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时序迷城·刹那永恒

　　万古青天星域核心，那株代表着死亡与腐朽的黑暗魔树已然彻底崩解消散，只留下些许精纯的、被四曜之力净化过的黑暗本源碎片，被李铮谨慎收起，或许日后研究黑渊特性能用得上。而那颗翡翠星辰——生曜本体，在挣脱了“永恒死寂”的枷锁后，正散发着温润而磅礴的创生之力，如同一位沉眠万古的巨人，缓缓舒展着筋骨。

　　翠绿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以生曜为核心，一圈圈地向外扩散，温柔地浸润着这片死寂了无数岁月的星域。那些漂浮的化石大陆上，石化的木质脉络深处，一丝丝几乎微不可察的绿意正在顽强地萌发；干涸的河床谷底，有湿润的灵气开始汇聚，隐隐传来地下暗流涌动的微弱回响；甚至一些巨兽的庞大遗骸上，也仿佛有极其黯淡的生命灵光在闪烁，那是残存的、不甘彻底消亡的生命印记在呼应着生曜的召唤。

　　整个万古青天，虽然依旧空旷死寂，但那令人绝望的、冻结一切的意蕴正在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睡”与“等待复苏”的静谧。生死轮转的法则被重新撬动，希望的种子已然播下，剩下的，便是交给时间。

　　李铮悬浮于这片渐苏的星域之中，胸口那新生的翠绿印记与眉心罡曜符文、右臂炎曜印记、丹田寂曜源核交相辉映，四股同源而异质的宇宙本源之力在他体内构成了一个更加复杂、更加稳固的四象循环。寂灭、焚尽、恒定、创生，四种法则意蕴流转不息，使得他的涅盘领域仿佛化生出了一方微缩的、不断演绎生灭轮回的混沌世界，气息愈发渊深难测。

　　他闭目凝神，仔细体悟着四曜归位带来的变化，尤其是生曜之力对自身那严重的道基损耗与神魂疲惫的滋养效果，远超寻常灵丹妙药。不过短短数日调息，此前连番激战留下的暗伤便已好了七七八八，消耗的法力也恢复了大半，甚至因引导生死轮转、承载四曜共鸣，他的修为境界隐隐又有了些许精进，对宇宙法则的认知更是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然而，他心中并无太多喜悦与松懈。通过四曜共鸣，他清晰地“看”到了另外两处曜体那令人忧心的状态。

　　代表“时序”、执掌宇宙时间流变的“辰曜”，其波动紊乱到了极致，仿佛陷落在一片光怪陆离、过去未来交织碰撞的可怕漩涡之中，其本身的时间轴似乎都发生了断裂与扭曲，散发出一种“无序”与“迷失”的意蕴。

　　而代表“空间”、维系诸天万界结构稳定的“宇曜”，情况则更加糟糕。其气息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且其存在的“结构”布满了裂痕，仿佛一件濒临彻底粉碎的琉璃器皿，正位于一片极度不稳定、随时可能彻底崩塌湮灭的虚空夹缝深处。

　　两者相比，辰曜虽乱，但其本源波动尚算“活跃”，而宇曜则已到了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彻底消散的边缘。

　　“必须先救宇曜！”李铮瞬间做出了决断。空间乃是万物存在的基石，若宇曜彻底崩毁，引发的连锁反应恐怕会波及整个已知宇宙，导致无数世界结构失衡、维度坍塌，后果不堪设想。辰曜虽乱，至少暂时无彻底湮灭之虞。

　　但就在他准备动身，依靠四曜感应寻找宇曜确切坐标之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四曜归位引发的法则涟漪过于强烈，或许是那被扰乱的生死轮转对周边星域产生了未知影响，又或许是黑渊在宇曜周围的布置被间接引动——一股极其突兀、完全不受李铮控制的时空乱流，毫无征兆地在他身边生成！

　　这股乱流并非寻常的空间风暴，其中混杂着浓郁而混乱的“时序”法则碎片！仿佛是辰曜那紊乱本能的延伸，又像是某个通往时序迷城的裂缝被短暂打开！

　　李铮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只觉得周身时空瞬间变得粘稠而错乱，眼前景象光怪陆离地疯狂闪烁、扭曲，过去未来的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般扑面而来！他引动四曜之力试图稳定自身，却发现自己仿佛落入了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时空蛛网之中，越是挣扎，缠绕得越紧！

　　下一刻，天旋地转，万象崩离！

　　当那令人神魂都要撕裂的错乱感缓缓平息，李铮发现自己已然不在万古青天。他置身于一片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诡异地域。

　　头顶没有星辰，脚下没有大地。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由无数种色彩混杂流淌构成的“混沌之河”。河流之中，漂浮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气泡”，每一个气泡内部，都映照出不同的景象——有的是远古洪荒，巨兽横行；有的是未来片段，光怪陆离的造物穿梭；有的是某个凡人国度兴衰的瞬间；有的甚至是他自己过往经历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线性的意义，过去、现在、未来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杂乱无章地拼接、流淌。空间的结构也极不稳定，时而广阔无垠，时而逼仄如囚笼，一步踏出，可能跨越千年，也可能退回昨日。

　　“时序迷城……或者说，辰曜力量失控后形成的‘时空褶皱’……”李铮立刻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他并非主动来到了辰曜所在，而是被辰曜那极度紊乱的法则力量，强行拖入了这片时空的乱流之中！

　　在这里，他的神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干扰与压制，几乎无法离体探察。四曜的感应也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大致判断辰曜的本源就隐藏在这片时空迷城的深处，而宇曜的方位则更加缥缈难寻。

　　他尝试向前飞行，却发现自己仿佛在胶水中挣扎，速度时快时慢，方向感也完全混乱。有时明明向前，却感觉在倒退；有时觉得过去了很久，外界或许只是一瞬。

　　更危险的是，这片时空乱流中，存在着许多无形的“陷阱”。有能将人放逐到某个固定时间片段、永世循环的“时间回廊”；有能加速或逆转个体时间流速、令人瞬间衰老或回归稚童的“时光漩涡”；还有能切割空间、将人分尸于不同时间点的“时空断层”……

　　李铮凭借着四曜之力护体，尤其是罡曜的“恒定”与寂曜的“终结”意蕴，勉强能够抵御大部分时空陷阱的直接影响，但依旧走得异常艰难，精神必须时刻高度集中，消耗巨大。

　　在一次躲避时空断层时，他不慎被卷入了一个较小的“时间回廊”。那是一个凡间小镇集市午后景象的不断循环，阳光、叫卖声、行人神态……一切都真实无比，却在百息之后骤然重置，周而复始。李铮被困其中，尝试了数次，竟发现自己无法强行打破这循环，仿佛他的力量被这片区域的时序法则“同化”了。

　　就在他思索脱身之法时，回廊景象再次重置。然而这一次，当那卖糖人的老翁再次举起糖勺时，他的动作却极其细微地停顿了一瞬，浑浊的眼珠似乎无意地瞥了李铮所在的方向一眼。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瞥，但在这绝对循环的景象中，却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

　　“不对！这不是单纯的时空碎片残留！这里有‘意识’！”李铮心中警铃大作！

　　几乎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整个小镇集市景象骤然凝固！阳光、声音、行人……一切如同被冻结的画卷。唯有那个卖糖人的老翁，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头，脸上那慈祥的笑容变得诡异而冰冷，空洞的眼窝深处，亮起了两点扭曲的、仿佛由无数时间刻度构成的奇异光芒！

　　“外来者……扰乱时序……当受……永罚……”

　　冰冷、断续、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念，直接侵入李铮的识海！

　　那老翁的身影如同泡影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由混乱的时间流与无数痛苦挣扎的时间残影凝聚而成的、不定形的扭曲存在！它散发着与辰曜同源、却充满了暴戾与混乱的恐怖气息，其强度，赫然也达到了炼虚境的层次！

　　这是时序迷城中自然孕育的，或者说被辰曜紊乱力量催生出的“时之孽灵”！它以吞噬陷入此地的生灵时间、制造永恒循环为乐，是这片迷失之地的可怕猎食者！

　　没有任何预兆，那时之孽灵猛地张开那由无数时间刻度构成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阴的巨口，一股无形的、针对“存在时间”本身的吸力骤然降临李铮！

　　李铮只觉自身的寿元、生命力、乃至对“现在”这个时间点的锚定感，都在被强行剥离、流向那张巨口！他的容颜甚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

　　危急关头，李铮眼中四色光华爆闪！

　　“寂曜定末！罡曜守今！炎曜焚乱！生曜续存！”

　　四曜之力在他意志的统合下，以前所未有的默契轰然爆发！寂灭道韵定住那被拉扯的时间线末端，罡曜意蕴牢牢锚定自身“现在”的存在节点，炎曜之火焚烧那混乱的吸力与时间残影，生曜之力则源源不断补充被掠夺的生机！

　　四象轮转，自成一体，硬生生在那针对时间的诡异攻击下，撑起了一片相对稳定的“时空壁垒”！

　　那时之孽灵发出一声夹杂着愤怒与困惑的尖啸，显然没料到这个猎物竟能抵抗它的本源能力。

　　李铮趁此机会，涅盘剑意凝聚，融合了四曜特性的剑气不再是单纯的毁灭，而是带着一种“修正”、“归序”的意蕴，斩向了那孽灵的核心！

　　“扰乱时序者，当受归墟之刑！斩！”

　　剑气掠过，那扭曲的时之孽灵发出凄厉的哀嚎，其由混乱时间流构成的身躯开始崩溃、瓦解，最终被剑气中蕴含的寂灭与秩序之力彻底净化、还原为最基本的时间法则粒子，融入了周围的混沌之河。

　　破除回廊，李铮喘息着立于原地，脸色凝重。方才一战虽短，却凶险异常，直指生命最根本的时间维度。他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辰曜的紊乱，已经催生出了何等可怕的事物。

　　他望向这片无边无际、光怪陆离的时序迷城深处，知道想要找到并解救辰曜，平息这时空乱流，绝非易事。而宇曜那边的情况，恐怕每拖延一刻，便多一分彻底崩毁的风险。

　　必须在尽快找到辰曜的同时，设法确定宇曜的方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将四曜感应催发到极致，仔细分辨着那混乱时间流中，属于辰曜本源的、那一丝独特的“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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