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9章 庇护的代价与我的选择

　　默那番关于“本源”与“自私选择”的终极拷问，如同最沉重的枷锁，死死套在了小王默那稚嫩的心灵上。一边是摇摇欲坠的“救世”信念与可能被利用的“大义”，另一边是血淋淋的“本源消散”与触手可及的“水的国度”。这两个选项，如同天堂与地狱的岔路口，逼迫着这个年仅五年级的孩子，做出一个足以撕裂她全部认知的抉择。她小小的身躯剧烈颤抖，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痛苦与茫然几乎要将她吞噬。

　　水玲珑宫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小王默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这回答，不仅关乎她个人的命运，更隐隐牵动着平行世界那混乱不堪的未来走向。“过去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期待与……一丝恐惧？他害怕听到那个“救世”的答案，那将意味着他所有的挣扎与痛苦都失去了意义；他又隐隐期盼着那个“自私”的答案，那或许是他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王座之上的默，却似乎并不急于得到小王默的答案。她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缓缓从濒临崩溃的小王默身上移开，再次钉在了那个面色惨白、失魂落魄的平行世界辛灵仙子身上。

　　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洞悉一切的讥讽弧度。她知道，摧毁一个孩子的信仰固然残酷，但揭穿一个“引导者”的虚伪与算计，或许更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辛灵仙子，” 默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寂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事实的平静语调。

　　辛灵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了默那双仿佛能看穿她灵魂的眼眸。那眼神中没有任何同情，只有冰冷的审视。

　　“你选择他，” 默伸手指了指台下的“过去水清漓”，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诛心，“不就是因为幕天阁的十位法相，曾经都是世界的主宰吗？”

　　世界的主宰！一念救世灭世！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辛灵耳边，也让在场所有法相（尤其是平行世界的）神色微动！辛灵的脸色瞬间更加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连否认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这确实是事实！是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算计！

　　默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继续用那种剖析人心的锐利语气，步步紧逼：

　　“任何一位愿意出手，救世和灭世都在其一念之间。” 她顿了顿，目光中讥讽之意更浓，“而选择他……”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过去水清漓”，语气带着一种“你别不承认”的了然：

　　“不就是因为他因着小王默，断断续续地帮了你们很多次吗？”

　　因着小王默！断断续续帮忙！

　　这话如同尖刀，狠狠剜在辛灵的心上！将她那“为了世界”的遮羞布彻底撕碎，露出了底下利用他人情感、挟恩图报的算计本质！

　　“以至于让你觉得他好说话，对吧！” 默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

　　好说话！对吧！

　　这两个词，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辛灵的脸上！将她那点小心思，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辛灵踉跄后退，摇摇欲坠，脸上血色尽失，羞愧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然而，默的审判还未结束。她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更加冷酷、更加现实的问题，如同在辛灵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那你可曾想过，” 她的声音冰冷如刀，“他会收回这些庇护？”

　　收回庇护！

　　这话让辛灵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完全可以把小王默带走，” 默的目光扫过小王默，又看向“过去水清漓”，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巨大的威慑力，“不去管你们的死活。”

　　带走小王默！不管你们死活！

　　这是一个简单到极致，却又现实到残酷的可能性！如果“水清漓”不再因为小王默而对人类世界心存怜悯，那么……人类世界在幕天阁面前，算什么？蝼蚁？尘埃？

　　默看着辛灵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缓缓站起身，虽然依旧靠着现在水清漓的支撑，但那股属于水王妃的威严却再次弥漫开来。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柔和却深邃的水光，仿佛在阐述天地至理：

　　“要知道，大道似水，”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能载舟，亦能覆舟。”

　　载舟！覆舟！

　　这个古老的比喻，在此刻此地，由水之主宰的妻子说出，带着无与伦比的分量！

　　然后，她掷地有声地，说出了那句决定命运的关键：

　　“而到底是载舟还是覆舟，” 她的目光如冰，直视辛灵，“不在于舟，”

　　她顿了顿，指尖的水光流转，最终指向了……水本身！

　　“而在于水……”

　　“它是想载舟，还是想……覆舟。”

　　在于水想载舟还是覆舟！

　　这话，如同最终的判决！将人类世界（舟）的命运，彻底交还给了水（幕天阁，尤其是水清漓）的“意愿”！撕碎了所有一厢情愿的“道德绑架”和“理所应当”的幻想！庇护，不是义务，是恩赐！恩赐可以给予，自然……也可以收回！

　　辛灵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悔恨。她一直以来的依仗和算计，在默这番赤裸裸的揭露下，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默的“教诲”还未结束。她看着崩溃的辛灵，又看了看周围神色各异的法相，最后目光落在了小王默身上，说出了幕天阁最核心、也是最无情的法则：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欢迎来到真实世界”的冷漠，“虽然不知道你们那边的幕天阁是不是这样的，”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

　　“但我们这边幕天阁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没有免费午餐！

　　“任何庇护，”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冰冷的警示，“都是有相应的代价的。”

　　代价！

　　这两个字，如同烙印，深深烙在了小王默的心上，也烙在了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存在心中。

　　一直沉浸在巨大痛苦与抉择中的小王默，在听到“代价”二字时，浑身猛地一颤！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向王座上那个仿佛掌控着一切真理的默姐姐，用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底许久的问题：

　　“那……姐姐……”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微弱却清晰，“你的选择……是什么？”

　　你的选择是什么？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连现在水清漓都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妻子，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温柔。

　　默似乎没料到小王默会突然问自己，她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那冰冷的审判官表情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狡黠、傲娇与理所当然的灿烂笑容。

　　“我？”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今天吃什么，“我本来就是在禁忌之地幕天阁长大的呀~”

　　她歪着头，靠在现在水清漓肩上，一副“我娘家厉害吧”的小得意模样。

　　“自然不需要选择~”

　　然后，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但语气依旧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

　　“不过若是我啊……” 她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失魂落魄的辛灵和瘫软的曼多拉，又瞥了一眼表情复杂的“过去水清漓”，唇角勾起一抹霸气的弧度，

　　“定让骗我的、算计我的，” 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连本带息的还回来！”

　　连本带息还回来！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睚眦必报！

　　最后，她小手一挥，做出了终极总结，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然后回我的水玲珑宫~”

　　回水玲珑宫！

　　这就是她的选择！快意恩仇，有债必偿，然后回家！

　　简单！粗暴！却……无比真实！无比符合她“水王妃”的身份！

　　“……”

　　水玲珑宫内，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众法相表情各异，但大多都露出了一种“果然如此”或“这很默”的表情。

　　小王默怔怔地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默姐姐，又看了看她身边那个一脸纵容与宠溺的水王子，心中那冰冷绝望的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种全新的、陌生的、带着点“自私”却无比诱人的可能性，如同种子般，悄然落入了她破碎的心田。

　　而“过去水清漓”，在听到默那“连本带息还回来”时，冰蓝色的眼眸中，骤然爆发出了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的光芒！

　　一个疯狂的、他从未想过的念头，如同破晓的曙光，猛地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也许……他一直以来，都错了？

　　也许……真正的路，是像另一个世界的“她”那样？

　　有债必偿！然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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