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人人皆知

　　“妹妹方才那番话，当真是说得漂亮。”

　　“连我这个做表姐的，都自愧不如。”

　　程知意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温婉的笑。

　　“表姐过奖了。”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林婉月冷笑一声。

　　“实话实说?”

　　她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程知意，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

　　“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真能母凭子贵?”

　　程知意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表姐这话是何意?”

　　林婉月凑到她耳边，声音里满是怨毒。

　　“我告诉你，孩子一生下来，你这个生母便什么都不是了。”

　　“到那时，太后会亲自将孩子抱走，养在慈安宫。”

　　“而你，不过是个生育的工具罢了。”

　　程知意的脸色微微一变。

　　林婉月见状，笑得愈发得意。

　　“怎么，害怕了?”

　　“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蹦跶不了多久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

　　程知意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颤。

　　孩子一生下来，便会被抱走。

　　这话，她不是没想过。

　　可真正听到有人说出来，那种恐惧，还是如潮水般涌来。

　　“娘子，咱们回去吧。”

　　宫女小心翼翼地提醒。

　　程知意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她不能乱。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

　　回到花厅时，众人已经移步到了花园。

　　春日的花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程知意由着宫女扶着，缓缓走在人群中。

　　徐氏见她回来，笑着招手。

　　“快过来，咱们正要赏牡丹呢。”

　　程知意走到她身边，看着那满园的牡丹，却了无兴致。

　　就在此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忽然响起。

　　“哎呦，这不是程娘子么。”

　　程知意转过头，只见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走了过来。

　　她生得尖酸刻薄，一双三角眼里满是恶意。

　　“见过程娘子。”

　　那妇人阴阳怪气地福了福身。

　　“听闻程娘子如今在宫中，过得可是风生水起呢。”

　　程知意认得她。

　　这是户部尚书的夫人，姓钱，素来爱嚼舌根。

　　“钱夫人客气了。”

　　程知意淡淡回应。

　　钱氏却不依不饶。

　　“我可不是客气，是真心羡慕呢。”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尖利。

　　“程娘子一介商户之女，如今却能攀上靖安王府，当真是好福气。”

　　“只是不知，这福气能享多久呢。”

　　周围的夫人们纷纷侧目。

　　程知意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温婉的笑。

　　“钱夫人这话是何意?”

　　钱氏冷笑一声。

　　“我的意思是，程娘子如今不过是借着腹中的孩儿，才有了些许体面。”

　　“等孩子一生下来，程娘子还能有什么?”

　　她说着，上下打量着程知意。

　　“到那时，怕是连个侍妾都不如吧。”

　　此言一出，花园内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程知意身上。

　　程知意的脸色微微一白，手指死死攥着帕子。

　　钱氏见状，愈发得意。

　　“怎么，程娘子这是被我说中了?”

　　就在此时，徐氏忽然开口。

　　“钱夫人。”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威严。

　　“你这话，未免说得太过了。”

　　钱氏脸色一变，连忙赔笑。

　　“定国公夫人，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徐氏冷冷地看着她。

　　“实话实说?”

　　“我看你是嫉妒罢了。”

　　钱氏脸色煞白。

　　“我……我没有。”

　　徐氏冷哼一声。

　　“你有没有，大家心里都清楚。”

　　她转头看向程知意，声音温和了几分。

　　“程娘子，莫要理会这等长舌妇。”

　　程知意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多谢夫人。”

　　钱氏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只得灰溜溜地走开了。

　　花园内，众人又恢复了说笑。

　　可程知意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林婉月的话，钱氏的话，像两把尖刀，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口。

　　孩子一生下来，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这便是她的命运么?

　　不。

　　她不甘心。

　　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她要活下去。

　　她要保住这个孩子。

　　她要成为靖安王妃。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她扶着腰，对身旁的宫女低声吩咐：“我去那边走走，你在这儿候着。”

　　宫女有些犹豫：“娘子，老奴还是跟着您吧。”

　　“不必。”

　　程知意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就在附近转转，又不会走远。”

　　宫女只得应下，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程知意沿着花园的小径慢慢走着。

　　春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倒是难得的清静。

　　她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那里种着几株海棠，开得正盛。

　　她停下脚步，抬手想要折一枝，却发现够不着。

　　“让我来帮您。”

　　一个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程知意心中一凛，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他生得倒也周正，只是那双眼睛里，藏着几分轻浮与放荡。

　　程知意立刻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何人？”

　　那男子笑嘻嘻地上前一步。

　　“在下镇国公府二房次子，崔明礼。”

　　他上下打量着程知意，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位娘子生得当真标致，不知芳名？”

　　程知意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是靖安王府的程氏。”

　　她特意强调了“靖安王府”四个字。

　　崔明礼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反而凑得更近了些。

　　“原来是程娘子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笑。

　　“早就听闻程娘子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程知意往后退了一步，眉头紧皱。

　　“崔公子请自重。”

　　崔明礼却不依不饶。

　　“程娘子何必如此见外。”

　　他伸手想要去拉程知意的手腕。

　　“咱们不如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程知意猛地甩开他的手，怒声斥责：“放肆！”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你可知我是谁？”

　　崔明礼被她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随即又笑了。

　　“知道啊，靖安王府的程娘子嘛。”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可王爷如今又不在京中，你一个妇道人家，装什么清高。”

　　程知意气得浑身发抖。

　　“你简直是登徒浪子，不知廉耻。”

　　她转身就要离开。

　　崔明礼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哎，别走啊。”

　　他凑到程知意耳边，声音里带着几分威胁。

　　“你若是识相，就乖乖跟我走。”

　　“否则，我便在外头说，你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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