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四十年前，道伎双煞！

　　1909年冬，上海滩。

　　黄浦江上雾气弥漫，汽笛声呜咽如泣。外滩的煤气路灯刚点亮，映得青石板路泛着幽光。百乐门舞厅门口，霓虹招牌“paris Night”闪烁不定，留声机里周璇的《夜来香》被寒风吹得断断续续。

　　三岁的王道玄骑在父亲王真玄肩头，小手攥着一串冰糖葫芦，红艳艳的山楂裹着晶莹糖壳，在灯光下像颗颗玛瑙。他咯咯笑着，指着舞厅门口：“爹！那个姐姐好看！”

　　王真玄顺着儿子手指望去——二楼露台，一袭猩红旗袍的女子正倚栏而立。她云鬓高挽，耳坠翡翠，眼尾一抹胭脂红得惊心。正是阿丽。

　　王真玄心头一紧，仿佛被无形之手攥住。

　　二十年前，武当山紫霄宫后山。

　　少年王真玄与师妹阿丽并肩练剑。她使的是“流云拂尘”，他用的是“暴雨海棠剑”。两人剑影交错，笑语盈盈。师父曾笑言：“真玄守静，阿丽灵动，若成眷属，可补阴阳。”

　　可奇门堂祖训如铁——少主须守童子身至三十岁，方能承继堂主之位，否则龙脉反噬，五岳崩裂。

　　王真玄跪在祖师像前，一夜未眠。次日，他留下一封书信，悄然下山。

　　信上只有一句：“阿丽，我负你，不负苍生。”

　　阿丽撕碎书信，泪如雨下。三日后，她亦偷下武当，隐入上海滩百乐门，从此以媚术勾引商贾，为武当赚取香火钱。更与师兄无道道长结成“道伎双煞”——她负责踩点勾引，无道男扮女装骗婚敛财。上海滩传言：“宁遇阎王，莫碰双煞。”

　　“爹，糖化了！”王道玄的小手黏糊糊的，糖浆滴在王真玄颈间。

　　王真玄回神，轻拍儿子屁股：“别闹。”他本欲带儿子逛城隍庙买泥人，却鬼使神差走到百乐门。或许，心底还存一丝奢望——盼她回头。

　　忽然，楼下传来喧哗。

　　三名日本浪人摇摇晃晃走出舞厅，酒气熏天。为首者满脸横肉，腰间佩刀刻着樱花纹。他一把拽住阿丽手腕：“花姑娘！陪太君玩玩！”

　　阿丽冷笑，却未挣脱：“几位爷，里面请，有好酒。”

　　浪人淫笑：“外面就好！让老子看看，百乐门头牌有多浪！”

　　说着，竟伸手去扯她旗袍盘扣！

　　王道玄吓得缩进父亲怀里：“爹！坏人！”

　　王真玄眼中寒光一闪，放下儿子：“六十，躲好。”（注：此处“六十”为幼时乳名）

　　他大步上前，青布长衫猎猎：“放开她。”

　　浪人眯眼打量：“支那猪？滚开！”

　　王真玄不答，右手轻按腰间——暴雨海棠剑无声出鞘三寸。剑身薄如蝉翼，隐有海棠花纹流转。

　　“找死！”浪人拔刀劈来。

　　王真玄身形微侧，剑尖轻点对方手腕。刹那间，漫天剑影如暴雨倾盆，地上落叶竟凝成海棠花瓣虚影！这是奇门秘术“海棠禁魂阵”——以剑气锁魂，中者如陷泥沼，动弹不得。

　　浪人僵立当场，眼神呆滞，手中刀“哐当”落地。

　　“真玄师兄，多管闲事啊。”阴柔嗓音自暗巷传来。

　　王真玄回头，只见一“女子”袅袅走出。柳眉凤眼，水绿旗袍，手持团扇，活脱脱一个绝色佳人。可王真玄一眼认出——那是师兄无道道长！

　　无道掩嘴轻笑：“阿丽妹妹都愿陪太君，你急什么？莫非……旧情难忘？”

　　阿丽整理旗袍，冷冷盯着王真玄：“王少主，今日又来坏我生意？上次你让盐商醒悟，害我损失三千大洋；上月你点破银行家骗局，让我白忙半月——今日，你休想走！”

　　王真玄痛心疾首：“阿丽，你本是武当清修弟子，何苦堕入风尘？”

　　“清修？”阿丽尖笑，“你守你的童子身，我卖我的皮肉钱！武当香火不断，全靠我这‘脏身子’！”

　　无道摇扇附和：“师兄，识相的快滚。否则……”他袖中滑出一柄骨簪，“让你尝尝‘阴阳倒错针’的滋味。”

　　王真玄摇头：“同门相残，师门不幸。”

　　话音未落，无道骤然出手！骨簪化作黑芒，直刺王真玄膻中穴。同时，阿丽袖中飞出粉色香囊——“迷魂散”，专破修士定力。

　　王真玄不忍对同门下杀手，仅以剑气格挡。可无道趁机欺近，左手结印，右手拍出一掌：“阴阳逆转，魂飞魄散！”

　　“噗！”王真玄喷出一口鲜血，奇门真炁反噬，魂魄剧震！他踉跄后退，撞翻路边馄饨摊。

　　“爹！”王道玄哭喊着冲出。

　　浪人虽被禁魂，但日本玄界早有准备。他们体内藏有“秽核符”，此刻符力爆发，竟挣脱剑阵！三人狞笑扑来：“支那狗，死！”

　　王真玄强提真炁，暴雨海棠剑再挥。剑光如网，将浪人魂魄彻底抽出！三人顿时眼神涣散，口吐白沫，成了痴呆僵尸。

　　“好狠！”无道惊怒，“你竟敢灭东瀛武士魂魄！”

　　阿丽咬牙：“今日必杀你！”

　　两人联手攻来。无道骨簪刺向咽喉，阿丽香囊洒出毒粉。王真玄重伤难支，眼看就要毙命——

　　“呀呀！”王道玄突然从胡同冲出，小手一扬！

　　“暴雨梨花针！”他奶声奶气喊道。

　　银光漫天！细如牛毛的毒蛊银针从针匣射出——那是李淳罡所赠暗器，专克邪术。

　　“啊！”阿丽与无道猝不及防，银针入体，瞬间封住经脉。两人瞪大眼睛，缓缓倒地，气绝身亡。

　　全场死寂。

　　王真玄惊愕回头，见好友李淳罡立于巷口，一袭灰袍，手持拂尘，微笑如故。

　　“淳罡兄！”王真玄挣扎起身。

　　李淳罡走近，摸摸王道玄的头：“令郎天赋异禀，竟能催动暴雨梨花针——此乃大仙师血脉觉醒之兆。可为吾徒。”

　　王真玄摇头：“奇门堂需他继承，不可外传。”

　　李淳罡不恼，从袖中取出一本金丝楠木封面的书册：“《大仙师绝密功法》，赠予贤侄。他日若有缘，再叙。”

　　说罢，拂尘一甩，身影如烟消散。

　　远处，警笛大作。日本领事馆宪兵队已闻讯赶来，马蹄声如雷。

　　王真玄抱起儿子，低声道：“道玄，记住今日——东瀛之仇，华夏之恨，永世不忘！”

　　他纵身跃上屋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身后，百乐门外火光冲天。

　　上海滩的血雨腥风，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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