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薇薇的宣言与心墙的裂痕

　　世界的目光聚焦于即将迎来终极风暴的颠倒山，而在伟大航路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隐藏在一座繁忙商业岛屿地下深处的世界经济新闻社秘密总部内，却是另一番紧张而肃穆的景象。

　　巨大的地下空间内，布满了嗡嗡作响的印刷机、闪烁的影像电话虫和堆积如山的资料。空气中弥漫着油墨、纸张和一种名为“真相”的紧张气息。摩根斯，这位舆论界的无冕之王，此刻正烦躁地用翅膀梳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羽毛，豆大的眼睛紧盯着面前一张巨大的海域图，上面标注着各方势力向颠倒山汇聚的箭头。

　　“疯了，都疯了……” 他喃喃自语，“这场面比顶上战争还夸张！摩根斯大人我这次玩得是不是太大了点……”

　　就在这时，秘密会议室厚重的隔音门被推开。娜菲鲁塔利·薇薇走了进来。

　　她不再是阿拉巴斯坦宫殿里那个戴着精致头饰、穿着华丽宫装的公主，而是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深色旅行装，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那双湖蓝色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如铁的光芒。她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古老丝绸包裹的、看起来年代极为久远的厚重金属箱子。

　　“摩根斯社长。” 薇薇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

　　摩根斯转过身，看到薇薇和她怀里的箱子，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哦！薇薇公主！你终于到了！东西带来了吗？” 他的目光热切地落在那个金属箱子上。

　　薇薇点了点头，将箱子轻轻放在房间中央一张铺着白色绒布的长桌上。

　　解开丝绸，露出一个布满复杂雕花和古老文字的金属箱，锁孔的形状奇特，似乎需要特定的钥匙或方式才能开启。

　　“这就是阿拉巴斯坦王室代代相传，由最初二十位王之一留下的……真正的历史文献副本。” 薇薇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箱盖，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里面记载的，不仅仅是空白一百年的真相，还有关于D的意志、古代兵器的由来、乃至……世界政府与天龙人统治的根基所在。”

　　摩根斯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羽毛因为兴奋而微微抖动。他知道，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一旦公之于众，足以将整个世界掀个底朝天！

　　“但是，公主殿下，” 摩根斯勉强压下激动，看向薇薇，语气带着一丝担忧，“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由你亲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阿拉巴斯坦……你的父亲……”

　　薇薇抬起头，看向摩根斯，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却决绝的弧度：“社长，阿拉巴斯坦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

　　从克洛克达尔事件，到世界会议上的阴谋，再到现在的最终之战……这个国家，我的人民，早已被卷入了漩涡中心。沉默和妥协，换来的只会是更深的奴役和毁灭。”

　　她走到房间一侧，那里已经布置好了一个简单的影像电话虫录制背景——一面素色的墙壁，上方悬挂着微微飘动的阿拉巴斯坦王国旗帜。

　　“当那一刻来临，” 薇薇的目光穿透墙壁，仿佛看到了那片即将被战火染红的海域，看到了那些为自由而战的伙伴们，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当路飞他们，当所有为了真相和自由而战的人们，在颠倒山与旧世界的阴影做最终了断的时刻……请将我的声音，传递给世界。”

　　她转向摩根斯，眼神灼灼，带着一种托付生命的郑重：“社长，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会把你和新闻社置于最危险的境地。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我们需要让世界上所有被蒙蔽、被压迫的人知道，他们为何而战，未来该走向何方。我们需要……点燃燎原的星火。”

　　摩根斯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公主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意，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在顶上战争搅动风云、如今正驶向最终战场的“地狱猎人”。

　　他猛地用翅膀拍了一下胸脯，发出沉闷的响声，豆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新闻人独有的、近乎疯狂的兴奋与使命感：

　　“放心吧！薇薇公主！包在我摩根斯身上！虽然怕死，但身为新闻王，将最爆炸的真相传递全世界，可是老子的梦想啊！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会让你的声音，在最重要的时刻，响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咻——！”

　　薇薇看着激动的摩根斯，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泪光的、真诚的笑容：“谢谢您，社长。”

　　她走到长桌前，开始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金属箱。箱盖开启的瞬间，一股尘封的历史气息弥漫开来。

　　里面是一卷卷用特殊药水处理过、得以保存完好的古老羊皮纸，上面写满了失传的古代文字，以及一些模糊却令人心惊的图案。

　　薇薇深吸一口气，开始屏息凝神，仔细地整理、核对、翻译这些足以颠覆世界的文献，为那场即将到来的、面向全世界的直播，做最后的准备。

　　她的侧影在灯光下显得单薄而坚定，仿佛承载了一个国家的重量，以及一个时代的希望。

　　极地号

　　与此同时，在驶向颠倒山的三艘船中，最为安静的那一艘——极地号潜艇的指挥室内，又是另一番光景。

　　特拉法尔加·罗 正独自一人待在海图室。巨大的海图桌上铺开了颠倒山周边直至红土大陆的详细海图，以及各种复杂的水文、洋流、海底地形数据。

　　他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支细长的绘图笔，正在海图空白处快速而精准地标注着可能的潜航路线、危险区域、以及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如海军拦截、海王类袭击、异常海流等）的备用方案。

　　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映照出他专注时微蹙的眉头和紧抿的薄唇。金色的瞳孔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芒，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属于顶尖战略家和医生的严谨气场。

　　海图室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沈青端着一杯热气袅袅、散发着安神草药清香的茶，走了进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茶杯轻轻放在海图桌一角不会碰到图纸的地方。

　　罗的笔尖微微一顿，没有抬头，他依旧沉浸在他的深海战略推演中。

　　沈青也没有离开，她斜倚在旁边的仪器架上，双臂环抱，安静地看着他工作。目光掠过他因专注而显得格外冷峻的侧脸，落在他快速移动、留下清晰字迹的指尖。海图室内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一种奇异的静谧与和谐在空气中流淌。

　　过了几分钟，沈青似乎觉得这安静有些过于“严肃”了。

　　她忽然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摸出一个红得发亮、看起来格外脆甜的苹果，在手里掂了了一下，然后手腕一抖，苹果便带着一道柔和的弧线，朝罗的后脑勺飞了过去——速度不快，力道也轻，更像是个恶作剧式的提醒。

　　几乎在苹果脱手的瞬间——

　　“Roo扫描。”

　　微不可查的空间波动一闪而逝。罗甚至没有回头，握笔的右手依旧在图上标注，左手却仿佛背后长眼般精准地朝后一探，那个苹果便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轻巧地落入他掌心。同时，他指尖微动，一道薄如蝉翼的透明空间壁障出现在苹果前方。

　　“屠宰场·指挥刀。”

　　唰！

　　空气中仿佛有利刃划过！苹果被均匀地、精准地一分为二，切面光滑如镜。一半留在罗手中，另一半则稳稳地悬浮在空中，果核已被完美剔除。

　　罗这才放下笔，转过身，将悬浮的那一半苹果用两根手指捏着，递向沈青，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金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谢了。” 沈青接过那半颗苹果，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溢开。她看着罗也拿起另一半，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动作优雅，与他平日的冷硬形象形成微妙的反差。

　　看着他明明因为这点小小的互动而心情不错，却还要强装冷静的样子，沈青忽然想起了一个被搁置许久的问题。她咽下口中的苹果，歪着头，看着罗，开口叫了他一声，声音在静谧的船舱里显得格外清晰：

　　“罗。”

　　罗正咬了一口苹果，闻言动作一顿，抬起金色的眼眸看向她，喉结微动，咽下果肉，才用他那把标志性的、低沉而略带沙哑、与艾斯清朗阳光截然不同的嗓音应道：“嗯？”

　　沈青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距离，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你多少岁了？”

　　罗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他微微蹙眉，像是在心算，过了两秒，才不太确定地回答：“……二十七。” 说完，他自己似乎也觉得有点奇怪，好像……真的很久没人关心过他的年龄了。时间在复仇、变强、寻找D的真相中流逝得飞快。

　　“二十七……” 沈青低声重复了一遍，又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他有些闪躲的金色瞳孔，抛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那么，上次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

　　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力度：“罗，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罗手中的苹果核差点没拿稳。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却抵在了冰冷的舱壁上，退无可退。

　　沈青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冷香和苹果的清甜，让他心跳瞬间失控。他试图移开视线，却被她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清澈眼眸牢牢抓住。

　　“阿青当家的，你……” 他喉结滚动，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怎么突然又问这个？”

　　沈青没有放过他，反而又逼近了一点点，几乎要贴到他胸前，仰着脸，追问：“因为我需要确认。” 她的眼神变得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丝罗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是因为‘道侣契约’的影响，潜移默化，还是……”

　　“不是契约！”

　　话未说完，罗几乎是脱口而出，打断了她。声音急促，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否认。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避开沈青灼人的视线，目光落在舱壁的某处锈迹上，声音低沉却清晰地说道：

　　“在庞克哈撒德……雪山上，对我说‘很帅’的时候……或许……更早，囚室……。”

　　这次轮到沈青愣住了。庞克哈撒德？那么早？第一次见面那次吗？她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低声喃喃：“……这么早吗？” 她看着罗微微泛红的耳廓和强作镇定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那你隐藏得可真够深的啊，死亡外科医生。”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点戏谑的好奇，又问：“那……你和……邦尼真没谈过恋爱？我看你们在德雷克……”

　　“没有。” 罗立刻否认，语气干脆，甚至带着点被误解的不悦，“我和她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各取所需。我……”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低声补充了一句，声音几不可闻，“……我没有谈过恋爱。”

　　沈青看着他这副急于撇清又带着点窘迫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突然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揉乱了他那一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色短发，手法粗暴，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

　　“嗯，知道了。” 她笑着说道，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说完，她收回手，转身，毫不留恋地朝舱门外走去，背影潇洒。

　　罗僵在原地，顶着一头被揉得乱糟糟的头发，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和怔忪的表情。直到舱门轻轻合上，他才缓缓抬手，有些无奈地、一下下地梳理着自己被抓乱的发型。指尖触碰到微微发烫的耳垂，他金色的瞳孔中情绪复杂难辨，有窘迫，有释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转身回到海图桌前，拿起笔，却发现笔尖微微颤抖，一时间竟无法再专注于那些复杂的航线。

　　而走出海图室的沈青，靠在冰冷的金属舱壁上，脸上轻松的笑意渐渐收敛。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发丝的触感和透过契约传来的、那一瞬间剧烈而真实的心跳。

　　“庞克哈撒德么……” 她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被更深的、复杂的思绪淹没。确认了心意并非全然源于契约，这让她心中的某个决定，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沉重。

　　她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压下，身影融入潜艇走廊的阴影中，朝着需要她“治愈”的下一个伙伴走去。

　　深海之下，暗流汹涌。而人心深处的暗流，或许比海洋更加莫测。终极之战的阴影日益逼近，而缠绕在命运丝线上的情感纠葛，也同样走到了必须直面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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