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犯口舌

　　秋瑾：“我自进太守府，不曾出门。”

　　程旭赫看向她，还没明白话中之意。

　　“今日我会在城中客栈住一宿，明日再出城。”

　　程旭赫略一沉吟，便明白她此举。

　　她是怕太守府被灭门，今日在城中晃荡一圈，明日大摇大摆出城。那些人得知她的踪迹很容易，便不会来为难太守府了。

　　“大人…”程旭赫明了后，对秋瑾很是担忧。“你一个人能对付他们吗？若有需要相助的地方，旭必不推辞！”

　　“没必要。”秋瑾把鱼食全部倒入水中，水下鱼儿“哗啦哗啦”溅起水花。

　　程旭赫：这池子鱼要遭殃了！明日不知要死撑死多少条…

　　“我对付不了他们，躲着就行。”秋瑾丝毫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程旭赫却忍不住失笑。

　　“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秋瑾起身，看了一眼他。

　　“大人，留步！”程旭赫喉头滚动了几下，终于开口。“我有一挚友，其父月前突发癔症，夜夜梦到失踪一年的祖父在黄泉路上徘徊。

　　起初，我们都以为是他父亲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

　　直到近日，清醒越来越少，寻遍良医，都直言他身体并无异样。”

　　说到这，程旭赫看了看秋瑾，见她神情很认真。

　　“你知道他梦中是何情形吗？”秋瑾突然问道。

　　“梦中他祖父一直流泪，开口却无声。他父亲问他，是否要我们去接他回家，他祖父直点头。”

　　秋瑾眼中有一丝了然，“你想让我帮他入梦寻魂？”

　　“若大人觉得为难…”

　　“他家住何处？”秋瑾打断他，“今夜可能赶来客栈。”

　　“在尨州，离这有三日路程。今夜是赶不来的…”程旭赫双手背在身后，眼中满满的担忧。

　　“明日城外见。”秋瑾转身离去，裙摆扫过青石阶。

　　程旭赫微微愣神，脸上露出欣喜的笑。

　　若是此事能够解决，?和可得好好感谢我！

　　程灵悦抱着包袱在秋瑾屋子里等着，看见秋瑾从门外进来。

　　她欢喜道：“秋瑾，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不告而别呢！”

　　“外面走了走。”

　　“我知道留不住你…喏，这些东西给你的。”

　　说完，她把包袱递给秋瑾，并示意她打开看看。

　　“若是有什么没准备妥帖的，你跟我说，我都给你备上。”

　　秋瑾把包袱散开，露出叠得齐整的素纱衣裙。最上层是双鹿皮软靴，靴筒内衬缝着驱邪的艾草。

　　程灵悦蹲下身，指尖抚过靴面细密的针脚：“那日你赤脚进府，脚底全是血口。在外面，可千万不能不穿鞋子，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不愿说的来历，也不说要去哪，必然有你的原因。我也就不问了...

　　但是，我把你当成好姐妹了。你若有什么为难，可以和我说，嗯…也可以写信给我啊。

　　秋瑾，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你会不会忘了我？”

　　“不会。”

　　秋瑾看着絮絮叨叨的程灵悦，突然就想到了温央和…路央。

　　程灵悦听到她的不会后，心情突然变好了。她将药瓶塞进她手中：“这是雪肌膏，万一要是再受伤了，一定要记得抹…”

　　秋瑾又听了半个时辰的唠叨，最后两人又一起用完午饭。秋瑾才得以脱身，等出了太守府，都过了午时。

　　城中的街道很是热闹，秋瑾挎着包袱闲逛了好一会。

　　拿出程灵悦给她准备的银子，买了糖饼和腌渍梅子，摊主找零时还多给了两文钱。

　　“姑娘常来啊。”摊主笑眯眯地包好梅子，“这梅子是小店祖传手艺，最是开胃。

　　秋瑾捏着油纸包的手顿了顿，她记得北堂仲邯总说“这个梅子可是他们店的镇店之物”。

　　不由地勾唇笑了笑，吓得摊主脸色一僵。

　　这姑娘看着怪好看的！怎么笑得这般…瘆人？

　　天光微熹时，程旭赫驾着青布马车等在城外三里处。

　　车厢里铺着软垫，角落里放着程灵悦给秋瑾准备的吃食。

　　将近巳时，才看到秋瑾瘦弱的身影。

　　“秋瑾姑娘。”

　　“嗯，走吧”

　　两人没有多余的话，秋瑾直接掀开车帘，坐了进去。

　　三日后，尨州城外的官道上，青布马车碾过满地落叶。

　　秋瑾掀开车帘，看见白府门前挂着的白幡在风中摇曳。程旭赫勒住缰绳，转头对车内道：“到了。”

　　白鲁敖迎出门来，双眼布满血丝：“程兄，让你费心了！这位就是你说的高人？”

　　秋瑾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程旭赫相处几日，也知道秋瑾的脾性。

　　“白兄，她是秋瑾。我们还是进里面细说。”

　　“怪我！失礼了！里面请～”

　　“伯父最近可有好转？”

　　白鲁敖摇了摇头，“父亲今早又昏过去了，醒来时一直念叨着祖父...”

　　他引着二人穿过回廊，檐角有铜铃叮咚作响，“如今已是人事不省。”

　　秋瑾驻足在正厅门前，琉璃瞳中映着堂上供奉的灵位。她指尖轻触门框，又四处看了看。

　　几人在堂中一番交谈过后，主要还是白鲁敖和程旭赫说话，秋瑾一旁听着。

　　“今夜子时，在你祖父生前住的屋子引魂。”秋瑾取出犀角梳，“现在去准备一把剪刀或匕首，放在你父亲枕下。”

　　白鲁敖面露疑惑：“这是...”

　　“镇魂。”秋瑾打断他，“你父亲大概是被你祖父所累，那东西缠上你父亲了。需以利器震慑！”

　　白鲁敖自是不信这些邪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程旭赫当然知道他所想，若秋瑾不是他带来的，恐怕早被?和赶出门去了。

　　他忙上前拉着他到一侧，耳语了几句。

　　程旭赫看着白鲁敖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问道：“大人可是看出什么？”

　　秋瑾将梳齿刺入掌心，血珠凝成符咒：“他祖父不是失踪，是被怨魂所害。”

　　子时的梆子敲响时，秋瑾站在白老爷子生前的卧房。她将犀角梳插入地面，梳齿间缠着的银发无风自动。

　　“引魂渡，往生路...”

　　咒语念到第三遍时，屋内突然阴风大作。

　　屋中只留有秋瑾一人，她迅速画了个往生阵，盘腿端坐在阵中间。

　　白老爷子的魂魄出现在梳齿间，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他跪在地上，双手比划着什么。

　　秋瑾划破手腕，血雾射向白老爷子。幻象在血雾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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