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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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喘息与沉默中悄然流逝。平台之上,稀薄的云雾缓缓流动,带着山巅特有的清冽气息。
下方那令人心悸的恐怖石阶上,零星的人影仍在极其缓慢的艰难向上挪动。
每一次抬腿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身躯在无形的重压下佝偻如虾米。
秦明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投向远方连绵的云海。
其实就是在发呆,小花也是一副困倦的样子,趴在他肩膀上睡觉。
富四海则毫无形象地盘坐在地上,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酸痛肿胀的双腿,一边从他那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烂锦袍里,摸出几颗香气扑鼻的丹药。
自己塞了一颗,又殷勤地递向秦明:“秦老大,来一颗回元丹?顶顶好的货色!”
秦明微微摇头,示意不用。
废话,这么点楼梯就要嗑药,他还混不混了。
富四海也不强求,转手丢给旁边依旧瘫软如泥、气息微弱的刘铁柱一颗。
“老头,接着!吊口气儿!”
刘铁柱浑浊的眼睛动了动,颤抖着枯瘦的手接住丹药,感激地看了富四海一眼,艰难地咽了下去。
“小胖子,你可真孝顺啊。”
“我靠,占我便宜,还给我!”
另一边,林凡靠着平台边缘冰冷的玉栏,独自调息。
这时候他的脸上恢复了不少,又恢复了面瘫的表情。
“呼哧…呼哧…”
“咳…咳…坚持…再上一步…”
“啊!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下方断断续续传来绝望的嘶吼和沉重的喘息,如同濒死的哀鸣,在寂静的山巅显得格外刺耳。
平台上先到的几人,包括富四海在内,听着这声音,脸上都掠过一丝复杂。
若非那“登顶”的误导,若非遇到了秦明这不合常理的“大腿”,他们此刻的命运,或许也如那些人一般,在无尽的绝望中放弃。
终于,当山巅投射下的日影偏移到一个特定的角度时,一直闭目养神的王安骤然睁开了双眼。
他一步踏到登天梯的尽头边缘,俯瞰下方云雾缭绕的漫长石阶,朗声开口。
声音清越,如同金玉交击,清晰地穿透云雾,传遍整条问心路。
“时辰已到!第一关‘问心路’,结束!”
这声音如同判决,让下方仍在苦苦挣扎的数十人瞬间泄了气。
有人直接瘫倒在石阶上,脸上写满了不甘与绝望,捶打着坚硬冰冷的石面。
有人仰天发出无声的悲鸣,眼神空洞。
更有人绝望之下,下意识地就要转身向下退去。
然而,就在这绝望弥漫的刹那,王安宽大的青色道袍袖口猛地一挥!
一股沛然莫御、却又柔和精纯的法力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席卷而下。
精准地笼罩了所有在石阶上坚持到最后一刻,尚未退出阶梯范围的身影。
无论他们身处第几百级,还是几千级,无论他们姿态多么狼狈,是趴着,跪着还是勉强站着。
此刻只觉得身体一轻,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他们,如同腾云驾雾般,眼前景物飞速掠过,瞬息之间便已越过那最后几十级、几百级甚至上千级的恐怖天堑!
“噗通!噗通!哎哟!”
“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惊呼声、痛呼声、落地声混杂在一起。
平台边缘的白玉地面上,如同下饺子般,瞬间多出了四五百个身影!
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汗如雨下,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绝望,错愕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许多人甚至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环顾四周,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和脚下平整的玉台,仿佛置身梦中。
王安负手而立,俯瞰着这群狼狈不堪的新“师弟师妹”,脸上带着一丝公式化的笑意。
“恭喜诸位!坚持本心,未曾放弃,第一关‘问心路’,你们——通过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如同压抑的火山骤然爆发!
“过…过了?我们过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坚持是对的!”
“呜呜呜…娘!孩儿…孩儿做到了!”
“老天爷开眼啊!我李家有望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疲惫和伤痛,平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哭泣和呐喊声。
许多人抱在一起又叫又跳,也有人直接瘫倒在地,喜极而泣。
他们从地狱的边缘被拉回了希望的彼岸,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带来的冲击,足以让人疯狂。
秦明看着眼前这众生百态,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目光扫过那密密麻麻,激动难抑的人群,最后落在了身边刚缓过一口气、正挣扎着坐起来的刘铁柱身上。
这老头脸上的蜡黄褪去了一些,回元丹的药力正在缓慢滋养他枯竭的身体。
“刘老丈。”
秦明声音平和,带着一丝好奇。
“我看你也不是心智不坚定的人,为何前几次考核,未能坚持?”
刘铁柱闻言,布满皱纹的老脸顿时一红,露出几分极其尴尬又淳朴的赧然。
他搓着粗糙干裂的手,声音沙哑地低声道。
“刘公子见笑了,前几次…前几次爬到几百级,实在累得慌,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想着反正也爬不上去,那‘登顶’不是要命嘛…就…就回家吃饭去了……我家离这里就几里地……哈哈”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庆幸。
“这次…这次是真的想着,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就想着…再往上爬几步…爬几步看看…死也要死在向上走的路上…没曾想…遇到了秦公子和富小胖子了……”
他看向富四海和秦明的眼神,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感激。
富四海听得一愣,随即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回家吃饭?!老头你可太实在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这‘误导’,没准儿你前几次多爬几步,早就上来了!”
他这笑声,倒是冲淡了刘铁柱的尴尬。
王安任由下方的欢呼持续了片刻,待众人的情绪稍稍平复,才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引路执事的肃然。
“肃静!”
蕴含法力的声音压下喧嚣,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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