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州纸扎巷守纸兽异闻

　　都市异闻档案·丙级073号

　　档案名称：

　　记录人：林砚

　　记录日期：2023年10月17日

　　档案密级：限制查阅（仅限异闻调查科内部归档）

　　一、档案背景

　　榕州市，南方沿海的繁华都市，钢筋水泥的丛林里，藏着不少未被完全拆迁的老城区。其中位于城西的纸扎巷，是榕州现存最古老的民俗街区之一——巷长不足三百米，两侧多为明清时期的砖木结构老屋，青石板路被百年雨水冲刷得光滑温润，墙角爬满深绿的苔藓。这里曾是榕州纸扎业的核心聚集地，鼎盛时巷内有十余家纸扎铺，扎制的纸钱、纸人、纸屋工艺精湛，不仅供应本地丧葬仪式，还远销周边市县。

　　随着城市化进程加速，纸扎巷逐渐被现代化商圈包围，年轻人大都搬离，只剩下少数坚守的老人和三家传承多年的纸扎铺。2023年6月，榕州市政府公布纸扎巷拆迁规划，拟将此处改建为大型文创园区。消息传开后，巷内居民议论纷纷，反对声与妥协声交织，而诡异事件，便在这份喧嚣与不安中悄然发生。

　　值得一提的是，纸扎巷流传着一则冷门民间异闻：清末民初时，巷内最有名的纸扎匠“苏老鬼”，曾培育出一种“守纸兽”，以纸浆混合兽魂炼制，形似鼯鼠，白耳银毛，能昼伏夜出，守护纸扎铺免受邪祟侵扰，还能辨别善恶，护佑巷内良善之人。这则异闻在榕州民间极少记载，仅见于民国时期的地方小报《榕州夜谈》，且语焉不详，久而久之，便成了巷内老人哄孩子的睡前故事。

　　二、诡异事件

　　2023年7月12日，纸扎巷发生第一起失踪案。失踪者是巷口“福顺纸扎铺”的学徒阿明，19岁，外地人，来纸扎巷学手艺刚满半年。据铺主李福顺回忆，当晚十点左右，阿明说要去巷尾的公共厕所，之后便再也没回来。李福顺四处寻找，只在厕所门口的青石板路上，发现了一撮银灰色的兽毛和几片特殊的纸屑——那纸屑质地坚韧，带着淡淡的麝香味，并非巷内任何一家纸扎铺常用的草纸或宣纸。

　　起初，警方以“青少年离家出走”立案，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纸扎巷又接连发生三起失踪案：7月28日，反对拆迁最激烈的老街坊张大爷失踪，现场留下同样的银灰色兽毛和纸屑；8月5日，来纸扎巷采风的大学生陈雪失踪，随身的画板上，用铅笔勾勒着一只模糊的、长着白耳朵的小动物；8月10日，拆迁办的工作人员赵强失踪，他是拆迁计划的主要推进者，失踪前曾多次威胁巷内不肯搬迁的居民，其办公桌上，被人放了一个用黄纸扎成的、没有眼睛的小兽玩偶。

　　四起失踪案的共同点：均发生在纸扎巷及周边半径五百米范围内；现场均留有银灰色兽毛和带麝香味的特殊纸屑；失踪者身份各异，有学徒、老街坊、大学生、拆迁办工作人员，看似毫无关联。

　　随着失踪案增多，纸扎巷的诡异传闻在榕州城内扩散：有人说看到深夜巷子里有白影闪过，速度极快，像是某种动物；有人说听到纸扎铺里传来奇怪的“簌簌”声，像是纸张摩擦，又像是动物爬行；还有人说，那些失踪者是被“守纸兽”带走了，因为拆迁触怒了守护纸扎巷的神灵。一时间，纸扎巷人心惶惶，剩下的居民纷纷搬离，拆迁工作也被迫暂停。

　　三、探索过程

　　我（林砚）曾是榕州市报社的深度调查记者，因三年前报道过一起涉及民间异闻的案件，被报社以“传播封建迷信”为由辞退，之后便专注于记录和调查都市异闻，积累了不少相关经验。纸扎巷的连环失踪案引起了我的注意，尤其是“守纸兽”的传闻，与我之前搜集到的民国《榕州夜谈》中的记载不谋而合。8月15日，我带着录音笔、相机、放大镜等工具，进入了几乎人去楼的纸扎巷。

　　（一）初入纸扎巷，诡异氛围弥漫

　　彼时的纸扎巷，大部分房屋都已锁门，门窗上贴着褪色的春联，墙角堆积着落叶和废弃的纸扎半成品。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榕树叶子，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散不了巷内的阴冷潮湿。空气中混杂着苔藓的腥气、纸张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麝香味，与传闻中现场留下的气味一致。

　　我首先来到“福顺纸扎铺”，铺主李福顺是少数没搬离的居民之一，他坐在铺门口的竹椅上，眼神浑浊，手里摩挲着一把老旧的剪刀。得知我的来意后，李福顺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阿明这孩子，勤快又老实，就是好奇心太重。拆迁消息下来后，他总说想看看‘守纸兽’长什么样，还半夜偷偷在巷子里蹲守……”

　　李福顺告诉我，巷内现存的三家纸扎铺中，最古老的是巷尾的“苏家纸扎铺”，传承了近两百年，民国时期的“苏老鬼”就是苏家的先祖。如今苏家纸扎铺的主人是苏晚，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她的爷爷苏伯是上一任铺主，三个月前突然失踪，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守纸护巷，勿扰勿寻”。

　　“苏伯是个怪人，”李福顺说，“他一辈子没结婚，就守着那家纸扎铺，平时很少和人说话，总在铺子里摆弄那些纸扎，尤其是每年农历七月半，他会关起门来扎制一只黄纸小兽，然后偷偷送到巷后的榕树下烧掉。我怀疑，所谓的‘守纸兽’，就是苏伯搞出来的名堂。”

　　（二）偶遇苏晚，揭开纸扎秘辛

　　当天傍晚，我在巷尾的苏家纸扎铺前，遇到了苏晚。她穿着一身素色的棉麻长裙，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打扫铺门口的落叶。与其他居民的惶恐不同，苏晚的眼神平静而坚定，看到我这个陌生人，她没有驱赶，只是淡淡地问：“你是来调查失踪案的？”

　　我点头，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苏晚沉默片刻，打开了苏家纸扎铺的大门，邀请我进去坐坐。铺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麝香味，与现场留下的纸屑气味完全一致。屋内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扎作品：纸人、纸屋、纸船、纸马，还有一些造型奇特的纸兽，其中就有一只长着白耳朵、银灰色皮毛的纸鼯鼠，与陈雪画板上的图案极为相似。

　　“这就是‘守纸兽’的纸扎原型，”苏晚指着那只纸鼯鼠，轻声说，“我们苏家，确实是守纸兽的守护者。”

　　苏晚告诉我，“守纸兽”并非传说中“纸浆混合兽魂炼制”那么简单。苏家的祖训记载，守纸兽是纸扎巷的“地灵”，由巷内世代纸扎匠的“匠心”、居民的“念力”，以及自然界中鼯鼠的残魂凝聚而成，以纸为形，以魂为灵，靠吸收纸扎铺的纸张灵气和巷内的人气存活。守纸兽的职责是守护纸扎巷的安宁，辨别善恶，惩罚作恶者，保护善良者。

　　“那特殊的纸屑，是守纸兽的‘纸身’脱落的，”苏晚拿起一片放在桌上的黄纸，“这种纸叫‘魂纸’，是用榕树皮、糯米浆、朱砂混合制成的，只有我们苏家会做，带着天然的麝香味。守纸兽的身体就是由魂纸构成的，平时能虚化隐身，只有在行动时才会显形，留下纸屑和兽毛。”

　　关于苏伯的失踪，苏晚推测，是因为拆迁办的人不仅要强拆纸扎巷，还想盗取苏家的魂纸制作工艺，用来扎制邪物牟利。苏伯为了保护魂纸工艺和守纸兽，可能与拆迁办的人发生了冲突，被对方控制，或者躲了起来，继续守护纸扎巷。

　　（三）夜间追踪，遭遇守纸兽

　　为了验证苏晚的说法，也为了找到失踪者的下落，我决定在纸扎巷过夜，进行夜间追踪。苏晚担心我的安全，给了我一张用魂纸剪制的护身符，告诉我：“守纸兽能辨别善恶，只要你没有恶意，它不会伤害你。这张护身符能让你在夜间看到它的身影。”

　　当晚十点，我躲在苏家纸扎铺斜对面的一栋废弃房屋里，打开相机，凝神观察。巷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榕树叶子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十二点左右，一阵轻微的“簌簌”声从巷口传来，我握紧相机，透过窗户缝隙望去——

　　只见一道银灰色的影子，从巷口的榕树上跃下，落地无声。那是一只体型比普通鼯鼠大两倍的动物，长着雪白的耳朵，银灰色的皮毛泛着淡淡的光泽，四肢锋利，爪子上沾着少许黄纸碎屑，眼睛是暗红色的，像是两颗小小的朱砂。它正是传闻中的“守纸兽”。

　　守纸兽在巷内缓慢爬行，动作轻盈而警惕，时不时停下脚步，用鼻子嗅着空气中的气味。它路过“福顺纸扎铺”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感应什么；路过拆迁办临时设立的办公点时，它的眼神变得凌厉，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爪子在地面上划出三道浅浅的痕迹。

　　我屏住呼吸，悄悄跟在守纸兽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它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但并没有攻击我，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向前爬行。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巷，守纸兽来到了纸扎巷后的一片榕树林，树林深处，有一座废弃的土地庙。

　　守纸兽钻进土地庙的破门，我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探头往里看——土地庙内光线昏暗，墙角堆放着不少纸扎制品，正是失踪者们的随身物品：阿明的学徒帽、张大爷的老花镜、陈雪的画板、赵强的工作证。而在土地庙的正中央，有一个用魂纸搭建的简易“纸屋”，纸屋门口，守纸兽正静静地蹲坐着，像是在守护什么。

　　我鼓起勇气，轻轻走进土地庙。守纸兽没有攻击我，只是警惕地看着我。我走到纸屋前，透过纸屋的缝隙往里看，惊讶地发现：四名失踪者都在纸屋里，他们闭着眼睛，脸色平静，像是在沉睡，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黄纸，呼吸均匀，似乎没有受到伤害。

　　（四）真相浮出，人性与诡物的羁绊

　　就在我准备叫醒失踪者时，土地庙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几道手电筒的光束照了进来。“找到了！那只怪物果然在这里！”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是拆迁办的副主任王坤，他身后跟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棍棒和网兜，还有一个穿着道袍、手里拿着桃木剑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个“风水先生”。

　　“王坤，是你搞的鬼！”苏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快步走进土地庙，挡在我和纸屋前，“我爷爷是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

　　王坤冷笑一声：“苏老头倒是硬气，宁死不肯交出魂纸的制作方法。不过没关系，只要抓住这只‘守纸兽’，我们一样能研究出魂纸的秘密。到时候，用魂纸扎制的纸人纸兽，就能帮我们控制人心，赚大钱！”

　　原来，王坤早就知道守纸兽的存在，他不仅想强拆纸扎巷建文创园区牟利，还觊觎苏家的魂纸工艺。三个月前，他派人绑架了苏伯，逼问魂纸的制作方法，苏伯宁死不从，被他秘密关押起来。之后，王坤又指使手下，在纸扎巷内制造混乱，试图引出守纸兽，将其捕获。

　　而那些失踪者，阿明是因为发现了王坤手下的阴谋，被守纸兽及时带走保护；张大爷是因为反对拆迁，遭到王坤手下的威胁，守纸兽将他藏起来；陈雪是因为无意中看到了守纸兽的身影，又拍到了王坤手下的恶行，被守纸兽保护起来；赵强则是因为帮王坤作恶，欺负巷内居民，守纸兽原本想惩罚他，但苏晚求情，说先留他一命，让他看清王坤的真面目，所以守纸兽只是将他迷晕，藏在纸屋里。

　　“守纸兽辨善恶，惩恶护善，从不伤人性命，”苏晚看着王坤，眼神冰冷，“你们这些贪婪的人，才是真正的‘恶鬼’！”

　　王坤恼羞成怒，对身后的人喊道：“给我上！抓住那只怪物，还有这两个多管闲事的人！”

　　那几个男人立刻冲了上来，道袍男人也挥舞着桃木剑，朝着守纸兽刺去。守纸兽见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身体突然膨胀起来，原本银灰色的皮毛变得更加光亮，爪子上的黄纸碎屑燃起淡淡的金光。它灵活地避开道袍男人的桃木剑，纵身一跃，扑向最前面的一个男人，爪子轻轻一划，男人的手臂上便出现了一道浅浅的伤口，伤口处泛起淡淡的黄色光芒，像是被纸张灼烧过。

　　我和苏晚也立刻行动起来，我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挡住冲过来的男人，苏晚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魂纸，快速折叠成纸刀的形状，朝着男人挥去。魂纸制成的纸刀虽然锋利，但毕竟是纸张，只能起到威慑作用。很快，我和苏晚就被逼到了墙角，守纸兽虽然勇猛，但对方人多势众，又有那个道袍男人在旁用邪术干扰，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身上的银灰色皮毛开始脱落，露出里面淡黄色的纸身。

　　就在这时，土地庙外传来了警笛声。原来，我出发前，担心遇到危险，给之前认识的一位正直的警察朋友发了信息，告知了纸扎巷的情况和王坤的可疑之处。警察朋友收到信息后，立刻带队赶来，正好撞见王坤等人在土地庙内行凶。

　　王坤和他的手下见状，想要逃跑，却被及时赶到的警察堵住了去路，全部被抓获。那个道袍男人试图用邪术反抗，被守纸兽扑上去，爪子按住他的肩膀，淡淡的金光闪过，道袍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桃木剑掉落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五）解救苏伯，守纸兽的归宿

　　警察控制住现场后，根据苏晚提供的线索，在纸扎巷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里，找到了被关押三个月的苏伯。苏伯虽然身体虚弱，但精神状态尚可，看到苏晚和守纸兽，老泪纵横。

　　苏伯告诉我们，王坤为了逼他交出魂纸制作方法，对他进行了严刑拷打，但他始终没有屈服。他知道守纸兽会守护纸扎巷和居民，也相信苏晚会继承苏家的使命，保护好魂纸工艺和守纸兽。

　　四名失踪者被叫醒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赵强看到王坤被抓，又听了苏晚和苏伯的讲述，才知道自己被王坤利用，做了不少错事，他向苏晚和巷内居民道歉，表示会配合警方调查，揭露王坤的全部罪行。

　　而守纸兽，因为之前与王坤手下的打斗，消耗了大量的灵气，身体的魂纸开始大面积脱落，体型也变得越来越小，暗红色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泽。苏伯和苏晚立刻拿出制作魂纸的材料，在土地庙内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祭坛，将魂纸燃烧，嘴里念着苏家祖传的咒语。

　　随着魂纸燃烧，一缕缕淡黄色的烟雾升起，围绕着守纸兽的身体。守纸兽的身体渐渐停止了脱落，银白色的皮毛重新变得光亮，眼睛也恢复了神采，但体型却比之前小了一圈，看起来更加温顺。

　　“守纸兽的灵气来自纸扎巷的匠心和人气，”苏伯解释道，“拆迁风波平息了，作恶者受到了惩罚，居民们也会回来，它的灵气会慢慢恢复。但它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易显形伤人了，只会默默守护着纸扎巷。”

　　四、结局

　　2023年9月，榕州市政府经过调查，撤销了纸扎巷的拆迁规划，将其列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街区，鼓励巷内居民回归，传承纸扎工艺。王坤及其手下因绑架、故意伤害、非法侵占等多项罪名，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那个道袍男人因利用邪术伤人、诈骗等罪名，也受到了相应的法律制裁。

　　失踪者们都已回归正常生活，阿明继续在福顺纸扎铺学手艺，还拜了苏伯为师，学习魂纸制作的基础工艺；张大爷回到了纸扎巷的家中，每天坐在巷口，给来往的游客讲述纸扎巷和守纸兽的故事；陈雪则将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一篇纪实文章，发表在知名杂志上，让更多人了解到纸扎巷的文化和守纸兽的传说；赵强则辞去了拆迁办的工作，加入了纸扎巷的保护志愿者队伍，用自己的行动弥补之前的过错。

　　苏伯身体恢复后，重新执掌了苏家纸扎铺，苏晚在一旁协助，祖孙俩一起传承和创新纸扎工艺，将现代元素融入传统纸扎中，吸引了不少年轻人前来学习。我也将这次的调查经历整理成档案，命名为“都市异闻档案·丙级073号”，收录在我的异闻笔记中。

　　如今的纸扎巷，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青石板路上，游客络绎不绝，纸扎铺里，工匠们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的清香和淡淡的麝香味。每当深夜，偶尔会有人看到一道银灰色的小影子，在巷内的榕树上跳跃，或是在纸扎铺的屋顶上蹲坐，像是在守护着这片充满匠心和温情的土地。

　　守纸兽并非害人的诡物，而是纸扎巷的守护者，是人性与匠心的凝聚。它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纸扎巷的安宁，也守护着民间文化的传承。而那些看似诡异的事件背后，往往隐藏着人性的贪婪与善良、冲突与羁绊。纸扎巷的故事，还在继续，而守纸兽的传说，也将在榕州城内，代代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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