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紫莲星陨炉

　　她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钱袋，里面只有四枚玄石，连炉子的一个角都买不起。

　　“小姑娘，看得出你是懂行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匠人走了过来，笑道，“这炉子，是一位老匠人耗尽心血所铸，可惜他技艺不精，无法驾驭此炉，便一直尘封于此。

　　如今他年事已高，想换些灵石养老，只卖四十枚。”

　　四十枚！苏棠的心猛地一沉。四十枚也依然是个天文数字。她看着那尊丹炉，眼中充满了渴望，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强迫自己转身欲走。

　　老匠人点点头，也不勉强，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苏棠走出百工坊，心中仍萦绕着那尊丹炉的影子。

　　她仿佛能听到炉火在耳边低语，能闻到药草在炉中蜕变的清香。那是她自幼在三省门丹房值守时，就深深烙印在灵魂里的声音与气息。

　　她买了几张普通的木桌椅，又挑了一床厚实的棉被，便匆匆返回住处。

　　推开家门时，天已近黄昏。

　　苏棠正欲开口喊先生，却猛地愣在原地。

　　小院中央，赫然立着那尊“紫莲星陨炉”！

　　炉身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光，九重聚灵阵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润的灵力波动。炉口的赤阳晶石微微发亮，仿佛有火焰在其中跳动。

　　“这……这……”苏棠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她呆呆地看着那尊丹炉，仿佛看到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迹。

　　她转头看向正在角落擦拭扫帚的砚清，声音都变了调：“先生，这丹炉……您……您买的？”

　　砚清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嗯。看着顺眼，就买了。”

　　“顺……顺眼？”苏棠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先生，这可是‘紫莲星陨炉’！在‘丹鼎坊’的标价是……是五十枚玄品灵石！外婆给了我们百枚，您这样花……”

　　“五十枚玄石，换你一个安心炼丹的地方，不贵。”砚清放下扫帚，走到丹炉旁，用袖子轻轻拂去炉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没有看苏棠，而是专注地看着那尊紫莲星陨炉，仿佛在评估一件普通的货物，“在北壤时，我就发现你对药草的感知远超常人。

　　你教人画符时，指尖的灵力流转，带着一种‘炼’的韵律，不像是在‘画’，倒像是在‘控火’。我猜，炼丹，才是你真正的‘专长’。”

　　苏棠愣住了。

　　先生……猜的？

　　她本以为自己在北壤一直以画符为主，已经很好地隐藏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可先生仅凭一些细微的观察和感觉，就一语道破。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看着那尊价值连城的丹炉，又看着砚清那平静得近乎无情的侧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猛地冲上心头。

　　那不是单纯的喜悦，而是一种被彻底看穿、被精准托起的震撼。

　　她的眼眶骤然一红，不是因为要哭，而是因为心神在瞬间被抽空，又猛地被塞满，以至于生理上产生了最直接的反应。

　　她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低下了头，仿佛那尊紫莲星陨炉散发出的光芒太过炽烈，她无法直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尖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过于沉重的馈赠。

　　她走到丹炉前，颤抖着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冷的炉身。

　　那触感，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仿佛能直接与她的心神相连。

　　她闭上眼，神识缓缓探入，立刻感受到了炉内那精妙绝伦的阵法结构，感受到了它对灵力的完美引导与控制。

　　“先生……”她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努力想让自己听起来平静，“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说。”砚清转身，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株在北壤采的灵植，“这些‘净尘草’和‘凝露根’是从北壤七镇带过来的。”

　　“那……我能不能……试试？”她小声问，像个小女孩在请求心爱的玩具，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期待。

　　砚清抬眼，目光温和：“去吧。”

　　苏棠几乎是跑着冲进小院。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丹炉，检查火口、灵槽、温控阵纹，每一道工序都熟稔于心。

　　她从行囊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几味灵药——青灵草、凝露根、甘松——这些都是她在北壤时亲手培育的。

　　她研磨药材，动作轻柔而精准，仿佛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灵力缓缓注入丹炉，炉内灵火“轰”地燃起，化作青蓝色的火焰。

　　她闭目凝神，感知着炉内每一丝温度的变化，每一次药材融合的节奏。当她将第一株“净尘草”投入炉中时，那熟悉的药香弥漫开来，让她仿佛回到了三省门的丹房。

　　她全神贯注，控制着灵火的温度，引导着药力的融合。

　　夜深了，第一炉“凝神丹”终于成形。九颗圆润的丹药从炉中飞出，散发着淡淡的青光，药香清冽，能涤荡神识。

　　“成了！”苏棠兴奋地拿起一颗，递给砚清，“先生，您尝尝！”

　　砚清接过丹药，却没有立刻吃，而是看着她：“你很擅长这个。”

　　苏棠脸一红，下意识地绞着衣角——

　　这个动作，让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紧张了。

　　“先生……”她忽然轻声说道，眼神有些飘忽，但大部分心神还在丹炉上，“其实……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嗯？”

　　“在北壤，在武塾您教我‘让发生’，教我画符、布阵，可您……您好像从没让我炼过丹。”

　　苏棠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俏皮的困惑和对丹炉的眷恋，“您明明知道我最擅长的是炼丹，为什么……为什么反而让我去教画符呢？”

　　这个问题，正是她心中那个可爱而灵动的思考。她并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先生的做法充满了深意，让她忍不住想要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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