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魔药、守护神与鹰头马身有翼兽

　　上午的魔药课在地下教室进行，今天是与赫奇帕奇学院合上。教室里弥漫着特有的药材气味，坩埚冒着各色烟雾。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如同黑色的蝙蝠，在教室里无声地滑行，他今天的气压比平时更低，黑袍翻滚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戾气。

　　“我希望你们的大脑没有被暑假的愚蠢和阳光彻底腐蚀，”他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今天制作缩身药水。步骤在黑板上，我不希望看到任何……灾难性的结果。”

　　显然，新学年的开始，尤其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人选，让他的心情糟糕透顶。一个赫奇帕奇的女生在称量雏菊根时手抖了一下，分量稍显不足，立刻招致了斯内普疾风骤雨般的毒舌嘲讽，直把那女孩说得眼圈发红，低声抽泣起来。

　　相比之下，茜茜和西奥多这一组堪称典范。他们无需过多交流，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西奥多精准地处理着缩皱无花果，茜茜则严格控制着火候和搅拌方向。他们的动作流畅、安静、高效，坩埚里药剂的颜色呈现出完美的、清澈的亮绿色。

　　当斯内普如同阴影般笼罩在他们的坩埚旁时，他锐利的黑眼睛审视着那锅无可挑剔的药剂，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缓和了一毫米。

　　“尚可，塞尔温，诺特。”他低沉地评价，声音里少了些讽刺，多了点公事公办的认可，“药剂纯度很高。斯莱特林加十分。”

　　这难得的赞扬，仿佛让地下教室压抑的空气都流通了一些。

　　- - -

　　下午没有安排课程，茜茜独自一人来到八楼，在有求必应屋变出的一个安静、明亮的练习室内，开始了与汤姆的守护神咒学习。

　　“集中精神，回忆你内心深处最快乐、最强大的记忆，”汤姆通过日记本指导她，字迹清晰而冷静，“让那种感觉充满你，然后念出咒语——‘呼神护卫’！”

　　茜茜紧握魔杖，努力回忆。

　　她想到了得知自己是年级第一时，那份小小的骄傲和满足。银白色的雾气从杖尖冒出，稀薄得如同晨雾，瞬间消散。

　　她想到了在蜂蜜公爵，第一次尝试滋滋蜜蜂糖时的新奇感。雾气稍微浓了一点，但依旧无法成形。

　　她想到了与布雷斯·扎比尼在翻倒巷冒险后的那种刺激感……但随之而来的复杂情绪让雾气再次溃散。

　　都不够。这些快乐都浮于表面，不够纯粹，不够强大到能驱散摄魂怪带来的彻骨寒意。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脑海中浮现出更久远的画面：那是很小的时候，在塞尔温庄园阳光充沛的温室里，父亲安德烈用他温暖的大手握着她的手，教她辨认一株稀有的月光草；母亲伊莎贝拉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眼神温柔；而祖父卡修斯则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虽然表情严肃，但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赞许和关爱。那种被家人无条件爱护、包围的温暖、安全和归属感，如同最柔和的阳光，充盈了她的内心。

　　“呼神护卫！”她再次念出咒语，这一次，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

　　银白色的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她的月桂木魔杖尖端喷涌而出，不再是无形的雾气，而是迅速凝聚、塑形！光芒汇聚成一只庞大而优雅的生物——它有着鹰一般的头颅和锐利的眼神，翅膀宽阔而有力，周身环绕着如同雷暴云般的银色光晕，噼啪作响的电弧在光晕中跳跃。

　　它在房间里盘旋了一圈，散发出一种强大、骄傲而自由的气息，然后化作点点银光，消散在空气中。

　　茜茜微微喘息，看着眼前逐渐消散的银光，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她成功了！

　　日记本上，汤姆的字迹停顿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才缓缓浮现：

　　“……一只雷鸟。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这似乎也是你的魔杖内芯？有趣，真有趣”

　　他的笔迹似乎比平时更加深思熟虑：

　　“雷鸟，北美的神奇生物，拥有感知危险、召唤风暴的力量，象征着自由、力量与洞察。它们强大而独立，通常远离人群。这是一个非常强大且……罕见的守护神。”

　　他顿了顿，提出了那个关键问题：

　　“我能问问，你刚才想到了什么吗？是什么样的记忆，能召唤出如此……充满力量与野性的守护神？”

　　“是和我的家人” 茜茜写道，脸上还带着成功的红晕“在我很小的时候，和父母、祖父在一起的一个平静而温暖的下午。那种感觉很……安心，很完整。”

　　日记本那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茜茜以为通讯中断了。当她准备再次书写时，汤姆的字迹才终于出现，墨迹似乎比平时更深：

　　“……家庭。是的……一个足够强大的锚点。”

　　他的回应异常简短，甚至有些生硬，仿佛这个话题触及了某个他不愿多谈的领域。他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进行深入的分析或指导，只是简单地结束了这次练习：

　　“今天的进展很好。记住这种感觉。下次再继续。”

　　- - -

　　带着成功召唤出守护神的喜悦和一丝对汤姆反应的疑惑，茜茜来到了礼堂吃晚饭。她刚在斯莱特林长桌坐下，旁边的伊丽莎白·罗齐尔就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夸张的震惊表情。

　　“嘿，塞尔温，你听说了吗？马尔福！他在那个傻大个海格的保护神奇动物课上，被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袭击了！弄伤了胳膊！”

　　茜茜拿着南瓜汁的手顿住了， 感到惊讶：“袭击？在课堂上？海格教授把那么危险的生物带到低年级的课堂上？”

　　“谁知道那个半巨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伊丽莎白撇撇嘴，“听说场面可吓人了。”

　　茜茜匆匆吃完晚餐，便和伊丽莎白一起去了庞弗雷夫人的治疗翼。果然，德拉科·马尔福正“虚弱”地靠在最显眼的一张扶手椅上，左臂缠着厚厚的、洁白的绷带，吊在胸前。潘西·帕金森坐在他旁边，正用一种心疼又愤怒的表情看着他。

　　看到茜茜过来，潘西的眼神立刻闪过一丝警惕，但她只是抿了抿嘴，没像以前那样出言讽刺。茜茜如今在斯莱特林的地位，让她不得不收敛起那些明显的敌意。

　　“马尔福，你还好吗？”茜茜询问道。

　　德拉科看到茜茜，似乎更来劲了，他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副混合着痛苦与英勇的表情：“茜茜！你简直无法想象！那头野蛮的畜生！海格根本控制不住它！我……我只是按照他愚蠢的要求，想表现一下礼貌，结果它突然就发狂了！”他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一个经过他大量艺术加工的故事，将自己塑造成一个遭遇狂暴野兽袭击，英勇搏斗但不幸负伤的无辜英雄。

　　“……我父亲已经知道了！”他最后扬高了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和狠厉，“他绝不会放过这件事！海格完蛋了！他别想再在霍格沃茨待下去！”

　　茜茜听着他浮夸的叙述，内心有些厌烦。她很清楚德拉科的性格，事实恐怕远非他描述的这样。然而，无论过程如何，海格将鹰头马身有翼兽这种明显具有危险性的生物带到三年级的初次课堂上，本身就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这一点，茜茜无法认同。

　　她没有附和他的抱怨，也没有质疑他的故事，只是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皮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水晶瓶，里面是一种淡蓝色的、散发着清凉气味的药剂。

　　“这是我之前练习时调配的缓和剂，对镇定神经和缓解外伤疼痛有点效果。”她将瓶子递给德拉科，“希望你早点康复。”

　　德拉科有些意外地接过药剂，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许：“谢了，茜茜。”

　　茜茜微微颔首，便和伊丽莎白离开了。她边走边想，海格的教学生涯，恐怕真的要在刚开始的时候就面临严峻的考验了。而霍格沃茨的新学年，在摄魂怪的阴影之外，又添上了一笔由鲁莽教学引发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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