心术正则魔法正，心术歪则万事休。一步行差踏错，后面可能就是万丈深渊，再难回头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爷爷。我会记住您的话。”茜茜认真地点点头。

　　离开书房，回到自己那间布满防护咒语的卧室，茜茜感觉后背沁出了一层薄汗。她刚关上门，汤姆·里德尔的身影便显现出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惯有的嘲讽或蛊惑的笑容，只是静静地漂浮在那里，英俊的脸上神色复杂难辨，房间里弥漫着一阵诡异的沉默。

　　“你的祖父，”最终还是汤姆先开了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是个非常睿智且……念旧的人。”他顿了顿，语气里似乎真的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惋惜，“我当年确实对低年级的学生没什么印象。真是可惜，竟然错过了这样一位有潜力的好苗子。”

　　“一点都不可惜！汤姆！”茜茜几乎要被他这清奇的关注点气笑了，她猛地转过身，面对着他，“你的重点居然放在可惜当年没来得及招揽我祖父？！你难道没意识到他话里最关键的信息吗？灵魂分裂的副作用是多么可怕！它足以将一个‘完美’的人，扭曲成后来那个连我祖父都无法认出的怪物！”

　　汤姆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脸上那点复杂的表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诚恳与可怜的神态。他微微垂下眼睫，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当然意识到了，茜茜！所以我才更需要你的帮助啊！”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黑眸此刻像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无比脆弱，“去有求必应屋，找到那个魂器，帮我，茜茜。”他向前飘近一点，语气近乎哀求，“不管我当初多么风光，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可怜兮兮、栖身在破旧日记本里的残魂，甚至连保证自己灵魂的完整都做不到。那个本体后来做的所有疯狂事，和我这个十六岁的记忆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想想我的处境有多可怜——在我的记忆视角里，我原本是个优秀、被全校师生喜爱、前途无量的好学生，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被囚禁在这方寸之间，我的野心，我的抱负，我的理想全都化为了泡影……然后还要被迫听着‘后来那个我’干了多少天怒人怨的恶事，所有的后果和骂名，却要由什么都不知道的、十六岁的我来承担……茜茜，这公平吗？”

　　他一口气说完，那双眼睛依旧湿漉漉地望着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茜茜被他这一番连消带打、胡搅蛮缠的“哭诉”给弄懵了，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她明明知道他在偷换概念，在博取同情，但看着他这副罕见示弱的模样，听着他话语里那份（哪怕是伪装出来的）孤立无援……她发现自己那颗坚硬的心脏，竟然真的不争气地软了一下。

　　汤姆·里德尔似乎终于找到了对付茜茜·塞尔温最有效的办法——放下所有身段和伪装，毫无底线地装可怜。

　　而偏偏，聪慧冷静如茜茜，似乎最吃的就是这一招。她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英俊幽灵，内心充满了无力感，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危险的母性与保护欲。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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