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反噬

　　赵锋正沉浸在融合天地之眼那玄妙结果的兴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姿态向他敞开。

　　山川灵气的流动，草木呼吸的韵律，甚至远处云卷云舒的轨迹，都化为无形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

　　然而，这极致的愉悦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被粉碎！

　　陡然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自双眼爆发，仿佛有万颗淬毒的钢针，同时狠狠扎入他的眼球，并沿着视神经疯狂窜向大脑深处！

　　那不仅仅是肉体的疼痛，更夹杂着神魂被撕裂、被灼烧的恐怖感。

　　眼前绚烂的世界景象瞬间被一片血红和黑暗交错覆盖，头痛欲裂，让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挤出，赵锋整个人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眼睛，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而那力量的源头，正是他刚刚引以为傲的双眼。

　　“是反噬！《融灵秘录》的缺陷……该死！”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他猛地咬破舌尖，尖锐的刺痛让他混乱的意识获得了片刻的清明。

　　不能慌！必须稳住！

　　凭借着过往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他颤抖着伸手从储物袋中摸索出一个玉瓶，看也不看，直接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碧色丹药——清瞳散。

　　他一把将丹药塞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如山间清泉的药力瞬间涌向双眼。

　　但这股药力相对于那狂暴的“毒针”之痛，无异于杯水车薪，只能稍稍缓解那灼热感。

　　关键在于灵力！

　　赵锋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神魂的痛楚，盘膝坐稳，双手艰难地结出一个内印，全力催动丹田内的灵力。

　　精纯的灵力如同温顺的溪流，在他的刻意引导下，源源不断地涌向双眼，小心翼翼地将那两团狂暴的能量核心包裹起来。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痛苦的过程。灵力与天地之眼残留力量的每一次接触，都像是在拨动受伤的神经，带来一阵阵新的痉挛。

　　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将灵力化为最柔和的茧，一层又一层，耐心地安抚、隔离着那暴走的力量。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赵锋顽强的坚持下，清瞳散的药力与自身灵力的包裹终于起了效果。

　　那“万针攒刺”的剧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虽然双眼依旧酸涩肿胀，视线模糊，头颅也像是被重锤击打过一般沉闷作痛，但至少，他已经从那种即将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浑身虚脱般地放松下来，后背早已被冷汗完全浸湿。回忆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他心中一阵后怕。

　　“还是太急了……”

　　赵锋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干涩。

　　他凝神内视，回忆着那本得来不易却又是残破不堪的《融灵秘录》。

　　秘录中对于“融灵”阶段的记载语焉不详，只强调了需要以大毅力引外界灵性入体，与自身感官相合，却对其中凶险轻描淡写，更缺少关键性的疏导与调和法门。

　　“引天地之眼入眸，窥万物之本真……”

　　他默诵着开篇的总纲，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却没说这‘天地之眼’本身蕴含的规则碎片和信息洪流，足以撑爆低阶修士的识海和眼球！

　　这残本的缺陷，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他之前并非没有准备，也自诩心志坚定，却还是低估了融合外物灵性的反噬之力。

　　那不仅仅是能量的冲突，更是一种信息层面的“污染”和“过载”。

　　他的大脑和视觉神经，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处理天地之眼带来的海量、无序的规则信息。

　　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感觉灵力恢复了一些，赵锋才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再次尝试“观看”。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毛玻璃，且布满了扭曲的光斑和色块。

　　以往清晰可见的墙壁纹理，此刻变得模糊而扭曲，偶尔还会闪过一些无法理解的、支离破碎的线条和符号——那是天地之眼残留的、未被完全吸收的规则碎片。

　　他看向窗外，远处的山峦轮廓在不停晃动，仿佛水中的倒影；一株古树的枝叶在他眼中，时而清晰，时而化作一团纠缠的绿色光晕。

　　“视觉被严重干扰了……”

　　赵锋心情沉重。这种状态，莫说对敌，连正常行动都成问题。

　　清瞳散只能治疗常规的眼部损伤和灵力淤塞，对于这种涉及规则层面的信息污染，效果有限。

　　他再次将意识沉入《融灵秘录》的残卷之中，逐字逐句地推敲，希望能找到解决之道。

　　在反复研读那几页关于“融灵”后遗症的描述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行几乎被磨损的小字上：

　　“……灵性冲突，如油入沸水，非调和不可解。或寻定魂安神之上药，镇抚识海；

　　或觅‘洗练灵瞳’之珍品，纯化异力……”

　　定魂安神？洗练灵瞳？

　　赵锋心中一动。清瞳散显然属于“洗练灵瞳”的范畴，但品阶太低。

　　《无相练神诀》刚好是安神类的功法，但是短时间很难根除。

　　“看来，必须寻求更高阶的丹药了。”他暗下决心。

　　而当赵锋的注意力试图集中在那脉动上时，眼中的刺痛和周围的扭曲感，竟然减弱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这个发现让赵锋精神一振！

　　“难道……主动去解析、理解这些混乱的规则信息，而不是被动承受，才是正确的化解之法？”

　　他想起了《融灵秘录》中另一句晦涩的话：“破而后立，乱中求序。”

　　或许，这残本的修炼方式，本就不是按部就班的水磨工夫，而是在生死危机中，强行去适应、去征服外来的灵性！所谓的缺陷，本身就是一种极端锻炼？

　　这个念头让他既感到恐惧，又隐隐有些兴奋。

　　他再次尝试，不再抗拒那些扭曲的光斑和破碎的符号，而是集中精神，试图去“读懂”它们。

　　这个过程比忍受疼痛更加耗费心神，仅仅是几个呼吸间，他就感到头晕目眩，神识消耗巨大。

　　但他能感觉到，每当他成功地将一个微小的、扭曲的光斑在意识中“捋顺”，将其纳入自己的认知体系，那个区域的视野就会变得清晰、稳定一分。

　　同时，一丝微凉而精纯的能量，会从那被理顺的规则碎片中反馈而出，融入他的双眼和识海。

　　这丝能量，远比他自身修炼的灵力更加纯粹、古老！

　　“果然如此！”

　　赵锋心中豁然开朗，

　　“这《融灵秘录》的融灵之法，竟是以身为炉，以意志为火，强行炼化外界灵性为己用！

　　过程中的痛苦与混乱，即是劫难，也是机缘！”

　　他不再犹豫，忍着不适，开始主动引导那残留的天地之眼力量，与自身的精神力进行缓慢而危险的“磨合”。

　　他知道，这是一条无比艰难且危险的道路，动辄便有眼盲魂伤之厄。

　　但风险和收益并存。若能成功，他获得的将不仅仅是更强的实力，更是对天地规则更深层次的理解，以及一种锤炼神魂的极端法门。

　　“清瞳散治标，定魂丹或许能安神，但真正的解药，恐怕就在这《融灵秘录》本身，在我自己的意志之中！”

　　赵锋深吸一口气，眼中虽然依旧布满血丝，视野扭曲，但那瞳孔深处，却燃起了一簇更加坚定、更加炽烈的火焰。

　　他重新闭上双眼，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开始系统地、一点点地梳理、炼化眼中那混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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