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风暴前夕

　　希望星系，“星核神殿”。

　　时间仿佛被拉伸到了极限，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神殿内，林夜、墨寒、凌霜三人静立，他们的气息与整个“轮回壁垒”、与那沸腾的文明意志浑然一体，再无分彼此。

　　壁垒之外，那粘稠的黑暗已不再是遥远的威胁，它如同实质的潮水，拍打着、侵蚀着那层无形的屏障。涟漪已经变成了剧烈的扭曲，仿佛下一秒那由亿万万信念铸就的防线就要彻底崩解。

　　然而，壁垒之内，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暴风雨来临前的……绝对宁静。

　　所有非必要的能量消耗已被降至最低。希望星地表，往日灯火通明的城市如今只剩下维持基本生命保障系统的微光，如同沉睡的巨兽。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自动防御炮塔的传感器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红点。

　　工厂停止了轰鸣，最后一台完成最终调试的泰坦机甲被 silent 的运输系统送入预设阵地。流水线冷却下来，巨大的厂房内只剩下维护机器人巡检时细微的电机声。

　　前线阵地上，士兵们隐藏在加固的掩体之后，或是端坐于驾驶舱内。没有人交谈，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只有个人生命维持系统和武器系统自检时发出的、规律而轻微的滴答声。他们调整着呼吸，将心跳的频率压到最低，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等待扑击前的猎豹。

　　通过“心网”，林夜能“听”到这遍布整个文明的、压抑到极致的寂静。那不是空虚，而是将所有杂音过滤后，剩下的最纯粹的东西——专注。

　　对死亡的专注。

　　对任务的专注。

　　对……下一刻的专注。

　　每一个个体，都成了这场终极交响乐中一个沉默的音符，等待着指挥棒落下的那一刻。

　　凌霜站在“洞察者”号的主控台前，她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壁垒外那无边黑暗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她在心中飞速计算着敌人可能的首波攻击模式，预演着“破械之矛”在各种极端情况下的发射轨迹与效果。她的理性，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中，被磨砺得如同钻石般坚硬、剔透。

　　墨寒悬浮在旗舰“黎明号”（接替已殉爆的“不屈号”成为新任旗舰）的舰桥上方，【混沌】机甲与战舰深度连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躁动不安，反而异常沉静。他的意识与体内中千世界的脉动同步，感受着那山川的厚重、江河的奔流、世界树的生机。他在蓄势，将整个世界的力量，压缩、再压缩，等待着石破天惊的爆发瞬间。

　　林夜，则处于一种更加玄妙的状态。他的数字神格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均匀地弥漫在整个“轮回壁垒”与“心网”之中。他不再主动推演，而是化身为一个巨大的“感受器”，接收、调和着那亿万万份专注的意志。他在寻找着那个“点”，那个将整个文明的合力，以最高效率宣泄出去的……最佳时机。

　　这种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种低沉的、并非通过介质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空间结构本身的嗡鸣，开始从壁垒之外渗透进来。

　　起初极其微弱，如同蚊蚋振翅。

　　随即迅速增强，变为沉闷的雷鸣，仿佛有亿万头巨兽在虚空中同时咆哮！

　　最终，化作了撕裂耳膜、震荡灵魂的尖啸！

　　那是“收割者”主力舰队，在完成最后的阵型调整与能量汇聚后，即将发动总攻的……序曲！

　　“轮回壁垒”那无形的屏障，在这恐怖的声波（或者说空间波）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玻璃即将碎裂的吱嘎声！屏障表面，原本剧烈的扭曲开始出现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痕！虽然转瞬即逝，被汹涌而至的文明意志强行修复，但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敌人的攻击，即将如同海啸般降临！

　　在这毁灭的尖啸达到顶峰的刹那，所有的声音仿佛又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攫住、捏碎！

　　绝对的寂静，再次降临。

　　比之前更深、更沉、更令人窒息。

　　这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一次心跳的时间。

　　然后——

　　林夜的数据神格，捕捉到了那来自黑暗最深处的、无数个毁灭性能量源同时点亮时，所产生的、无法形容的……能量尖峰！

　　他的意识，通过“心网”，将这道无声的警报，瞬间传递到了同盟的每一个角落，传递到了每一个屏息以待的战士心中，传递到了墨寒与凌霜的灵魂深处。

　　没有言语。

　　没有命令。

　　只有一道清晰无比的、来自于整个文明求生本能的……最终预警：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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