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拉古人（318）

　　力量的飞跃性提升，并未让德克萨斯感到更多的安心，反而让她陷入了一种更深沉的思考。八门遁甲、五遁忍术、须佐能乎、万花筒写轮眼、双狼领域……她们拥有的力量体系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强大。但与之相对的，是对这个世界规则、势力分布、能量本质了解的严重不足。高专提供的咒术知识仅仅是冰山一角，且带着明显的倾向性和局限性。

　　她们就像手持利刃的孩童，身处迷雾笼罩的丛林，虽然利刃足以斩断荆棘，却不知丛林深处隐藏着何等危险，也不知该如何真正走出这片迷雾。

　　夜晚，宿舍内。德克萨斯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行能量操控练习，而是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远处东京璀璨却陌生的灯火。拉普兰德则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百无聊赖地控制着一缕血色蒸汽在指尖缠绕、消散，感受着八门遁甲开启后身体那潜藏的、令人着迷的爆炸性力量。

　　“拉普兰德。”德克萨斯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嗯？”拉普兰德抬起头，血色的眼眸看向德克萨斯挺直的背影。

　　“我们离开这里吧。”德克萨斯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暂时离开高专。”

　　拉普兰德微微一怔，随即咧开嘴：“终于觉得这里无聊了？我早就说了，一群小鬼和一群老不死的，没什么意思。”

　　“不完全是。”德克萨斯走到桌边，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桌面，“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了。咒术高专，只是咒术界的一个缩影，甚至可能是一个被刻意粉饰过的窗口。我们在这里学到的，是被筛选过的知识，接触到的，是被安排好的人和事。我们就像被圈养的猛兽，看似自由，实则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视线之下。”

　　她顿了顿，看向拉普兰德，语气坚定：“我们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它的规则，它的能量，它的历史，它的黑暗面……以及，我们力量在这个世界坐标中的真正位置。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而不是被动地接受高专的安排，或者与那些腐朽的高层无休止地纠缠。”

　　拉普兰德听着德克萨斯的话，眼中的随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的兴趣。她明白德克萨斯的意思。作为曾经的征服者和统治者，她深知情报和全局视野的重要性。被困在一个小圈子里，凭借蛮力横冲直撞，绝非长久之计。

　　“说得对。”拉普兰德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哒的轻响，“与其在这里陪他们玩过家家的游戏，不如我们自己出去闯荡。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有多‘有趣’，总要亲自丈量过才知道。”她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探险者和掠夺者特有的光芒，“而且，我也很想试试，这身新得到的力量，在外面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意见瞬间统一。对于她们而言，做出离开的决定并不困难。高专并非她们的归宿，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点。所谓的“一级咒术师”头衔，在她们眼中更是一个笑话。羁绊只在五条悟、夏油杰、硝子等有限的几人身上有所建立，但还远未到能让她们放弃自主性的程度。

　　没有告别，没有留言。在一个普通的、月明星稀的夜晚，当高专众人都已沉睡或忙于各自事务时，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如同她们悄然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东京咒术高专。结界对她们形同虚设，神威的空间扭曲能力轻易开辟了离去的路径。她们只带走了必要的随身物品，以及那身已然更加强大的力量。

　　---

　　第二天清晨，双狼失踪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高专内部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不见了？！”五条悟接到夏油杰的电话时，正打算去找拉普兰德进行新一轮的“虚化破解实验”，闻言差点捏碎了手机。他瞬间出现在双狼的宿舍，看着空荡荡的、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房间，墨镜后的苍蓝眼眸眯了起来。

　　家入硝子检查完房间，摇了摇头：“没有打斗痕迹，没有咒力残留，是她们自己离开的。很彻底。”

　　夏油杰面色凝重：“她们会去哪里？为什么不告而别？”

　　五条悟沉默了片刻，忽然嗤笑一声，语气复杂：“还能为什么？觉得这里庙小，容不下她们这两尊大佛了呗。或者说……德克萨斯那个精明女人，终于觉得留在这里获取的信息不对等了。”他其实隐约能理解双狼的想法，以她们展现出的实力和那股子不属于任何约束的野性，不可能长久安心待在框架之内。

　　然而，还没等五条悟等人消化完这个消息，一个更重磅、也更恶劣的消息从咒术总监部传来——

　　鉴于拉普兰德·萨卢佐与德克萨斯二人，无故脱离监管，行踪不明，且身负强大而不可控的异界力量，对咒术界与社会稳定构成“重大潜在威胁”，经总监部审议，正式认定二人为“诅咒师”！即日起，列入咒术界通缉名单，悬赏金额高达十亿円！生死不论！

　　消息传出，一片哗然！

　　“那群老不死的混蛋！！！”五条悟的怒吼声几乎掀翻了高专校长室的屋顶。他一把揪住前来传达命令的辅助监督的衣领，恐怖的咒力压迫让对方几乎窒息，“他们凭什么？！就因为他们不听话离开了？！她们做什么危害社会的事了？！啊？！”

　　“五条！冷静点！”夜蛾正道沉声喝道，脸色也极其难看。他也没想到高层会如此果断、如此狠辣，直接给双狼扣上了“诅咒师”的帽子，这等于将她们推向了整个咒术界的对立面！

　　夏油杰紧紧皱着眉头：“这是……借刀杀人。他们害怕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的力量，又无法控制，干脆将她们定义为敌人，利用整个咒术界的力量来对付她们。甚至可能……是想逼出她们更多的能力，或者借她们的手，清理掉一些不听话的人。”

　　家入硝子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冰冷：“愚蠢又卑劣的做法。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什么。”

　　五条悟一把推开几乎吓尿的辅助监督，胸口剧烈起伏，苍蓝六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他不在乎双狼离开，甚至觉得她们出去闯荡未必是坏事。但他绝不能容忍那群腐朽的高层，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对付她们，仅仅是因为恐惧和无法掌控！

　　“时代的糟粕……果然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五条悟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他们这是在玩火！是在逼那两个女人真的变成毁灭一切的‘诅咒师’！”

　　他太了解拉普兰德的性格了，那个女人吃软不吃硬，睚眦必报。你敢通缉她，她就敢把天捅个窟窿！再加上一个冷静理智、但同样杀伐果断的德克萨斯……五条悟几乎可以预见，一场席卷咒术界的风暴，即将因高层的这个愚蠢决定而降临。

　　“悟，你打算怎么做？”夏油杰看着他，语气严肃。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推了推墨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笑容：“怎么做？当然是……看戏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疯狂，“既然那群老橘子皮自己想找死，那我就看看，他们能不能承受得起激怒两头真正凶狼的代价！”

　　“至于悬赏？”他嗤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蠢货，敢去接这个单子！”

　　他心中已然决定，他不会主动去追捕双狼，甚至会在暗中留意，防止一些不入流的家伙去骚扰她们（同时也防止她们造成过于不可控的破坏）。他要让高层亲眼看看，他们亲手释放出的，究竟是两只可以随意拿捏的绵羊，还是两颗足以将他们连同他们守护的腐朽秩序一起炸上天的重磅炸弹！

　　双狼的不辞而别，以及随之而来的“诅咒师”通缉令，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咒术界这潭深水，激起了滔天巨浪。原本就对这对异界来客充满好奇、忌惮或贪婪的各路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十亿円的悬赏，足以让无数亡命之徒疯狂。

　　而风暴的中心，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此刻却已悄然融入了东京庞大的人流之中。她们换上了普通的现代服饰，收敛了周身大部分气息，如同两个相貌出众但气质独特的普通游客。

　　德克萨斯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关于她们的通缉令新闻，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看来，‘清理糟粕’的日程，要提前了。”她淡淡地说。

　　拉普兰德舔了舔嘴角，左眼的刀疤在都市的霓虹灯下泛着嗜血的光泽，她看着街上熙熙攘攘、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的人群，露出了一个兴奋而残忍的笑容：

　　“正好，拿那些不知死活的悬赏猎人，来试试新到手的力量。希望……他们能让我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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