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全城清道!谁敢挡定远侯的路,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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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异常艰难,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风雪比来时更大了,刮在人身上生疼。
恶劣的天气似乎想把这支队伍永远留在草原上。
凌岳的伤太重,没法骑马。
他腹部的伤口一颠簸就往外渗血。
赵破奴红着眼,找人砍树做了个简易的担架,让两匹马架着走。
凌岳躺在担架上,晃得厉害。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黑玉盒子,就算烧得迷迷糊糊,手指也死死扣着盒子的边缘,指甲都发白了。
队伍在雪原上艰难的前进,雪地上不时留下点点血迹。
“侯爷,喝口酒吧。”
休息时,赵破奴凑了过来,那张长满冻疮的脸凑到跟前,递过半袋子马奶酒。
这酒很烈,能暖身子,也能让人喝晕了暂时忘记疼痛。
凌岳正烧得很厉害,喉咙干得发疼。他抓过酒袋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水呛得他猛烈咳嗽,咳出来的口水里都带着血,但昏沉的脑子也清醒了一些。
“还有多远?”凌岳的声音非常沙哑。
“按现在的速度,不停的走也要七天才能到长城。”赵破奴擦了把脸上的冰,声音很沉重,“之后再换快马回长安,最快……也要半个月。”
半个月。
凌岳心里一凉。他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那封带血的竹简上虚弱无力的字迹。
霍去病,能撑住半个月吗?
那个说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少年将军,真的要变成史书上那句冰冷的话吗?
“太慢了。”凌岳突然睁开眼,把酒袋扔回给赵破奴,眼神吓人,“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把多余的盔甲都扔了!除了吃的喝的,值钱的东西、多余的兵器,全扔了!那些匈奴俘虏,跟不上就砍了,别拖慢速度!”
赵破奴愣了一下,捏着酒袋:“侯爷,那……那都是战功啊。那些贵族带回去能换不少赏赐,是弟兄们拿命……”
“我不要赏赐!”
凌岳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一把抓住赵破奴的衣领,双眼通红的吼道:“我要霍去病活着!你听懂没有?!如果霍去病死了,这天大的功劳,给我一个人又有什么用!”
他必须改变历史,救活霍去病!
赵破奴被吼得一愣,随即咬牙点头:“懂了!扔!全他娘的扔了!”
“阿提拉!”凌岳喘着粗气喊道。
阿提拉骑马过来,态度比之前恭敬了很多。亲手杀了伊稚斜之后,他身上的戾气淡了,反而对凌岳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畏惧。他觉得,眼前这个汉人侯爷,比他死去的父亲更可怕。
“这附近有没有近路?”凌岳盯着他问。
阿提拉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有。穿过鬼哭谷,能快三天。但那个地方……是被长生天抛弃的地方。”
“说清楚。”
“那里路很难走,两边的山壁很陡,风一直很大,声音听着像鬼哭。而且……那是狼群的墓地和猎场。进去的人,大部分都出不来,就算出来了也疯了。”
“带路。”凌岳毫不犹豫的说道。
“侯爷,那地方真的很邪门……”
“比死人还可怕?”凌岳打断阿提拉,眼神冰冷的盯着他,“走!谁敢掉队,你就杀谁。你要是带错了路,我第一个杀你。”
队伍再次出发。
这一次,速度更快了,也更疯狂了。
鬼哭谷,果然和传说中一样。
一进山谷,风声就变了,尖锐的让人心慌。狂风卷着冰块和碎石,打在脸上生疼。
峡谷非常狭窄,头顶只能看到一线灰暗的天。
“啊——!”一声惨叫传来。
一个士兵连人带马被大风吹落,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缝里,连个回声都没有。
战马吓得不敢往前走。两边黑漆漆的岩洞里,能看到很多双绿色的眼睛,都是饿坏了的狼,它们在等着这支队伍倒下。
但没有人停下来。
凌岳躺在担架上,高烧让他眼前出现了幻觉。他好像看到了长安,看到霍去病骑着马对他笑,可下一秒,笑容就变成了灵堂。
雪花落在脸上,冰冷刺骨,却压不住他心里的焦急。
他想起穿越前书上那句让他无比惋惜的话:
元狩六年,骠骑将军去病薨,年二十四。
那几个冰冷的字,悬在他的头顶,就像这漫天的风雪,想要拦住他的路。
“上天既然给了我机会改变这一切,去病……你给我撑住。”
凌岳闭上眼,手掌死死摩挲着黑玉盒子,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嘴里轻声说着,声音微弱但异常坚定。
“我把命都从匈奴人手里抢回来了,你要是敢死……我就去阎王殿,把你的生死簿撕了!”
……
四天。
他们在鬼哭谷里走了整整四天,感觉像过了四十年。
当这支队伍冲出峡谷的时候,已经不像是一群人了。
他们像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每个人身上都结着厚厚的血浆和冰渣,有人冻掉了耳朵,有人手指都冻黑了。出发时八百人,现在只剩下不到六百。
但他们看到了大汉的边关。
长城的轮廓在风雪中出现,盘踞在山脊上,灰色的砖石在此时此刻,却让人有一种想哭的安全感。
烽火台上,狼烟升起。
守关的汉军将士看着那支从风雪里冲出来的队伍,都看呆了,手里的弓弩举着,却忘了放箭。
这哪是军队?
简直是一群野人。
他们衣服破破烂烂,满身是血,很多人身上还裹着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皮,马脖子上甚至还挂着几颗冻硬的人头。
但队伍最前面,那面破了一半的汉字大旗,在风里飘着,让人看着想哭。
“是……是大汉的旗!”
“是定远侯!是定远侯回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声音都在发抖。
城门发出沉重的声音,缓缓打开。
凌岳被人从担架上抬下来,他的腿已经冻僵了,裤子和肉都冻在了一起。
但他推开来扶他的士兵,摇摇晃晃的走到备好的快马前。
“侯爷,您这身体……”守将看着凌岳惨白的脸,吓了一跳,“还是坐车吧,您这样骑马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车太慢。”
凌岳咬着牙去踩马镫。第一次,腿一软滑了下来。第二次,他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他深吸一口气,低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上了马。
伤口因为这个动作,瞬间崩裂开来,鲜血瞬间渗出,顺着甲胄滴落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剧痛传来,凌岳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紧紧将缰绳缠在手上。
“我先走。”凌岳一把扯掉左肩碍事的披风,转头看向刘曦,“刘医官,带上药箱,跟我走。阿提拉,你也来,你认路。”
“侯爷!你这身伤……”赵破奴急了,想拦马头。
“滚开!”
凌岳一鞭子抽在赵破奴的马屁股上,那马受惊跳开。
“一人三马,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谁敢拦我,老子砍了他!”
凌岳吼完,狠狠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吃痛,嘶鸣一声,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刘曦和阿提拉不敢怠慢,赶紧跟上。
剩下的几万大军面面相觑,看着主帅像疯了一样消失在南边的烟尘里。
赵破奴站在城门口,看着凌岳消失的背影,狠的抹了一把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他娘的。”
这糙汉子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这才是兄弟。这他娘的才是过命的兄弟。”
…
长安城,未央宫。
乌云压着宫殿,整座皇宫笼罩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中。
宣室殿内,汉武帝刘彻正坐在御案后。他手里拿着一份奏折,看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刘彻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石太医跪在地上,身体抖个不停,脑袋磕在金砖上,已经磕出了血印,却不敢抬头。
“你是说…”刘彻的声音很沉,听不出喜怒,“冠军侯,撑不过这几日了?”
石太医的声音带着哭腔,头也不敢抬:“陛下,臣…臣真的尽力了。大将军心脉受损太重,加上常年征战积劳成疾,如今…如今已经没救了,什么药都没用啊!臣…臣无能!臣罪该万死!”
“废物!全是废物!”
刘彻猛的站起身,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石太医的脸上。
哗啦!
竹简散了一地,发出的响声在大殿里格外刺耳。
“朕的冠军侯才二十四岁!老天爷这是在跟朕开玩笑吗?”
刘彻在大殿里来回踱步,他指着殿外,手指在颤抖。
“朕是天子,拥有一切,却连一个臣子的命都留不住?那朕要这天下有何用?”
他突然停下脚步,猛的转头看向北方,眼神凶狠。
“凌岳呢?那个说能改命的小子呢?他不是去漠北了吗?怎么还没消息?是不是死在外面了?朕给了他兵,给了他权,他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一种无力感涌上刘彻的心头。霍去病不只是他的臣子,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他最锋利的那把剑。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的惊呼。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帽子都跑掉了,鞋也掉了一只,脸上却带着一种狂喜。
“陛下!陛下!”
“慌什么!成何体统!”刘彻怒喝。
“大…大捷!漠北大大捷!”
小太监跪在地上,急促的喘息着,拼着命的把话吼了出来:“定远侯斩杀单于伊稚斜,烧毁匈奴王庭!现正带着神药,八百里加急赶回长安!人…人已经过了灞桥了!”
刘彻的脚步猛的顿住。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刘彻才猛的转过身,那双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彩,连手都在颤抖。
“你说什么?过了灞桥?”
“是!”
“好!好!好!”
刘彻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震得大殿嗡嗡作响,眼角竟有些湿润。他猛的一挥大袖。
“传朕旨意!立刻打开金光门!御林军全城清道!”
刘彻大步走向殿外,声音响彻未央宫。
“任何人,不得阻拦定远侯入城!朕要看着他,把冠军侯给朕救回来!谁敢挡路,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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