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盲目乱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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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那边的骚动，像投入死水里的石子，荡开几圈涟漪，很快就没了声息。裴九霄和冷月回来得比预想的还快，身上连点血星子都没沾。
“真他娘的不经揍，”
裴九霄啐了一口，脸上却带着点活动开筋骨的舒坦。
“就那三脚猫功夫，也敢学人占山为王？老子还没热身呢，就躺了一地。”
他瞄了一眼正在闭目调息的苏芷，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
“按你说的，没下死手，剩下的捆结实扔山洞里了，够他们喝一壶的。粮食也还回去了。”
冷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确认。
她走到一旁，习惯性地擦拭着那把从不离身的短刃，银灰色的眸子在跃动的篝火映照下，看不出情绪。
苏芷睁开眼，眸中乳白色的光晕一闪而逝。
“辛苦了。”她轻声说。
解决了潜在的麻烦，他们总算能在这片被她的生机领域净化过的林地里，获得片刻真正的喘息。
欧阳雪手脚麻利地将之前搜集到的、为数不多的干粮重新分配，又用找到的、相对干净的水烧了些热水。
玉衡子靠着树干，小口喝着热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他时不时看向苏芷，欲言又止。
白幽最是自在，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小酒壶，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眯着眼看跳跃的火苗，仿佛眼前不是末世逃难，而是月下独酌。
墨言坐在稍远一点的阴影里，默默擦拭着他的长剑。
他的气息比之前平稳了些，但眉心那团青黑依旧盘踞，像一道洗不去的烙印。
他能感觉到，苏芷那蕴含生机的力量领域对他体内的幽冥死气有着隐隐的压制和净化效果，但这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钝刀子割肉。
他偶尔抬眼，目光掠过被火光勾勒出柔和轮廓的苏芷，她周身那自然流露的、与这片污浊天地格格不入的纯净气息。
让他感到一丝安心，却也莫名地遥远。
一时间，林地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魔物的悠长嚎叫。
这短暂的平静，来之不易。
“接下来，什么打算？”
最终还是裴九霄打破了沉默，他看向苏芷，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的询问。
不知不觉间，这个他一路护着的人，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苏芷用一根树枝轻轻拨弄着火堆，火星子溅起，又迅速熄灭。
“休整两天。”她声音平静。
“裴九霄你的伤需要巩固，师叔和欧阳雪也需要时间恢复。而且……”
她顿了顿，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浓密的树冠，望向那永恒灰黄的天空。
“我们需要更多关于‘星陨之地’和北方局势的消息。盲目乱闯，死路一条。”
她之前感知到的北方那丝牵引还在，但具体位置依旧模糊。
那个“掉下来的星星”的传闻，是眼下唯一的线索。
“北边现在乱成一锅粥，”
裴九霄挠了挠头。
“咱们这几个人，够看吗？”
他这话不是怯场，而是现实的考量。
魔物，暴徒，还有玄冥那深不可测的势力……
“不够看也得去。”
冷月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收起短刃。
“留在原地，只有等死。或者，变成外面那些东西。”
她看了一眼林地边缘，那里被苏芷的力量隔绝，魔气如同无形的墙壁翻涌，却无法侵入分毫。
玉衡子终于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学者的严谨。
“芷儿，你如今血脉初醒，对这‘造化生机’之力，掌控几何？方才你净化此地，催生草木，似乎并非刻意为之？”
这话问到了关键。
所有人都看向苏芷。
苏芷微微蹙眉，感受着体内自行流转的力量。
“师叔说的是。这力量更像是一种本能，或者说，一种领域。在我周围一定范围内，它会自然排斥魔气，滋养生机。但要主动用它来对敌，或者进行精细的治疗，我还需要熟悉。”
她抬起手，指尖乳白色光晕流转。
“比如这灵泉，我能引导，但如何最有效地利用，如何与我的针灸之术结合，都需要摸索。”
她看向墨言。
“墨言大哥的伤，根子在幽冥死气，我的生机之力似乎能克制，但过程缓慢，若强行拔除，恐怕会伤及他的本源。”
她又看向玉衡子。
“师叔您神魂受损，需要温养，这灵泉或有效果，但用量需极谨慎。”
白幽嗤笑一声，灌了口酒。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小丫头刚得了天大的造化，就想一步登天？先把你这‘人形净衣符’的本事弄明白了再说吧！”
他话说得难听，却是实话。
苏芷点了点头，不再纠结。
她知道，前路漫漫，急躁不得。
接下来的两天，这片小小的林地成了他们在末世中难得的避风港。
苏芷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调息，熟悉体内新生的力量，尝试着更精细地控制那个生机领域的大小和强度，并研究如何将灵泉之水以更节省、更有效的方式使用。
她发现，将极其稀释的灵泉水气息混入普通清水中，也能起到不错的治疗效果，足以应对一般的伤病和魔气侵蚀。
裴九霄伤势大好，精力过剩，便和冷月轮流在周围警戒，偶尔也会冒险稍微走远一些，探查情况，带回一些零星的消息——
北边确实有几个大山寨在收拢流民，势力不小，似乎在寻找什么。
魔物的活动范围在扩大，但速度似乎比之前慢了一些，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制了。
欧阳雪负责照顾玉衡子和大家的饮食，她用苏芷净化过的雪水煮些简单的粥食，虽然清汤寡水，但在这种环境下已是难得。
墨言依旧沉默，他利用苏芷的生机领域，全力对抗体内的幽冥死气，效果虽慢，但确实在一点点好转。
只是他眉宇间的郁色，似乎并未减轻。
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
第三天清晨，负责在外围警戒的冷月，带回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浑身布满黑色溃烂伤口的中年男人。
他是在爬到林地边缘时力竭昏迷的，身上穿着类似军中传令兵的破烂服饰。
“在东北方向五里外发现的，只剩一口气了。”冷月言简意赅。
苏芷立刻上前检查。
伤势极重，魔气深入肺腑，更麻烦的是，他似乎在昏迷前燃烧过生命潜力，生机已如风中残烛。
“救不活了。”
白幽只看了一眼，就下了判决。
苏芷抿紧嘴唇，没有反驳。
她能感觉到，这人体内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如同漏底的沙袋。
就算动用灵泉，也只是徒劳，甚至可能加速他的死亡。
她将一丝温和的生机之力渡过去，勉强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那传令兵猛地抽搐了一下，涣散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他似乎感受到了苏芷身上那纯净的生机，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北……北莽山，求救，寨子被……被围了好多怪物，黑色的……旗……”
他的手猛地抬起，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眼神彻底黯淡下去。
北莽山？
黑色的旗？
林地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裴九霄皱眉。
“北莽山，好像是北边那几个大山寨之一？被围了？什么样的怪物？黑色的旗又是什么玩意儿？”
冷月眼神锐利。
“他身上的伤，不完全是魔物造成的，有一些是人为的兵器伤，而且很新。”
苏芷看着地上失去生息的传令兵，心情沉重。
北方的局势，果然比想象的更复杂。战乱，魔物，还有打着黑色旗帜的未知势力？
短暂的休憩结束了。
他们必须尽快动身前往北方。
不仅仅是为了寻找“星陨之地”，也许，还要卷入另一场意想不到的纷争。
而那个传令兵临死前眼中极致的恐惧，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北莽山方向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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