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共赴神剑

　　玄元峰顶，云台之上。

　　巨大的云舟悬浮在半空，

　　舟身流转着玄奥的符文，散发出磅礴的气息。

　　宗主楚天鼎立于舟首，面色平静，不怒自威。

　　下方，众多弟子垂手而立。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即将登舟的那道青色身影。

　　楚芸汐今日依旧是一袭青衣，面容清冷，步伐沉稳。

　　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些她被下药，已非完璧之身的窃窃私语，

　　似是无处不在的风，吹遍了宗门的每个角落。

　　此刻更是凝聚在这云台之上，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大师兄苏临站在登舟口。

　　一身月白道袍衬得他面如冠玉，

　　只是那温润的眉眼间，此刻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阴郁。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楚芸汐身上。

　　看着她那张清艳绝伦的脸，

　　带着审视，带着不甘，更带着一种被冒犯般的愠怒。

　　他几次欲言又止，袖中的拳头微微握紧。

　　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得只有走近的楚芸汐能听见：

　　“芸汐师妹……你，当真无事？”

　　那话语里，怀疑多于关切，仿佛她已是一件有了瑕疵的珍宝。

　　楚芸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眸光清淡地掠过他，如同掠过路边一颗无关紧要的石子。

　　她没有回答，也无须回答。

　　她的清白与尊严，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

　　更不需要靠他人的认可来维系。

　　她径直走向云舟，对着舟首的楚天鼎微微躬身：

　　“师尊。”

　　楚天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深邃而平静，没有探究，没有怜悯，

　　只有一如既往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

　　他微微颔首：“登舟。”

　　这一声，打破了云台上诡异的寂静。

　　楚芸汐坦然踏上云舟，身姿挺拔如松。

　　任身后那些混杂着同情、猜疑、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如何灼人。

　　她的背影依旧稳定，没有丝毫动摇。

　　谣言如刀，却未能斩断她的风骨。

　　流言如浪，却未能淹没她的心舟。

　　苏临看着她那疏离冷漠的背影，胸口一阵起伏，

　　也只能阴沉着脸，快步跟上。

　　云舟缓缓升空，穿透云层，向着神剑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舟上，楚芸汐独立于栏杆旁，

　　俯瞰着脚下飞速倒退的万里山河，目光坚定。

　　她知道，前方的神剑宗，汇聚八方风云，

　　等待她的或许是更多的风雨。

　　但她更知道，能击垮她的，从来都不是外界的污浊与诽谤，

　　而是内心的软弱。

　　狂风拂面，吹起她额前的青丝，

　　却吹不散她眼中那簇愈发清亮的火焰。

　　青衣紧贴在她身上，更显身姿窈窕。

　　那份历经风雨而不折的风姿，竟比往日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

　　神剑宗所在的擎天山脉已遥遥在望，

　　连绵的山影如巨剑般直插云霄。

　　剑光掠过一座繁华城池的上空时，

　　待在叶之沐身后的云灵儿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声音里带着按捺不住的雀跃：

　　“大叔大叔！你看下面，那就是神越城！

　　神剑宗脚下最热闹的地方了！

　　我们……我们能下去看看吗？”

　　叶之沐眉头微蹙，并未回应，剑光速度不减。

　　“大叔……”

　　云灵儿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委屈的鼻音，像是被抛弃的小兽。

　　“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出过流云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听说神越城里的糖人吹得可像了，还有会自己跳舞的傀儡戏……”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细数着从师兄师姐那里听来的趣闻，

　　眼里充满了向往。

　　叶之沐依旧沉默，玄色的背影在风中显得冷硬。

　　云灵儿见状，使出杀手锏，用力晃着他的衣袖，几乎带着哭腔：

　　“就一天！求求你了，大叔，你最好了！

　　我保证乖乖的，绝不乱跑！”

　　剑光在空中微微一滞。

　　叶之沐垂眸，瞥了一眼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小手。

　　再看向少女那双泫然欲泣的眸子。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剑光倏然下沉，落在神越城外人迹罕至的郊野。

　　云灵儿先是一愣，

　　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几乎是跳着下了飞剑。

　　脸上哪还有半分委屈，全是计谋得逞的狡黠与兴奋。

　　“大叔你最好啦！”

　　入得城来，喧嚣的热浪扑面而来。

　　宽阔的青石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

　　叫卖声、吆喝声、孩童嬉笑声不绝于耳。

　　云灵儿如同出了笼的鸟儿，瞬间淹没在人潮里，

　　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她挤在吹糖人的摊子前，

　　看着老匠人灵巧地捏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站在傀儡戏台下，

　　看着木偶在艺人的操控下翻腾打斗，笑得前仰后合。

　　她甚至在首饰摊前流连，

　　拿起一支简单的珠花在发间比划，回头笑嘻嘻地问叶之沐：

　　“大叔，好看吗？”

　　叶之沐始终跟在她身后三步之外，玄衣墨发，与这热闹的市井格格不入。

　　他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自动隔开了一片无形的区域。

　　看着云灵儿像只快乐的蝴蝶，穿梭在人群与摊铺之间。

　　买了大包小包的零嘴和小玩意儿，怀里抱得满满的，嘴角还沾着糖渍。

　　他沉默地跟着，替她挡开拥挤的人潮。

　　在她差点被人撞到时，不动声色地用灵力将她护住。

　　偶尔，云灵儿会举着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递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大叔，你尝尝，可甜了！”

　　叶之沐只是淡淡摇头。

　　夕阳西下，将天边云霞染成一片暖金色，

　　也给喧嚣的城池披上了一层温柔的外衣。

　　玩累了的云灵儿坐在河边的石栏上，晃着双腿。

　　看着河中往来的画舫，心满意足地啃着最后一块桂花糕。

　　“大叔，今天……谢谢你。”

　　她忽然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真诚。

　　叶之沐立于她身侧，望着被夕阳染红的河面，

　　冷硬的侧脸线条在暮色中似乎也柔和了些许。

　　他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一日的喧嚣与烟火气，于他的复仇之路而言，

　　终究只是弹指一瞬。

　　夜色渐起，华灯初上。

　　“走吧。”

　　他转过身，玄衣重新融入了渐浓的夜色。

　　云灵儿赶忙跳下石栏，

　　拍了拍身上的糕点屑，快步跟上，

　　脸上依旧带着尽兴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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