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葫渡蜀山险 道阻拜月狂

　　酒剑仙带着李逍遥与林月如，御使那巨大的飞天葫芦，风驰电掣般向着蜀山方向疾驰。葫芦穿云破雾，下方山河飞速倒退。越是靠近蜀山，李逍遥心中那股对灵儿的感应便越是强烈，同时也隐隐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气氛笼罩在蜀山区域。

　　“不太对劲。”酒剑仙醉眼微睁，眉头罕见地皱起，他感应到了一股熟悉而又极其强大的邪恶气息正在蜀山附近凝聚，“是拜月那老怪物……他怎么会亲自来这里？”

　　话音刚落，前方云层骤然翻涌，一股浩瀚如海、带着蛊惑人心与湮灭万物意味的磅礴威压，如同实质般碾压而来！云层分开，一名身着暗紫色长袍、面容儒雅却眼神深邃如渊、仿佛蕴含着无尽智慧与疯狂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拦在了葫芦前方。正是拜月教主！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葫芦上的三人，最终落在酒剑仙身上，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司徒道友，别来无恙。将女娲后人交出，或可免去一番干戈。”

　　酒剑仙脸色一变，猛地将酒葫芦塞到李逍遥怀里，低喝道：“小子，带着丫头先走！去蜀山找灵儿！这老怪物老子打不过，先溜了！”

　　话音未落，他竟真的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迅疾无比的剑光，丝毫不顾形象地朝着与蜀山相反的方向遁走，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打定主意不与拜月正面交锋。

　　拜月教主并未阻拦酒剑仙的逃离，他的目标本就不是他。他的目光转向李逍遥与林月如，以及他们脚下的飞天葫芦，微微一笑：“看来，需要本座亲自请二位留下了。”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之中，水汽凝聚，仿佛蕴含着整个海洋的力量，就要向着飞天葫芦按下。这一掌若是按下，葫芦倾覆，李逍遥与林月如必将从万丈高空坠落，生死难料！

　　李逍遥与林月如感受到那毁天灭地的力量，脸色煞白，却无力反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道友，何必为难小辈。”

　　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又似在每个人心底响起。声音不大，却瞬间驱散了拜月教主带来的恐怖威压，将那凝滞的空间都抚平。

　　拜月教主按下的手掌微微一滞，眼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转头望向侧方虚空。

　　只见那里，一道青衫身影悄然浮现，衣袂飘飘，神色淡然，正是李长青。他仿佛一直就在那里，又仿佛刚刚跨越无尽时空而来。

　　“阁下是何人？”拜月教主沉声问道，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人气息深不可测，与天地浑然一体，却又超然物外，是他生平仅见的大敌。

　　“山野闲人，李长青。”李长青目光平静地看着拜月，“道友以人心为试验，以万物为刍狗，欲以水灵珠之力湮灭旧世，重铸乾坤，此路……走偏了。”

　　拜月教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阁下既知我意，当明旧世污浊，人心丑恶，唯有彻底清洗，方能迎来真正纯净永恒之世界。此乃大爱，非是偏执。”

　　“大爱？”李长青微微摇头，“以毁灭为爱，以强制为净，此非道，乃是魔念。道法自然，阴阳相生，善恶并存，方是天地至理。强行抹杀一半，求得之‘净’，不过是死寂的虚妄。”

　　“虚妄？”拜月教主眼神微冷，“便让本座领教阁下高招，看看何为真实，何为虚妄！”

　　他不再多言，周身气息暴涨，暗紫色长袍无风自动，双手结印，引动周天水灵之气！刹那间，方圆数十里的云气疯狂汇聚，化作滔天巨浪，又凝结成无数冰棱、水龙，蕴含着腐蚀、湮灭、蛊惑的法则力量，如同末日灾劫，向着李长青席卷而去！这一击，已然引动了部分天地之威！

　　面对这足以轻易摧毁一座城池的恐怖攻击，李长青却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食指，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攻击洪流，轻轻一点。

　　“定。”

　　言出法随，天地规则为之改写。

　　那咆哮的巨浪、锋锐的冰棱、狰狞的水龙，在距离李长青尚有百丈之遥时，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凝固在半空之中！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法则、所有的恶意，都被一股无形无质、却至高无上的力量强行镇压、定格！

　　拜月教主瞳孔骤缩，他感觉到自己与那漫天水灵之气的联系被瞬间切断，那蕴含着他无上法力的攻击，竟如同孩童的玩具般，被人随手定住！

　　这已经不是力量层次的差距，而是对天地规则理解与掌控的绝对碾压！

　　李长青并未乘胜追击，只是淡淡地看着拜月：“你看，你所依仗的力量，在真正的‘道’面前，何其渺小。毁灭与创造，皆在一念之间。执着于毁灭，便是背离了道。”

　　他袖袍轻轻一拂，那被定格的漫天攻击，如同被清风拂过的沙画，悄无声息地瓦解、消散，重新化为精纯的天地灵气，反哺四方。

　　拜月教主闷哼一声，身形微晃，脸上血色褪去一分。他死死地盯着李长青，眼中充满了震惊、不甘，以及一丝……迷茫。

　　他毕生追求的理念，他赖以成道的力量，在对方那轻描淡写的举手投足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那种对规则绝对的掌控，那种超然物外的姿态，是他从未想象过的境界。

　　“道……何为道……”拜月喃喃自语，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李长青看着他，语气平和：“道在脚下，亦在心中。回头是岸，为时未晚。摒弃执念，审视内心，或许你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拜月教主沉默良久，周身那狂躁的气息渐渐平复。他对着李长青，深深一揖：“多谢阁下……指点。今日之败，让石某……看到了自身的渺小与局限。”

　　他直起身，眼神复杂，那深邃的疯狂似乎褪去了一些，但那份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对“完美世界”的执念，却并未完全消除。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去消化今日的震撼与李长青的话语。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他日若有所悟，再向阁下请教。”拜月教主说完，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

　　高空之中，只剩下李长青，以及那惊魂未定、目瞪口呆的李逍遥与林月如。

　　李长青转身，看向二人，目光落在他们脚下的飞天葫芦上：“去吧，她在等你们。”

　　言罢，青衫微动，身影已悄然消散。

　　李逍遥与林月如回过神来，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后怕，以及更深的决心。他们不敢耽搁，立刻催动飞天葫芦，化作一道流光，全力冲向那已然在望的蜀山！

　　虚空深处，李长青负手而立。

　　与拜月一战，虽未尽全力，但对方那融合了水灵珠之力与偏执信念的独特力量体系，以及最后那丝因受挫而产生的道心波动，都成了他推演大道的宝贵资粮。他的混沌内宇宙中，关于“偏执”、“毁灭”、“蛊惑”以及“道心之惑”的法则碎片，变得更加清晰、完善。

　　“种子已播下，能否醒悟，看他自身造化。接下来，便是锁妖塔中的风云了。”

　　他的目光投向蜀山深处那座巍峨的巨塔，等待着那场注定要发生的、惊天动地的救妻之战。而他的道，也在这一次次与强者的交流、碰撞与点拨中，不断夯实，稳步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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