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这位想必就是楚王殿下与楚王夫人了！”

　　“贤伉俪孤身入洛阳，本王深感钦佩。”

　　“方才听闻楚王殿下赞誉皇爷爷，本王惭愧。

　　昔日我也不解皇爷爷所为，今日若非楚王点醒，倒显得我是个不肖子孙。”

　　大隋越王杨侗走到寇仲与石青璇面前，深深一揖，姿态谦恭。

　　“拜见楚王！”

　　随行的金紫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代理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萴、盖琮、马公政等人齐齐跪地叩首。

　　“元德太子膝下子嗣不凡。”

　　“孤一直在等你们，你未让孤失望，做出了明智之选。”

　　“当今天子纵有千般错，但你不可言错，因他为你杨氏江山殚精竭虑。”

　　“只是有人不愿杨家坐稳这江山，暗中作梗，欲使大隋万劫不复。”

　　“事实上，他们已得逞了。”

　　寇仲凝视杨侗，肃然道：“关陇门阀、山东世家皆觊觎这锦绣山河，谁曾顾及百姓死活？”

　　“百姓甘居底层，终日劳作只为果腹。”

　　“但他们无法容忍被视如草芥，随意践踏，正如当下。”

　　“孤认可杨广建宫凿河、征讨四方，却鄙薄他将百姓视作蝼蚁。”

　　“昔日，孤亦是蝼蚁一员，我楚国上下尽出微末。”

　　“孤要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门阀世家——终有一日，蝼蚁亦可撼天！”

　　话音未落，满堂骤惊。

　　在座之人，谁非门阀世家出身？

　　众人这才惊觉，眼前这霸气凛冽的少年曾是扬州街头的一个小乞丐。

　　谁能想到，当年无人正眼相看的乞丐，如今竟成了名震天下的双龙之一，更是一跃成为楚国的主宰。

　　你无罪，孤不会取你性命。”

　　越王府的财富尽可保留，包括你的母亲刘良娣，以及后宫嫔妃。”

　　若你愿意，可携她们一同前往长安。”

　　孤已在长安为你备好晋侯府，与杨侑的隋侯府相邻。”

　　同杨侑一样，国子监、讲武堂皆对你敞开，无论从军还是隐居，无人干涉。”

　　至于你们——寇仲目光扫过殿中群臣，皆出身世家门阀，手上沾了多少血债，自己心里清楚。

　　孤只告诫一句。”

　　欠债还钱，占地归还。

　　若敢负隅顽抗，楚国的刀锋可不认人！

　　越王杨侗面露喜色，而其余大臣则面如土色，没想到最终遭殃的竟是他们。

　　王世充！

　　寇仲突然一声低喝。

　　末将在！

　　王世充立即出列，姿态恭顺。

　　这个自幼寄居新丰的西域胡人，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官老爷更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即日起，洛阳及河南郡改为洛阳府，任命房萴为洛阳府尹，你为洛阳府尉。”

　　即刻收编城中所有隋军，改编为洛阳府兵。”

　　命王世辩为洛阳令，刘长恭为洛阳尉，招募五千青壮，配发横刀，维持洛阳秩序。”

　　寇仲接连下达数道诏令，王世充等人领命而去。

　　传令：设洛州，辖弘农郡、洛阳府、襄城郡、荥阳郡、东郡、长平郡，任命阴世师为洛州刺史、宋老生为洛州尉，率军收复襄城郡。”

　　命金吾军奔赴淮北，收复淮北各郡；调御林军、羽林军前来洛阳。”

　　随着寇仲又一番诏令，殿中锦衣缇骑立即以飞鸽传书向长安传递消息。

　　殿下！

　　李君羡神色匆匆闯入大殿，急声禀报：二位傅姑娘带来了重要情报。”

　　傅姑娘？

　　寇仲眼中精光一闪，当即吩咐：快请！

　　话音未落，两道白衣倩影已翩然而至。

　　她们腰佩修长奕剑，英姿飒爽地步入殿中。

　　堂内忽然出现两名女子，容貌与傅君婥极为相似，皆如天仙般清丽脱俗。

　　她们面容端庄，鼻梁秀挺，双眸顾盼生辉，瞬间吸引了石青璇的目光。

　　傅姐姐...

　　拜见楚王！

　　傅君瑜与傅君蔷刚踏入厅堂，便向寇仲恭敬行礼。

　　既是傅姑娘的妹妹，不必多礼。”

　　先说正事吧。”

　　寇仲展露温和笑容。

　　傅君婥在楚国对他多有相助，他自然不会以陌生人之礼相待。

　　遵命。”

　　傅君瑜与妹妹交换眼神，随即禀报：殿下！

　　我姐妹自**而来，途经荥阳时，发现宋魏两军正在集结，全军出动直指洛阳。”

　　魏军之中还有独孤门阀少阀主独孤策。”

　　好大的胆子！

　　寇仲眼中寒光乍现，冷声道：李君羡，青璇。”

　　即刻率三百锦衣缇骑包围独孤府，遇反抗者格杀勿论！

　　遵命！

　　李君羡与石青璇领命而去。

　　晋侯！

　　紫薇宫事务与这些官员暂由你接管。”

　　臣领命！

　　新任晋侯杨侗恭敬应答。

　　其余众人识趣地随杨侗退下。

　　厅堂顿时空旷，仅余尚秀芳与董淑妮相伴在侧。

　　你...你就是楚王寇仲...

　　董淑妮既紧张又好奇地打量着寇仲。

　　尚秀芳则美目流盼，凝视着这位玄衣少年。

　　怎么？孤不像么？

　　寇仲正欲调侃，城外突现强大威压。

　　他眉头微蹙：天寒地冻。”

　　劳烦董姑娘温酒待我归来。”

　　不知尚大家可愿随孤登城楼高歌一曲？

　　殿下相邀，妾身自当奉陪。”

　　尚秀芳似有所悟，含笑应允。

　　哈哈哈！

　　大笑声中，寇仲揽住尚秀芳纤腰跃上龙马，腾空而去。

　　哪里像了...

　　董淑妮望着远去的身影，轻抿朱唇，却仍吩咐下人准备温酒。

　　月光如水，洒落洛阳城头。

　　一袭白衣的尚秀芳凭栏而立，目光忽然凝在城下那道飘逸身影上。

　　峨冠博带的老者负手而立，五缕长须随风轻拂。

　　宽大锦袍衬得他愈发挺拔，恍若谪仙临世。

　　尚大家可会《短歌行》？寇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尚秀芳颔首间，那人已纵身跃下城楼。

　　她轻舒广袖，清越歌声穿透夜色：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歌声荡开时，寇仲已立在宁道奇三丈之外。

　　月光将两人身影拉得很长。

　　老牛鼻子活腻了？少年嘴角噙着冷笑。

　　宁道奇衣袖无风自动：贫道特来领教楚王高招。”

　　话音未落，老者身形已扶摇直上。

　　月华在他周身流转，竟幻化出山河虚影。

　　轻灵罡气激荡间，整座洛阳城都看见那道凌虚身影。

　　看是你的散手八扑强，还是孤的皇拳更胜！

　　寇仲周身腾起炽烈真罡，恍若金乌临世。

　　随着龙吟震彻九霄，两千丈金龙破云而出，鳞爪在月光下闪烁着慑人寒芒。

　　寇仲周身金芒暴涨，一条苍龙盘绕身躯，宛如上古魔神降世。

　　他单臂擎龙，猛然一挥，两千丈苍龙嘶吼着扑向宁道奇，漆黑夜幕骤然被金光撕裂。

　　“天啊！”

　　洛阳百姓被龙吟惊醒，骇然望向天际。

　　“怎会……”

　　“散人”

　　宁道奇瞳孔剧震，未料寇仲实力竟至如斯境地！这般威势，怕是破碎虚空亦不过如此。

　　他疯狂催动真罡，面色惨白如纸，欲倾尽毕生所学抵挡这毁 ** 地的一击。

　　然而在那遮天蔽日的金色苍龙前，他的身影渺若尘埃。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响席卷百里，大地为之震颤。

　　金色苍龙裹挟混沌真罡吞没宁道奇，地面轰然塌陷，草木砂石冲天而起。

　　洛阳城内百姓误以为地龙翻身，惊惶奔逃至街头。

　　众人只见笼罩城池的乌云倏然消散，皎月再现清辉。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尚秀芳的《短歌行》余音袅袅，而三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已随曲终人散。

　　“唏律律——”

　　龙马踏月而归，寇仲揽着尚秀芳重返王府。

　　“呀！你们可算回来了！”

　　董淑妮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突然跳起来嚷道：“方才地动山摇的，吓死人了！”

　　寇仲径直掠过她：“酒？”

　　“温着呢！”

　　董淑妮忙捧来热气氤氲的酒樽。

　　琥珀琼浆入喉，寇仲纵声长笑：“痛快！”

　　尚秀芳凝望着他豪饮的姿态，眼前又浮现那贯天彻地的金色苍龙，以及烟消云散的绝世强者。

　　温酒斩敌，快意恩仇——这般恣意张扬的男子气概，令天下第一才女不觉沉沦。

　　“殿下~”

　　董淑妮拽着寇仲衣袖娇嗔：“你和秀芳姐方才究竟做什么去了呀？”

　　董淑妮凑近寇仲，一双明亮的眼眸直直注视着他。

　　“没什么，宰了个人。”

　　“谁？”

　　“「散人」宁道奇。”

　　寇仲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个名字，仿佛在谈论一只无足轻重的野猫野狗。

　　霎时间，整个大堂陷入死寂。

　　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竟死在楚王手中？

　　尚秀芳与董淑妮同时睁大美眸，红唇微启，一时难以回神。

　　“丫头。”

　　“你这么爱凑热闹，敢不敢随孤去办件事？”

　　寇仲侧目看向董淑妮，嘴角含笑。

　　“什么事？”

　　董淑妮尚未反应过来，神情略显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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