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拉古人（332）

　　五条悟认输的话语尚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释然与惊叹。然而，拉普兰德血色的眼眸中，那燃烧的战意却并未因对方的认输而熄灭，反而如同被浇上了燃油般，轰然暴涨！

　　她并未收回那指向五条悟咽喉的剑尖，反而手腕微颤，剑锋上凝聚的暗红能量发出愈发刺耳的嗡鸣。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狂暴、都要令人心悸的气息，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从她娇健的身躯内彻底爆发！

　　“认输？”拉普兰德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愉悦，“谁允许了？在我的‘演武场’里，只有战到最后一刻，或者……一方彻底倒下！”

　　五条悟瞳孔骤然收缩！六眼传递来的信息瞬间变得无比清晰而骇人——在拉普兰德周身，时间仿佛被赋予了独特的刻度，一种与领域紧密相连的、累积性的增幅效应，正随着每一秒的流逝，如同滚雪球般疯狂叠加！

　　37分钟！

　　这个数字如同烙印般出现在五条悟的六眼感知中。这意味着，从“血斗演武场”展开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拉普兰德在这个领域内打出的每一击，尤其是那玄奥的、与空间共振的“黑闪”，其威力都在原有的基础上，获得了整整 百分之三十七 的恐怖增幅！而且，这个增幅还在随着领域的持续，不断累加！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规则压制了，这是随时间推移无限放大的绝对暴力！

　　“原来如此……‘血斗演武场’的真正核心，不是静止的规则，而是……‘愈战愈强’的杀戮计时吗？”五条悟瞬间明悟，脸色彻底凝重起来。他之前的体术对轰，虽然落在下风，但尚能支撑，可面对一个每一秒都在变强、攻击力指数级攀升的对手，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回合，开始了！”拉普兰德狂笑一声，身影再次消失！

　　不，不是消失，而是速度在原有基础上，再次飙升！百分之三十七的全方位增幅（不仅仅是黑闪，领域内她的基础属性显然也获得了随时间成长的加成），让她化作了一道真正的血色闪电！

　　“好快！”观测高台上，连德克萨斯都忍不住低呼出声，她的动态捕捉能力几乎失效。

　　五条悟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将压缩到极致的咒力覆盖其上。

　　“轰——！！！”

　　拉普兰德的拳头，不再是源石剑，而是最简单、最直接的重拳，狠狠砸在了五条悟的防御上！

　　这一次，不再是势均力敌的碰撞声，而是如同攻城锤撞击巨钟般的沉闷巨响！

　　咔嚓！

　　五条悟手臂上的咒力防御应声碎裂！他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中，双脚离地，向后激射而出，狠狠砸进数百米外的山壁之中，嵌入一个人形深坑！山壁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失声惊呼，几乎要冲下高台，被伏黑惠死死拉住。

　　伏黑惠脸色惨白，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拉普兰德的力量会在瞬间提升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禅院真希呼吸急促，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震撼与……一丝恐惧？这种随时间无限变强的领域，简直是为杀戮而生的终极机器！

　　家入硝子已经站了起来，反转术式随时准备发动，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还没完呢！”拉普兰德根本不给五条悟喘息的机会，身影如影随形，瞬间出现在山壁深坑前，双手握拳，暗红色的能量如同实质的火焰般缠绕其上，对着深坑内部，发动了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连续轰击！

　　“黑闪！”

　　“黑闪！”

　　“黑闪！！”

　　每一拳，都精准地引发了空间的扭曲与黑色的火花！而每一发“黑闪”，都享受着百分之三十七（并且还在缓慢增长）的恐怖增幅！

　　轰！轰！轰！轰——！！！

　　整个山谷都在哀鸣！加固过的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那面山壁在如此密集且威力倍增的轰击下，如同被巨兽啃噬般，大片大片地崩塌、湮灭！烟尘混合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冲天而起，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只能听到那连绵不绝、一声响过一声的恐怖爆鸣，以及感受到脚下大地传来的、仿佛永无止境的剧烈震颤！

　　“疯子……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钉崎野蔷薇声音颤抖，几乎要瘫软在地。这种纯粹的、毫不留情的、要将对手连同整个地形都彻底抹除的暴力，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德克萨斯飞速记录着数据，语气依旧冷静，但语速明显加快：“领域特性补充：内置时间增幅机制，疑似与使用者在领域内的攻击频率及‘黑闪’触发正相关。增幅效果随时间累积，无上限或上限未知。威胁等级重新评估：极度危险！建议立即中止切磋！”

　　但场中，无人能中止这场已然失控的战斗。

　　烟尘稍稍散去一些，露出了内部的景象。

　　五条悟所在的区域，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他站在坑底，身姿依旧挺拔，但模样却狼狈了许多。白色的制服多处破损，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那双向来从容的苍蓝六眼，此刻燃烧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兴奋？

　　他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悬浮在坑洞上方、如同血色女武神般散发着滔天凶威的拉普兰德，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他的笑声在轰鸣的余波中显得有些失真，“百分之三十七？不，现在应该是百分之三十八了吧？真是……令人嫉妒的领域啊！”

　　他能感觉到，拉普兰德的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重创甚至杀死寻常特级咒术师的威力。若非他的无下限术式在领域压制下依旧提供了些许缓冲，若非他的反转术式也在拼命修复伤势，若非他本身的咒力质量和肉体强度都堪称怪物级别，刚才那一轮攻击，就足以让他彻底失去战斗力。

　　“但是……”五条悟眼神一厉，周身咒力如同火山喷发般再次咆哮起来，“别以为这样就能轻易拿下我啊，拉普兰德！”

　　他双手猛地合十！

　　不再试图展开被严重克制的“无量空处”，而是将所有的咒力，所有的计算力，所有的战斗智慧，都灌注到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极致的力量输出上！

　　“虚式——「茈」！”

　　但这一次，并非远程释放那抹除一切的球体。在“血斗演武场”的压制下，那种精细操作几乎不可能完成。他将“茈”那毁灭性的能量，强行压缩、束缚、缠绕在了自己的右拳之上！

　　苍蓝与赤红交织的毁灭性能量，如同温顺的宠物般缠绕着他的手臂，却又散发着令整个空间都在颤抖哀鸣的恐怖波动！他的整条右臂，仿佛化作了宇宙诞生之初的原点，又像是终结一切的归墟！

　　“来吧！看看是你的‘黑闪’厉害，还是我的——近身茈！”五条悟咆哮着，双脚猛踏地面，整个人如同逆射的流星，从深坑中冲天而起，主动迎向了俯冲而下的拉普兰德！

　　拉普兰德血眸中闪过一丝极致的兴奋，她感受到了那股足以威胁到她生命的恐怖能量！她不闪不避，将体内沸腾到极点的能量，连同那已经累积到 百分之三十九 的恐怖增幅，尽数灌注到自己的右拳之中！暗红色的能量凝聚到极致，几乎化为纯黑，空间在其拳锋处剧烈扭曲、破碎！

　　“正合我意！！！”

　　下一刹那，代表了两种极致暴力、两种不同体系巅峰力量的一拳，在这被血色领域笼罩的山谷中心，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在诞生的瞬间就被那碰撞中心爆发出的、超越人类感知极限的能量彻底吞噬、湮灭！

　　只有光！

　　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的、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光柱，以两人拳锋交汇点为中心，悍然爆发，冲天而起！瞬间贯穿了拉普兰德的“血斗演武场”，贯穿了五条悟布下的加固结界，直冲云霄，将天空的云层都撕裂开一个巨大的空洞！

　　观测高台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结界在接触光柱余波的瞬间便彻底粉碎！所有人都被那无法抗拒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家入硝子第一时间展开反转术式屏障，德克萨斯则迅速拔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同时护住了离她最近的天内理子（如果她在场）和钉崎野蔷薇。伏黑惠召唤出鵺抓住自己和虎杖，禅院真希则凭借强悍的体术死死抓住栏杆。

　　毁灭的光辉持续了数秒才渐渐消散。

　　当众人的视力恢复，挣扎着望向山谷时，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呆立当场。

　　整个山谷……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超过千米、深达数百米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巨型碗状凹陷！所有的岩石、土壤、植被，全都汽化蒸发！唯有那最中心处，两道身影依旧屹立。

　　五条悟单膝跪地，右臂衣袖彻底消失，整条手臂皮肤龟裂，鲜血淋漓，不断有苍蓝和赤红的能量电弧在伤口处跳跃，显然强行束缚并近身使用“茈”的反噬极其严重。他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明亮，紧紧盯着前方。

　　拉普兰德站在他对面，同样浑身是伤，银发焦黑卷曲，源石剑不知去向，右拳更是皮开肉绽，甚至能看到森白的指骨。她体内的反转术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修复着这惨烈的伤势，但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显然刚才那一击对她的消耗也达到了极限。

　　她的“血斗演武场”领域，在刚才那超越极限的对轰中，已然破碎、消散。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糊味和浓郁的血腥气。

　　良久，拉普兰德率先动了动，她抬起血肉模糊的右手，看了看，又看向五条悟，那张狂的笑容再次浮现，虽然带着疲惫，却无比畅快。

　　“嘿……百分之三十九……感觉……真不赖。”

　　说完，她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向后仰倒，重重地摔在焦黑的地面上，陷入了昏迷。但她的嘴角，依旧带着那抹满足的弧度。

　　五条悟看着她倒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也一屁股坐倒在地，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右臂，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他低声骂了一句，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厌恶，反而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感慨与尊重。

　　家入硝子和德克萨斯第一时间冲了下去，硝子立刻开始对两人进行治疗，尤其是拉普兰德那触目惊心的右拳和五条悟反噬严重的右臂。

　　新生代们站在巨坑的边缘，俯瞰着下方那如同陨石撞击般的战场，以及坑底那两个力竭倒下的“怪物”，久久无言。

　　今天，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场颠覆认知的战斗。他们看到了“最强”的五条老师被逼入绝境，看到了另一种不依赖复杂术式、纯粹依靠杀戮本能、领域增幅与极致暴力登临顶点的道路。他们看到了规则的力量，看到了时间累积的恐怖，看到了……超越想象的破坏。

　　虎杖悠仁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震撼，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燃的、想要变强的渴望。

　　伏黑惠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咒术师的道路，远比他所知的更加宽广，也更加危险。

　　钉崎野蔷薇扶着颤抖的双腿，喃喃道：“这就是……顶尖的战斗吗……”

　　禅院真希摘下了眼镜，用力擦着，她的身体因为兴奋和某种明悟而微微颤抖。她看到了，即使没有咒力，即使无法使用术式，凭借某种极致的领域和战斗意志，同样可以走到如此高度！

　　五条悟在家入硝子的治疗下，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抬头看向坑边那些惊魂未定又若有所思的学生们，扯出一个有些疲惫却依旧嚣张的笑容。

　　“喂，菜鸟们，看傻了吗？”

　　他顿了顿，看着昏迷的拉普兰德，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记住今天看到的。力量没有固定的形态，规则可以被利用，也可以被打破。而真正的强大……”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学生的脸。

　　“在于无论面对何种绝境，都能找到挥出拳头的方法，以及……永不熄灭的斗志。”

　　山谷（或者说巨坑）的风，带着灼热的气息吹过，将这场惊世切磋的余烬，与新时代的种子，一同吹向了未知的远方。拉普兰德的“血斗演武场”与那累积的黑闪增幅，如同一座突兀崛起的险峰，牢牢矗立在了所有知情者的心中，警示着，也激励着后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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