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母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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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世界树说出的那句话。

  像是受到巨大冲击般呆立原地。

  这叫人如何不震惊。

  「我母亲是灾祸?」

  根据至今从世界树获得的情报。

  所谓灾祸,既是寻找并消灭世界主人以及那世界上所有生命的存在。

  被世界派遣的代理人般的存在。

  若最初事件爆发时出现的是血魔。

  那么接下来浮现的存在理应天魔才对。

  「现在这是在放什么狗屁。」

  从喉间挤出低吼般的话语。

  不是天魔。

  而是我母亲?

  「这像话吗?」

  [使徒啊,冷静。]

  「叫我冷静?」

  轰然。

  无法抑制涌到喉头的情绪。

  不自觉从体内迸出火星。

  情绪失控导致怒火翻腾,这是达到绝顶后头一遭。

  曾苦苦思索附在我体内的究竟是什么。

  若说前世就依附着我。

  倒也说得通。

  既然说过未曾觉醒。

  今生因所谓机缘吃下东西而觉醒的话。

  那也能理解。

  无论如何都想自圆其说服自己接受。

  可是.

  「灾厄….」

  将这片土地上所有生命抹除.

  声称要匡正天理却把世界搞得一团糟的存在.

  怎么能是我们母亲呢.

  咚.

  带着情绪的跺脚.

  地面裂开蛛网状的凹陷.

  「…您这种荒唐话是从何说起?」

  虽然试图冷静下来听解释.

  却始终无法平复心绪.

  母亲的事像块疙瘩一直堵在胸口.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被揭开.

  过量信息涌入本就混乱的脑海.

  但必须继续.

  能获取这些情报的时机.

  恐怕只有现在了.

  「请说明母亲被视为灾厄的理由.」

  [使徒啊.]

  「在.」

  面对我含怒的质问 世界树依旧平静.

  倒像是早预料到我会如此反应.

  [你认为所谓的灾厄究竟是什么.]

  「…您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

  说是世界的代理者.

  至少听过三遍了.

  世界树对我的皱眉不以为意 继续补充道.

  [那你说. 这样的存在会来自何处.]

  「啊?」

  这问题让我露出古怪表情.

  要问代理者从哪来?

  [要了解你母亲. 得先看清祂们的本质.]

  「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我该知道什么是灾厄?

  就在我绞尽脑汁揣测含义时。

  世界树仿佛在阻止我般直接给出了答案。

  [你们所谓的灾厄…]

  [正是异界的主人]

  听到世界树吐露的话语,我瞪大了眼睛。

  所谓异界之主即意味着。

  比如血魔。

  若母亲真是灾厄。

  就说明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主人。

  当我得知体内那家伙也是主人时。

  虽预想过并非所有主人都像眼前世界树这般呈现树木形态。

  但血魔既是异界之主。

  ‘…难道母亲原本也不是人类?’

  母亲明媚的笑颜浮现在眼前。

  记忆中的母亲。

  只是个与常人无异的普通女子。

  喜欢照料孩子。

  不过是位享受四季流转、尤其钟爱花朵的温柔女性罢了。

  若这样的母亲实则是本该屠戮世间众生的灾厄。

  「...绝无可能。那世界为何还能如此太平。」

  若真如此,这世界不该是现在这般模样。

  更何况所谓异界之主。

  怎能就这样离开自己的世界来到异界?

  若灾厄确曾降临。

  若母亲真是灾厄。

  ‘那父亲呢?’

  闪过的念头让我攥紧了拳头。

  倘若这故事属实。

  父亲是否知晓真相?

  「母亲只是普通女子,绝非什么灾厄。」

  血魔曾是如此。

  天魔亦曾这般。

  非人的形貌。

  仅凭那强大的存在感便知他们绝非寻常之辈。

  如世界树所言。

  即便血魔是异界之主。

  不觉格外蹊跷的原因也在于此。

  但若说母亲是灾祸。

  怎么想都无法理解。

  甚至那样的话。

  ‘不就意味着我也不是人类吗’

  对我身份的疑窦只会愈发深重。

  [你母亲确是灾祸]

  「所以我才不断追问您为何如此认为。」

  [...]

  见我咄咄追问。

  世界树暂陷沉默。

  仿佛斟酌词句的静默来去片刻后。

  它伸展枝桠轻抚我发丝似表歉意,继而说道:

  [准确说,是已消亡世界的主人。不过这话...该由你父亲而非我告知才是]

  「…什么?」

  世界树的话语让我倒抽冷气。

  「父亲也知道此事?」

  父亲这个词。

  不知多少年未曾出口。

  若算上前世,该是相当漫长的时光。

  足见所受冲击。

  再者。

  「您也…认识我父亲?」

  世界树竟也知晓父亲。

  这盘棋局。

  究竟从何处始,至何处终?

  [...]

  面对我的质问,世界树总以沉默作答。

  是在挑选用词吧。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

  但我此刻无比厌恶那沉默。

  当我的忍耐濒临极限时,世界树似乎也察觉到了。

  这才将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按这个世界的标准算是很久以前。

  [你父亲…是说他找到这里的时候]

  「您是说父亲来过这里?」

  [没错,当时他牵着个白发女人的手]

  雪白头发?

  究竟在说谁呢。

  瞬间想起母亲,但母亲有着乌黑头发与漆黑眼瞳。

  [人类怎能亲自找到这里呢。当时我实在惊讶得很]

  亲自找过来?

  怎么可能做到。

  若非铁志善的力量,我也到不了这地方。

  毕竟这里不是普通魔境。

  听完真相后更觉如此。

  [看见那女人就明白了。她就是第二灾厄]

  “…!”

  既然能认出是灾厄。

  难道世界树说的白发女人是我母亲?

  ‘但母亲的头发…’

  明明不是那种颜色啊?

  [我当时不知道那女人找我的理由。她本就没有找我的必要]

  毕竟前主人已被囚禁,与世隔绝。

  若是降临世间的灾厄。

  只要抹杀所有生命就行了。

  那女人却来找世界树了。

  「…到底,到底为什么要去找您?」

  [说是要我告诉她…摆脱附身业障的方法]

  世界树说道。

  母亲曾请求摆脱加诸己身的灾厄之业。

  「那种事…. 真的可能吗?」

  世间法则竟如此重要。

  世界树就此扎根于此。

  延日川虽借世界树之力回溯时光。

  终究未能阻止血魔 仅以封印告终。

  但是 真有消除业障的方法吗?

  [不 不可能]

  果然。

  如我所料 世界树给出了否定答案。

  就算以我人类的眼光来看….

  不 甚至不确定能否自称人类。

  即便暂且抛开这些。

  那终究是件难以实现的事。

  就在这种情况下。

  [其一 你母亲认为或许可行]

  「咦?」

  [最初说过吧 要知晓你背负何业 体内存在何物 必须了解你母亲]

  确实听过这话。

  [即便是同类主人…. 也不可能完全相同]

  不可能相同?

  就像血魔与世界树那样。

  即便母亲同为世间主人 也意味着存在某种差异吗。

  我至今仍无法相信母亲非人之身。

  更无法像面对与我对话的世界树那样。

  将她视作次元迥异的存在。

  无论如何思索。

  记忆中母亲终究只是个平凡女子罢了。

  我仍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世界树。

  但它似乎毫不在意我的视线。

  [万界之主]

  世界树继续对我说道。

  [这便是汝母之真名。]

  “...”

  光听这句话就明白绝非寻常存在。

  ******************

  积满冰冷空气的某处地下室。

  透过具象化般沉淀在地面的寒气与水雾间隙。

  戴着面纱的女子双膝跪地低垂着头。

  正是被称为的女子。

  除此之外别无他名。

  因她的主人如此称呼。

  于她而言那便是名字。

  虽对她的主人来说仅是弹指刹那的时间。但对舞姬来说颇为漫长。

  因主人离开了巢穴般的此处。

  由此产生的影响不可谓小。

  但她却连最细微的动作都没有。

  她只是静静调整着呼吸。

  不知流逝了多久。

  舞姬屏息凝神静候主人归来。

  就在此时。

  咚。

  巨大的震动轰鸣着响彻房间。

  哗啦啦——

  震动余波中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

  弄脏了舞姬的发丝。

  她却纹丝未动。

  如此数秒。

  短暂时光流逝后。

  呼呜呜呜…

  当弥漫地面的烟雾渐浓时。

  舞姬抬起低垂的头颅直视前方。

  嗡。

  前方雾中堆积的某物传来震动。

  一道极浅的光芒闪烁。

  [还不错嘛。]

  归来的主人声音搔弄着舞姬的耳垂。

  带着笑意的嗓音听起来心情颇佳。

  「…您没事吧?」

  舞姬用担忧的语气问道。

  这也难怪。

  因为她的主人此刻本不该能随意离开此地。

  [当然没事。倒是体验了场尽兴的趣事。]

  听闻舞姬话语的血魔。

  用饱含满足的声线继续道。

  [原以为只余残痕,会因什么理由闹出什么动静…当真可笑。]

  仅些微痕迹而已。

  此外空无一物。

  血魔至今都在好奇。

  此界主人究竟做了什么。

  以及。

  悖理存在为何要阻拦自己的缘由。

  [理由比预想的更微不足道。]

  因违逆天理被囚禁在亡界的主人。

  即便如此仍对此地心存执念,甚至还想垂死挣扎么。

  无论如何。

  [倒也不算太坏。]

  即便挣脱展开的天理。

  世间亦不容许,终将使其重归正轨。

  而那企图偏离正道的挣扎模样。

  自有其趣味所在。

  只是。

  [代价比预期高昂这点实属麻烦。]

  血魔正感知着自身异变。

  为将自身意识送往原主被囚的亡界。

  耗费了相当多的力气。

  更何况 是要进驻那具早已失去肉体价值的容器。

  自然更费劲了。

  [舞姬]

  「在。」

  血魔话音刚落。

  舞姬的面纱便随风扬起。

  [去准备鳞片]

  听闻此言 舞姬肩膀猛然一颤。

  准备鳞片这句话。

  言下之意。

  是蛰伏漫长岁月的血魔。

  即将亲自出山的宣告。

  「您这是…...」

  [看来期待已久的时刻要提前到来了]

  血魔全程说话时都洋溢着欢愉。

  那是舞姬从未听过的 极度亢奋的声线。

  听着这般声音。

  舞姬小心翼翼地问道。

  「……容器该如何解决呢。」

  [容器啊]

  若血魔要亲自出山。

  便需肉身寄托。

  舞姬心里其实早有答案。

  既然血魔决定亲自出山。

  手段自然多的是。

  只不过他先前不愿动用罢了。

  正当舞姬要起身寻找对策时。

  [张家的嫡子死了]

  舞姬闻言顿时僵在原地。

  虽说南宫天俊的事也很棘手。

  但张家容器之死 意味着更多。

  ‘那个东西’的真相对舞姬而言更是如此。

  [看来,还未完全死去。但终将如此。]

  尚未彻底死亡。

  血魔这般说辞,意味着‘又’要迎来死亡了。

  领会其意的舞姬缓缓注视血魔开口道。

  「我会准备新的肉身。记忆也…」

  [不必。]

  面对血魔的否决,舞姬露出微妙神情。

  为何要拒绝。

  张善渊对血魔的计划仍是必要存在。

  本该不惜代价继续留用才对。

  他怎会说出这种话。

  当舞姬带着这般神情凝视血魔时。

  [魂魄与记忆已回收。但无需将记忆塞进容器。]

  像是解答舞姬的疑惑般。

  [因为那躯壳将由我入驻。]

  血魔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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