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还你一朵花

　　那里出来后的月玲似乎一直在低头思考着什么，她跟在歌长歌的身后一言不发，眼神时不时又在歌长歌的身上瞄一眼。这让歌长歌莫名有一种八旬老中医摸着脉搏紧皱眉头的既视感，总觉得不搞清楚情况接下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月玲......我没带你去好玩的地方确实是我的不对，但如果真的有什么大事请你一定要说啊！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什么都会做的！”遇上了性命攸关的事情，歌长歌也顾不得他私底下所剩无几的那点正经形象，就差跪地上抓着月玲的手和她求情了。

　　“也不用这样吧......”月玲把手背到身后说道，“我又没说不告诉你，只是不知道算不算大事。”

　　“您说，您说。”歌长歌赔笑道。

　　“呃，我看到在以后的你和现在会有一些变化，这所谓的以后可能就只有一个月或者半个月左右。我不知道你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嗯......但你不用担心，如果真的是坏事我会解决的。”虽然月玲说着她会解决之类的话总叫人觉得奇怪，但歌长歌还是决定先相信对方。

　　月玲只有和很少的人关系不错，她平时沉闷、无口，甚至会有一点厌世。但歌长歌相信这样的人给出的承诺反而最难得，绝对比“下次不敢了”值得信任。

　　但这件事情也让歌长歌有了一些猜忌。

　　“月玲说我会变，变成什么样？为什么？”歌长歌点了点头和月玲接着走，心里却分心想道。

　　是变强了？这是最不可能的，我确实有可能快速变强，但那不会招来月玲的提醒。最多也只是我爆发的力量引起的高层战力的警觉，导致他们打算除掉我，但我也不认为自己现在没有被高层盯上。所以这点暂时排除。

　　那如果是相反的，我变弱了？这造成的后果的确可能会像是月玲说的那样，但这绝对是坏消息啊，而月玲说不明好坏......可能不大，唯一我能想到的是我在任务中受了重伤，但还算能恢复过来。对我来说是沉重的打击，但挺过来也算是锻炼这样吗？这点暂且算是一种可能。

　　但除此之外，最有可能的情况还是心态上的问题，性情大变这种事情就是完全符合月玲所说的。

　　那我会变成什么样？我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是不是有办法可以防范？但月玲的预言好像准确性极高啊......

　　“月玲，你还知道的什么嘛？”歌长歌突然开口问道，而月玲只是回了一句“哈？还能有什么？”

　　显然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她并没有立刻接上之前的话题。这样的反应也让歌长歌明白了很多事，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既然月玲对此事的关心程度不太高，那说明影响应该不算大，而且刚刚心里有些急躁的歌长歌也忽略了月玲有事不至于藏着掖着的性格，就算接上了话对方应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歌长歌不再追问，继续带着她回到了黎青月的身边。直到看见月玲一如往常的回来黎青月才放下有些不安的心，毕竟月玲从来没有单独和别人出去过，总会害怕有意外发生。

　　青月将月玲带进了那个小房间，随后出来对着歌长歌说道：“谢谢，我也不是月玲的亲人，不应该更不可能把月玲一直带在身边。我......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如果她能有另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肯定比现在好很多。”

　　“嗯，我也理解。如果以后我什么时候有空的话一定经常来看月玲，我还指望她帮我预言呢，嘿嘿。”歌长歌轻笑着回应道，他还是挺喜欢月玲这个人的，虽然是不太好相处，但她其实很有趣很可爱。即便对世界不太喜欢，但还是有在努力尝试着爱这个世界。

　　寒暄了几句后，离开了现场的歌长歌抬头望向“天空”。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坐飞机出去旅行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激动，兴奋又好奇。他迫切的想知道云层上的世界的什么样的。他能不能看到一片云都没有的蓝天？能不能看到那更耀眼的月亮？能不能也偶尔一次，他的视线不再被那些连北极星都遮蔽得黯淡无光的雾霾阻挡，看到真正耀眼的，华丽的，书上的星空......

　　但当时那趟航班很晚，歌长歌困得睡着了，他仅仅只坚持到了飞机起飞，根本没能去看窗外的世界。虽然现在歌长歌已经不会再去在意这些东西，毕竟他想要，绝对能让人给他安排一架只属于他的飞机到处飞——没有哪个富商会不想招揽一个异文者。但事到如今，窗外的世界对他来说早就已经不新鲜。

　　但歌长歌很怀念那种感觉，即便那时候的他甚至脆弱到因为没有看到云上的世界而偷偷哭了一会......

　　那种期待的感觉，在意的感觉，后悔难过的感觉......歌长歌觉得自己似乎在逐渐失去些什么，如果以后依然这样的话他将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

　　他又想到刚才的问题，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其实他已经有一点猜测了，但他不敢往那种方向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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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回家吧。我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磨蹭了。今天做好所有的准备，明天直接出发！我要带足我的气势，最好能风风光光的在以前那些老同学面前装一把！”

　　“对！我要去买辆车，让他们知道我现在不仅有钱，而且还都是我自己赚来的。哎！这种装逼打脸的戏份看了这么多，现在终于轮到我了！”歌长歌握紧了拳头，心里一阵暗爽。

　　歌长歌慢悠悠的走回了家附近，心情也被自己调教的越来越美好。他又觉得自己貌似找回了一点点那种期待感，于是决定买杯喝的犒劳一下自己。

　　他走进了之前第一次来这里时早晨呆过的咖啡馆，那次的他手上没钱，随便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就当是体验体验。但即便是那种冲泡咖啡的便宜质感也让他感觉心情舒畅。

　　那时他总幻想着来到异文后的美好生活，但如今他更多的时候反而感觉有点累。

　　“来一杯这个，半份糖一份奶。”歌长歌要了一杯店里最贵的咖啡，随后转身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现在店里一个人也没有，也不是什么特殊原因，而是这里单纯就是没什么人来。异文内部的闲人不算多，能买得起别墅区的很少会常住在这，而这些为数不多的住户中喜欢喝咖啡，乐意来店里喝咖啡的人就更少了。

　　这种店其实根本就不赚钱，他们更多只是一个服务性的设施而已。反正这种店也不会倒闭，大多数都是一个爱好，开着玩的。

　　不过这倒也顺了歌长歌的意，其实他不太喜欢热闹隆重的氛围，一点点小忧郁的蓝调感反而更得他喜欢。就比如现在，他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心里其实有点期待外面能来一场雨。

　　关上门窗后，隔音算不上太好的窗户透过来一点点的雨声，被屋檐挡住的雨滴不会落到窗户上，而是留在不远处如垂下的幕布一般。天气不要太晴朗，低对比低饱和的感觉正好。天气可以略冷，夹着微微湿凉的空气怀抱着自己，这时再来上一杯热咖啡，轻轻靠在椅背上听着雨声，想着某人。

　　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甚至想着找一天雾大的时候去伦敦的咖啡馆这么坐一趟，雾要越大越好。但以前没钱搞这一趟，现在也没有这么多空下来的时间了。

　　“先生，您的咖啡。”店员小姐将一个带瓷质托盘的银柄小圆杯端到了歌长歌的面前。

　　咖啡自然是咖啡色，歌长歌想不出什么描述，毕竟实际上他喝不懂咖啡，只是觉得不要太苦不要太甜，就当是有股特殊香味的茶奶好了。

　　就连点最贵的那种也只是出于好奇和补偿心态。前者是“我倒要尝尝这有啥不一样”，后者是“以前没有的我现在都要花个遍”。

　　报复性消费和暴发户的源头大概就是这种类型，还好在歌长歌第一次赚到不少钱的时候乐无邪就经常有在提醒他，教导他保持一定的风度，让他看上去不至于像那种暴发户般的纨绔。

　　他尝了尝这杯店里最贵的咖啡，小小一杯居然要卖29.99刀，放在以前歌长歌别说买了，他估计会直接找个机会装作不经意的离开这家店什么都不点，然后在门外偷偷骂两句黑店......

　　心态的转变真的会让一个人完全变掉啊......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歌长歌甚至觉得这个价格似乎也不贵。

　　“其实也没有多特别的味道......虽然肯定比那种便宜粉泡出来香的多也很醇厚还不腻人，但以我的嘴巴来尝，其实29.99的和那杯9.99的区别也不大，甚至还没那杯好喝......那我干嘛要买这玩意？”这是歌长歌在脑内给予这杯咖啡的点评，不过他不会说出来。这种事太装逼太尬了，他相信自己会先因为羞耻而死。

　　此时的歌长歌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些混乱，像是一个带着屌丝心态的有钱人，又或者是装名媛的穷社畜？

　　也许有的人心底的自卑感是没法在短时间内用获得什么去除的，即便那种自卑感由缺乏它而产生。

　　“喝完就回去吧......”歌长歌这般想着，一口就将杯中的咖啡喝掉了大半......

　　熟悉的小别墅门口，圆鼓鼓塞巴斯扭动着它的圆球形身体，似乎还能起到一个全方位监控的作用。

　　歌长歌才刚刚到达家门口就已经被它检测到，院子的大门随即向内打开。其实当人的体质来到了歌长歌现在这个层次之后对开不开门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想要跳过这个门是一件轻松而简单的事物，就好比一个普通人一步跨个三级台阶，虽然要特意这么来一下，但确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阿邪，我回来了！”歌长歌对着房内喊道，虽然他声音不算特别大，但异文者是肯定能听得到的。“喂喂喂，阿邪，人呢？”

　　就在歌长歌奇怪着推开门的同时，一个漆黑的枪口突然顶在了歌长歌的头上！对方二话没说立刻扣动扳机，钢芯实弹顿时出膛，只需要寥寥几毫秒之后，歌长歌的脑袋就会爆开成一朵血花。

　　“阿邪，话说没必要一回家就开枪打我吧。”

　　“瞪”的声音响起，没能穿透『凛冰』的子弹带着瘪下去的弹头掉在了地上。

　　“你就不怕我用的高端穿甲弹？”乐无邪从边上的阴影里走出来，持枪的手已经放松，但枪口依然对着歌长歌的脑袋。

　　歌长歌没生气更没有多说什么，他微微弯腰，将额头完全顶在了乐无邪的枪口上说道：“那就开枪吧，我这次绝对不防御。”

　　乐无邪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手枪，难得的笑了一下，“那我可真要开枪了哦，你不怕我是病娇？”

　　“嗯，我知道了。”歌长歌轻轻握住持枪的手贴在自己有些冰冰的脸上。

　　片刻后歌长歌轻拥她，从她身边走过。那把手枪已经被他拿在了手里，而乐无邪的手中则是多了一朵冰制的玫瑰。

　　那束冰玫瑰如同精雕细琢的高级手工制品，轻盈而美丽。它的表面还飘散在一丝丝未能完全隐藏住的凛气，手握的枝上没有一根该有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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