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流萤的回忆

　　芽衣来到了苏云的房门前。眼神落在了那个小小的贴纸上，眼神闪烁，准备推门进去的手也放了下来。

　　“唉……还有一个躲起来的姐妹呢~”

　　芽衣摇摇头，向着开始的方向走回去。

　　…………

　　寰宇是囊括天地万物的浩瀚时空，是无界疆域与无尽光阴的总和。

　　上至星穹浩渺，下抵尘壤微末，从星系旋臂的璀璨轨迹到尘埃里的生命脉动，皆在其怀抱之中。

　　一处隐蔽的基地里，一位银发少女，发尾还带着绿色的渐变，眼眸是蓝粉双色，瞳仁藏着星子般的亮泽，灵动又带点神秘。

　　她就这样看着寰宇中的星星发呆，眼中追忆的神色浮现，整个人显得恬静无比，一整个柔弱美少女的样子。

　　“云……为什么您的下场会是这样呢……明明……好人的一生不会是这样的命运多舛的啊……”

　　流萤眼中的悲伤逆流成河，她保持这个样子已经很久很久了……自从得知了熹微将军的死讯之后，就是一蹶不振的状态。

　　蓝粉双色的瞳孔里，星子般的亮泽渐渐被水雾模糊。

　　记忆像被风吹动的书页，哗啦啦翻回那个阳光刺眼的午后。

　　她抱着课本站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校服的袖口被自己攥得发皱。

　　身后传来“次品”“克隆垃圾”的窃窃私语，像细小的针，扎得她脊背发凉。

　　那时她还叫AR–，一串刻在脖颈芯片上的代号，连拥有名字的资格都被剥夺。

　　因为她在机甲适配测试中，对模拟舱里的虚拟伤员产生了“多余的共情”，被判定为“情感模块异常”，从预备驾驶员贬为弃子，丢进了这片对克隆人充满敌意的人类校园。

　　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她却觉得比格拉默的虫巢还要阴冷。

　　直到一道淡青色的影子挡住了头顶的光，带着草木清香的风拂过脸颊。

　　“一个人在这里晒太阳吗？”

　　她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淡金色的瞳孔里。那里面没有鄙夷，没有探究，只有平静的温和。

　　瞳孔深处似乎有细微的指针在缓缓转动，像在时间长河中行走的旅人。

　　男人穿着一身宽松的淡青色长袍，袖口绣着一些花纹，黑色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明明是与这个科技校园格格不入的装扮，却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攥着课本的手更紧了，喉咙发紧，说不出一个字。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越是温和的表象下，可能藏着越伤人的恶意。

　　但男人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那个笑容很轻，却像初春的融雪，一点点化开她心头的坚冰。

　　“我叫苏云，”

　　他自我介绍道，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是一个游历星海的救世主。”

　　“救世主？”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那是什么……职业吗？”

　　苏云笑了起来，眼角的纹路很柔和。

　　“算是吧。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哪里需要帮忙，顺手解决点麻烦。”

　　他的目光落在她校服领口露出的芯片上，没有多问，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

　　“介意我坐一会儿吗？”

　　她摇摇头，看着他在长椅上坐下，姿态随意地靠着椅背，望着远处嬉闹的学生，眼神里没有羡慕，也没有疏离，只是平静地看着，像在欣赏一幅与自己无关的画。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尴尬。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落在他的长袍上，泛起柔和的光泽。

　　她忽然觉得，那些窃窃私语好像消失了，周身的寒意也退去了不少。

　　“你呢？”

　　苏云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课本上。

　　“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的指尖蜷缩了一下，低声说出那串代号。

　　“AR–。”

　　苏云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语气依旧温和。

　　“代号太麻烦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他指了指透过叶隙洒下的、像萤火虫般闪烁的光点。

　　“叫流萤怎么样？同音流动的银河，希望你的未来也像是银河一样，迈向未来的道路广阔无垠。”

　　流萤……吗？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温热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取名字，不是冰冷的编号，不是带着歧视的标签，感觉……自己真的是存在的，是一个人……

　　她抬起头，看着苏云眼中的自己，那个总是低着头，浑身带刺的克隆人，在他的目光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嗯。”

　　她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我叫流萤。”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叫苏云的“救世主”，会在后来的虫灾里，用白色的火焰为格拉默劈开生路。

　　不知道他会在自己迷茫时，说“情感从来不是缺陷，是让你区别于机器的光”。

　　更不知道，他会在无数个星系留下足迹，却最终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燃尽了自己。

　　“苏云……流萤还记得啊。”

　　她轻声说，像在对星空另一端的人低语。

　　“记得你取的名字，记得你的火焰，记得你说的一切……”

　　可你怎么就不记得，要让自己也好好活着呢？

　　你不是说你是救世主吗？救世主不是最厉害的吗？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白色的火焰升腾了？

　　我们的失熵症已经好了，可是……为什么解决我们基因序列的你……怎么消失了？像是曾经失熵症发作时离开的前辈们一样。

　　消失在了寰宇中，我跨越的星海，加入了星核猎手，成为了人见人怕的萨姆，艾利欧告诉我，只要加入了星核猎手，最后一定能够见到你的啊……

　　上一次见到苏云，还是苏云失忆，被卡芙卡捡回来的时候。

　　苏云，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遍体鳞伤躺在卡芙卡怀里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痛得无法呼吸。

　　我仍然记得你在阳光下温柔的笑容，带着AR–走出阴影的救世主，即便你最后不是救世主，在那一刻……你已经是我的全世界了啊……

　　但……萤火虫找不到她落脚的地方了，她飞在茫茫大海上，迷茫的四处张望，可是再也看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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