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人比人气死人

　　学校为了让孩子们有拼劲，在每门课后加了两道超纲题。

　　可现实是，大多数孩子连题干都读不懂，更别提解答了。

　　结果呢？

　　别人还在苦思冥想，她却面不改色，提笔就写。

　　两道题全部答对，精准无误。

　　这事儿很快就在老师圈里传开了。

　　大家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

　　家里人一听这个消息，立马坐不住了。

　　晚饭桌上，丁琴放下筷子，目光扫过全家人，当场拍板。

　　“放假前，我们全家老小，必须一起去接杉杉放学！要高调，要热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凌家的小孙女有多厉害！”

　　校门口一停就是五辆车。

　　车门打开，一家人陆续下车。

　　前有凌家老爷子凌振康走在最前头，身边是丁琴后头还跟着两个保姆和家庭教师。

　　阵仗之大，引得门口家长纷纷侧目。

　　顿时，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凌振康挺着胸，步伐稳健。

　　“哎，我们家小孙女，提前两年入学，才学半年，一考就是年级第一。”

　　四周顿时炸开一片议论声。

　　“凌家这是要把孩子捧上天啊。”

　　“人家家教严，资源足，孩子能不好？”

　　“你们看那书包，进口的，一个就几千块吧？”

　　“关键是那气度，小姑娘走路都带着风，眼神清亮，一点不怯场。”

　　人们一边议论，一边偷偷打量。

　　躲在人群角落里的曹大强，脸色铁青。

　　他一把拽住低头站在旁边的女儿曹佳佳，转身就往自行车方向走。

　　“走！回家！”

　　路上，寒风刮过脸颊。

　　“考得咋样？听说那丫头凌雪杉全科满分？你排第几？第几？”

　　一边问，他一边粗暴地扒拉女儿的书包。

　　试卷乱七八糟塞在里面，卷成一团，一扯就掉出来，散落在自行车后座上。

　　他抽出一张，眯眼一看。

　　“语文三十三……”

　　声音顿了顿，再抽出下一张。

　　“数学十七……”

　　他呼吸猛地一滞。

　　最后那张自然与科学合卷的成绩赫然写着：“九分”。

　　“我砸了这么多钱让你上学……你就给我考这个？三十三？十七？九分？！你对得起谁？！”

　　“啪！”

　　他猛地一拍车把，试卷被狠狠甩在路边的水泥桌上。

　　曹佳佳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只要一哭，父亲会更生气。

　　曹大强更火了。

　　“哭！就知道哭！你有这功夫，多写两道题不行吗？人家凌雪杉怎么就能全对？你比她少颗脑袋？少只手？”

　　他越说越激动，抬起手就要往女儿脸上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英子猛地冲过来。

　　“孩子才六岁！才上半年学！你指望她跟你一样，生下来就懂题？会算数？会背课文？”

　　“你要是真想知道为什么凌雪杉能考满分，你咋不看看她家怎么待她的？晚上奶奶陪读，爸爸检查作业，爷爷讲故事！哪个不是精心备着？用心养着？”

　　“你给不了她这些，没能力给她资源，没耐心听她念一句拼音，没时间陪她写一道算术题，你还想让她考第一？你还嫌她差？你凭什么逼她跟你一样差？”

　　曹佳佳一头扎进妈妈怀里，紧紧地搂住她的腰。

　　“呜呜……妈妈，我真的不想再跟爸爸待在一起了……凌雪杉的爸爸从来不会凶她，也不会骂她，每天都笑眯眯地给她带糖葫芦，还会轻轻摸她的头……周末的时候，他还会牵着她的手去公园玩旋转木马，陪她荡秋千，给她买……”

　　她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刘英子也红了眼眶，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她搂着女儿，声音哽咽。

　　“是啊，你连一句女儿真棒都说不出口，每次她考了九十五分，你只问怎么不是满分？她画画得了奖，你嫌浪费纸笔……你怪她不争气？她才多大？她争的哪里是你想要的气？她争的，不过是你一点点的温柔罢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曹大强骂得脸色铁青。

　　“反了天了！你们母女俩，现在是串通好了，专门来气我是不是！”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嘶哑。

　　“爸爸，你能不能别骂我……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你能不能，抱抱我……”

　　人比人，真的能活活气死人。

　　自己现在还离不开马家。

　　他的工作卡在基层岗位多年，晋升无望。

　　要不是靠着岳父在系统里有点人脉，他连个调岗的机会都摸不着边。

　　工资低得连基本开销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每个月发了工资，还没捂热就得交房租、水电、煤气。

　　他不是没想过硬气一回。

　　要是真和刘英子闹掰了，她带着孩子回娘家。

　　他不仅失去了唯一的栖身之所，连孩子也见不着。

　　他还能去哪儿？

　　回那个连暖气都没有的旧平房？

　　还是去租一间每月两百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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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儿，他猛地顿住脚步。

　　刘英子还在噼里啪啦地骂个不停。

　　曹大强死死咬住后槽牙。

　　再看凌家，考完试那天，杉杉一放假，全家上下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除了还在补习班苦读的凌知玮，其他人恨不得立刻飞进清凉的树荫里。

　　杉杉虽然放假了，白天却蔫头耷脑的。

　　爷爷奶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当晚就翻出樟木箱，把旧被褥拿出来晒，连夜收拾行李，打算带她回乡下老宅避暑。

　　可杉杉摇摇头，小声说：“我不想去，我要等哥考完试，和他一起走。”

　　这话一出口，正在厨房刷碗的凌知玮手一抖。

　　他转过身，眼眶瞬间就红了。

　　考试一结束，杉杉就像换了个人，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

　　“四哥四哥！快来帮我打包衣服！我要带小花裙！要带新买的玩具！要带我最喜欢的小熊！还有蜡笔，我要画乡下的小溪和萤火虫！”

　　她一边嚷嚷，一边抱着抱枕原地转圈。

　　“老家真的好玩吗？”

　　她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好玩！”

　　凌知玮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

　　“下河能摸小虾米，石头缝里一掏就是一串；上山能采野草莓，红彤彤的，一口爆汁；晚上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抬头就能看见满天星星，像银河洒下来一样……那才叫过夏天呢！”

　　杉杉听得直跺脚：“那咱们明天就走！现在就走！”

　　“一分钟都不想多待！我现在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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