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墨兰－福兮祸之所倚

　　林朔的降生，为林家带来了延续的喜悦，但其姓氏背后所代表的深意，如同一石入水，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与此同时，正如林墨兰所预料，过于耀眼的“天选种”，其带来的不全是祥瑞，更有足以焚身的嫉妒与贪婪。

　　危机显现：内忧外患，双线加压

　　首先发难的是金国。他们无法坐视南宋境内出现一个能极大缓解其粮食压力的“粮仓”。数股伪装成海盗的精锐金兵，联合了被林家挤压生存空间的江南豪强残部，趁着一次大雾天气，突袭了位于舟山群岛的一处“天选种”次级试验田。虽然驻守的“灰蟒”浴血奋战，保住了核心种库，但外围田地被毁，数名精通农事的老师傅遇害，损失不小。

　　几乎同时，临安朝堂之上，以吕惠卿余党为首的御史，联合部分对林家坐大深感不安的保守派官员，发动了凌厉的攻势。弹劾的奏疏雪片般飞向皇帝的案头，核心罪名直指林家：

　　“借嘉种之名，圈占民田，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私募水军，船坚炮利，远超规制，其心叵测！”

　　“劝农司已成林家私器，东南赋税，几半入其囊中！”

　　内忧外患，同时压来。望海阁内，气氛凝重。林嘉面露忧色，负责外部情报的青竹语速飞快地汇报着各方动向。

　　墨兰定策：分化、立威、转嫁

　　面对这看似凶险的局面，林墨兰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危机，正是打破旧平衡，建立新秩序的最佳借口。

　　“来的好。”她轻轻吐出三个字，目光锐利如刀。“正愁没有机会，将这东南之地，彻底梳理一遍。”

　　她的应对策略，精准而狠辣：

　　1. 对金国与内部豪强——以血还血，树立绝对权威。

　　· 雷霆反击：林墨兰授权林妙，全权负责此次报复行动。产后恢复迅速的林妙，调动“潜蛟卫”主力，联合“灰蟒”陆地精锐，根据闻风司锁定的情报，在七日内，连续端掉了三个与金兵勾结的豪强坞堡，以及两处海盗窝点。行动迅捷如风，手段酷烈，不留活口，将所有缴获的与金国往来书信、信物，以及匪首头颅，高悬于福州城门之外。

　　· 战略威慑：在此次清剿中，林妙“适时”地动用了数门“青鸾二型”火炮，将一座负隅顽抗的坞堡轰成齑粉。那震耳欲聋的炮声和摧枯拉朽的破坏力，不仅是给敌人看的，更是给所有暗中窥伺的势力看的——与林家为敌，就要有被碾成粉末的觉悟。

　　2. 对朝廷弹劾——借力打力，化指控为功绩。

　　· 主动“请罪”与“诉苦”：林墨兰让韩络（林络）以老臣身份，向皇帝上了一封言辞恳切的长信。信中，他首先为“管理不善”导致“天选种”被外寇觊觎、造成损失而“请罪”。随后，笔锋一转，详细描述了林家为了守护此“国之重器”，如何与金国细作、海盗、地方豪强浴血奋战，损失了多少人手，耗费了多少资财。将林家塑造成一个为了保护朝廷祥瑞而忍辱负重、流血牺牲的忠臣形象。

　　· 利益捆绑，拉拢盟友：她让郑望之等与林家利益深度捆绑的官员，在朝堂上全力为林家辩护。核心论点便是：“若无林家，‘天选种’早已落入金贼之手！若无林家水师，东南海疆何以安宁？朝廷如今每年从‘劝农司’所得钱粮，皆赖林家之力！自断臂膀，亲者痛仇者快！”

　　· 抛出“解决方案”：在信中，韩络“顺势”提出：“为绝后患，更好地为朝廷守护嘉种、稳定东南，恳请陛下恩准，于福建路‘劝农司’下，增设‘靖海卫’与‘安民团’，专司剿匪安民，护卫粮种，所需粮饷，可由‘劝农司’收益中支取，不费朝廷分文。” 这是要将林家的私人武装，部分合法化、公开化！

　　3. 对内整合——借机清洗，强化控制。

　　· 借着清查内奸、防御外敌的名头，林墨兰授权闻风司在福建路及林家控制的所有势力范围内，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洗。所有立场摇摆、与外部势力有不清不楚联系的官员、士绅、乃至林家内部的一些边缘人员，都被无情扫除。留下的，要么是忠诚的骨干，要么是被吓破胆的顺从者。林家对东南的控制力，不降反升，铁板一块。

　　危机转化：利益最大化的实现

　　当朝廷的钦差（依旧是老熟人郑望之）再次带着皇帝“申饬”兼“抚慰”的旨意来到福州时，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惶惶不可终日的林家，而是一个经过战火洗礼、更加凝练、军容鼎盛的庞然大物。

　　所谓的“申饬”不痛不痒，而默许“劝农司”拥有一定规模武装力量的“抚慰”，却成了林家军事力量合法化的关键一步。郑望之带来的，实质上是朝廷在巨大现实利益和林家展现出的强悍实力面前，一次无奈的妥协与正式的追认。

　　“郑大人，您看，”林墨兰陪同郑望之巡视修复一新的试验田和港口内新列装的“靖海卫”战船，语气平和，“若非我林家有些许自保之力，这嘉种，这东南的安稳，早已不复存在。朝廷的难处我们理解，也请朝廷，体谅我林家守业之艰。”

　　郑望之看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炮管和港口堆积如山的粮仓，只能苦笑点头。他心中明了，经此一役，朝廷再想轻易拿捏林家，已是痴人说梦。林家，已然从一方豪强，蜕变成了一个拥有合法名分、强大武力、且掌控经济命脉的 “东南藩镇” 。

　　送走郑望之，林墨兰回到望海阁，看着舆图上被再次巩固和扩大的林家势力范围。

　　“母亲，此番危机，总算度过了。”林嘉松了口气。

　　“度过？”林墨兰微微摇头，目光深邃，“不，嘉儿，这仅仅是开始。我们只是把潜在的敌人逼到了明处，并把‘守护’的权力，牢牢抓在了自己手里。”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将祸水引向他处，将危机转为契机，这才是我们林家，在这乱世中永恒的生存之道。”

　　她利用这次危机，合法地扩张了军权，清洗了内部，震慑了外敌，并让朝廷不得不更加依赖林家。将致命的“隐患”，彻底转化为了实实在在、无人再敢轻易挑战的 “利益”。

　　（第526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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