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村小学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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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景:在新中国的建设洪流与时代变迁中,傅水恒以其独特的方式,继续书写着属于一个普通人的不凡篇章。本故事纯属虚构创作推理。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夏末清晨,傅家屯还笼罩在一层薄如蝉翼的晓雾里,远处的山峦只露出青黛色的脊线,如同蛰伏的巨兽。几声清脆的鸡鸣撕破了村庄的宁静,紧接着,一阵“铛——铛——铛——”的钟声,沉稳、悠扬,从村东头的小学校园里传了出来,回荡在田埂、屋舍与袅袅炊烟之间。

  这钟声,不同于昔日战场上急促的冲锋号,也不同于军事会议上电波滴答的紧迫。它缓慢,带着一丝铁器特有的、微凉的震颤,敲在人的心坎上,不尖锐,却有种直抵灵魂深处的力量。它宣告着新的一天开始,更象征着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已然降临。

  傅水恒正走在通往村小学的那条夯土小路上。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步伐依旧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与节奏感,只是比当年端着冲锋枪奔袭在枪林弹雨中时,放缓了许多。钟声入耳,他脚步微微一顿,抬眼望向那几排新盖不久、却已显得有些拥挤的红砖瓦房校舍,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钟声……让他想起了很多。

  不是想起自己那个早已沉寂、仿佛完成了历史使命而隐去的“战神系统”,也不是想起授勋时礼堂里山呼海啸般的掌声。那太远,太宏大了。这朴素的、带着乡村铁匠铺手艺的铁钟声音,像一把钥匙,突兀地打开了他记忆深处一扇尘封的门,门后是硝烟、焦土,以及一种几乎要被遗忘的、对“寻常”的渴望。

  那是在一场极其惨烈的阻击战之后,具体是哪一场,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战火将太多的细节熔铸成了相似的悲壮与惨烈。他只记得,部队在一个刚刚从敌人手中夺回、已成断壁残垣的村庄里短暂休整。村庄死寂,除了偶尔传来的伤兵压抑的呻吟,便是火焰吞噬木料发出的噼啪声。

  他靠在一堵被炸塌了半边的土墙下,怀里抱着他那支打得滚烫、枪管都快变形的“八一式马步枪”。极度的疲惫让他几乎立刻就能睡去,但精神却因长时间的高度紧张而异常清醒。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枪炮声,也不是脚步声。

  是铃声。一种非常微弱,带着裂痕的、陶瓷或者玻璃制品被敲击时发出的声音,叮铃,叮铃……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碎掉。

  他循着声音,用枪管拨开一堆碎砖烂瓦,看到了一个半埋在下面的、破碎的闹钟。钟面的玻璃已经碎裂,时针和分针扭曲地停在某个时刻,但里面一个小小的铃铛,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随着余震,还在顽强地、间歇性地发出一点微弱的声响。

  在那一片代表着毁灭与死亡的废墟里,这个本该属于日常生活、提醒人们起居作息的闹钟,以一种残破而执拗的姿态,发出它最后的声音。那一刻,傅水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他身边的指导员,一个平时总爱讲笑话鼓舞士气的文化人,看着那闹钟,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沙哑地喃喃道:“他娘的……啥时候,才能再听着上课铃、下班铃,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啊……”

  那句话,轻飘飘的,却比任何冲锋号角都更深刻地烙进了傅水恒的心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听着上课铃……对于当时在血与火中挣扎的他们来说,那是比任何胜利勋章都更加遥远和珍贵的梦想,是支撑着他们一次次从战壕里爬起来,迎着子弹冲锋的全部意义所在。

  如今,梦想照进了现实。冲锋号变成了上课钟,硝烟味变成了泥土与青草的芬芳,战友的牺牲换来了眼前这群孩子琅琅的读书声。他,傅水恒,曾经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如今受老支书三番五次的诚挚邀请,即将成为这所村小学的校外辅导员,负责每周一次的“故事课”。

  这身份的转变,饶是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傅水恒,此刻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奇异的波澜。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仿佛要去迎接一场新的、无声的“战斗”。

  学校的大门很简单,两根砖砌的门柱,上面挂着“傅家屯完全小学”的木牌子,字迹是新漆的,在晨光下闪着黑亮的光。老支书——那位当年和他一起在青纱帐里打过游击的老伙计,如今头发已经花白,背也有些佝偻,但精神头十足,正站在门口等着他,脸上堆满了庄稼人朴实而热情的笑容。

  “水恒来啦!好好好!”老支书快步迎上来,一把握住傅水恒的手,那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却异常温暖有力,“孩子们可都盼着呢!听说你要来给他们讲故事,一个个都跟过年似的!”

  傅水恒笑了笑,那份属于战场的锐利在面对这些纯朴的乡亲和孩子时,早已化作了春风般的温和:“老支书,您太客气了。我能讲什么,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别让孩子们觉得枯燥就好。”

  “哎!这话说的!”老支书连连摆手,引着他往里面走,“你傅水恒的故事,那就是活生生的历史!比书本上的字儿管用!咱们屯,咱们国家,能有今天,不就是你们这些人,用命拼出来的吗?得让孩子们知道,不能忘本!”

  校园不大,打扫得干干净净。泥土夯实的操场边上,立着一根高高的木杆,顶端飘扬着鲜艳的五星红旗。几排教室的窗户开着,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参差不齐却充满朝气的读书声:“人,一个人;手,一双手……”

  一些正在课间休息的孩子,看到老支书领着傅水恒进来,都好奇地围了过来。他们穿着打补丁但浆洗得干净的衣裤,小脸晒得黑红,眼睛亮晶晶的,像山涧里洗过的石子,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傅水恒这个“生人”。有胆大的,躲在同伴身后,小声嘀咕:“这就是那个……打仗很厉害的傅爷爷吗?”

  “我爹说,傅爷爷能一个人打跑一百个鬼子!”

  “真的假的?看着不像啊……”

  童言无忌,傅水恒听着,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冲孩子们点了点头。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清澈、坚定,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老支书带着他,径直走向操场尽头,那棵需要两人才能合抱的老槐树下。树下,挂着一口黑色的铁钟,钟锤是一截粗实的铁棍,用麻绳系着,垂在一旁。钟身看上去有些年月了,上面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刻痕,不知是岁月的侵蚀,还是有意为之。

  “就是这口钟了,”老支书拍了拍冰凉的钟身,发出沉闷的声响,“解放后,村里建这小学,没啥好东西。我就想起了当年咱民兵队用的那口报警钟,就是它!当年一敲,乡亲们就知道鬼子或者伪军来了,赶紧往山里躲。现在好了,世道太平了,它也不用再报丧报警了,我就让人把它挪到这里,给孩子们上下课用。”

  他顿了顿,看着傅水恒,意味深长地说:“让它也听听孩子们的读书声,欢笑声。让它知道,它现在的差事,比过去那个,强上一万倍不止!”

  傅水恒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铁钟冰凉粗糙的表面。他的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那沉寂在钢铁深处的、往日的惊恐与仓惶,也能感受到此刻融入钟声里的、新生的希望与平和。这口钟,见证了苦难,也迎来了曙光。它本身,就是一部无字的史书。

  倒叙的闸门再次被这股冰凉的触感冲开。他的思绪飘回了更早的时候,那是他刚刚“醒来”,发现自己身处这个烽火连天的时代,并且身负那个神秘“战神系统”的初期。

  那时,他还是个懵懂、甚至有些惶恐的“新兵”,空有来自未来的知识和系统赋予的初始技能,却对眼前这个血肉横飞的世界感到无比陌生和恐惧。第一次参加战斗,听着子弹从耳边尖啸着飞过,看着刚才还活生生的战友瞬间倒在血泊里,他吓得几乎握不住枪,胃里翻江倒海。

  是班长,那个脸上有着一道狰狞刀疤的陕北汉子,一把将他按倒在战壕里,粗着嗓子吼道:“怂娃!怕个球!记住喽,你越怕,子弹越找你!想想你为啥要拿起枪!”

  为啥?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自私——活下去,靠着系统,在这个乱世活下去。

  但随着战斗次数的增加,随着目睹越来越多的惨状——被焚烧的村庄,被屠杀的平民,那些和他年纪相仿、甚至更小的战士们义无反顾的冲锋与牺牲……他那颗因穿越而有些疏离的心,渐渐被这片土地上人民的苦难与坚韧所灼痛、所同化。

  他记得有一次,部队急行军路过一个刚被扫荡过的村子。村口的大树上,吊着几个人,那是不肯说出游击队下落的村干部和民兵。树下,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瘦骨嶙峋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破烂不堪、明显是大人的衣服改成的衣衫,正踮着脚尖,试图去够树上亲人的脚。他够不着,就那么一遍遍地跳着,不哭也不闹,脸上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执拗。

  那一刻,傅水恒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只会发布任务和奖励的“系统”界面,似乎都闪烁了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悲恸,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爆发。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拿起枪,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不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为了能让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孩子,能够安安稳稳地长大,能够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能够听到代表和平与秩序的……上课钟声。

  从那时起,“战神系统”于他而言,不再仅仅是保命和获取力量的工具,更成为了他实现这个目标的利器。他疯狂地学习军事技能,研究战术,利用超越时代的见识提出建议。他的战功越来越显赫,名声越来越响亮,“傅水恒”三个字成了敌人的噩梦,己方的旗帜。但他内心深处,那个在废墟里听着残破闹钟声响、在村口看着无助小男孩的景象,从未褪色。那成了他所有英勇与牺牲行为最原始、最持久的动力。

  “傅爷爷?傅爷爷?”

  几声稚嫩的呼唤,将傅水恒从深沉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他低头,看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眼睛大大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扯着他的衣角。

  “诶,怎么了?”傅水恒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女孩齐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小女孩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上课钟……快要响了……您,您是我们的新先生吗?要给我们讲故事吗?”

  看着她那充满期待又带着点羞涩的眼神,傅水恒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仿佛看到了,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无数个本该像她一样,在父母膝下承欢、在学堂里读书识字,却被迫流离失所、甚至夭折的孩子亡魂。而眼前这个女孩,以及校园里所有的孩子,就是他们那些逝去的战友、牺牲的同胞,用鲜血和生命浇灌出的、最珍贵的果实。

  “是啊,”傅水恒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声音温和而坚定,“傅爷爷以后每周都来,给你们讲很多很多故事。”

  “铛——铛——铛——!”

  悠扬的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洪亮,仿佛在宣告一个重要的时刻到来。孩子们像一群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涌向各自的教室。老支书笑着对傅水恒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水恒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泥土清香和阳光味道的空气,沁人心脾。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口沉默的铁钟,然后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间即将属于他的、充满童声的教室。

  教室不大,桌椅有些破旧,但摆放得整整齐齐。二十几张稚嫩的小脸,带着好奇、兴奋和一丝敬畏,齐刷刷地望着他。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坑洼不平的土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

  傅水恒站在那方用土坯垒砌、铺着一块旧木板的讲台后,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充满生机的小脸。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再次想起了指导员当年那句带着哭腔的感慨——“啥时候,才能再听着上课铃、下班铃,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啊……”

  如今,他们听到了。他们过上了。

  而他,傅水恒,曾经的战神,如今的任务,就是守护这钟声,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用他的故事,将那段烽火岁月的记忆、将英雄的精神内核,化作种子,播撒在这些代表未来的孩子们心中。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了一个平静而深远的笑容。

  “同学们,今天,我们不上课本里的课。今天,傅爷爷想先问问大家……”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孩子的耳中。

  “你们觉得,什么是……英雄?”

  问题抛出,教室里安静下来,孩子们眨巴着大眼睛,陷入了思考。窗外,老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聆听。而那口曾见证烽火、如今守护读书声的铁钟,在阳光下,泛着沉静而温润的光泽。

  傅水恒的“故事课”,就在这和平的钟声里,正式开始了。这不再是系统任务,而是他发自内心的、对过往的告慰,对未来的承诺。一段全新的、用粉笔和故事书写的“传奇”,正在这所平凡的村小学里,悄然展开。这钟声,连接着血色的过去与金色的现在,也将鸣响至更加遥远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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