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半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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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王雅治把玩着自己银白色的小辫子,目光懒洋洋地追随着冰帝那行人走来的身影。体育馆里的空气因为人群的聚集而变得黏稠闷热,但他注意到迹部景吾的脚步依然从容——那种从容近乎傲慢,却又理所当然。

  忍足侑士落后迹部半步,镜片后的眼睛扫过立海大休息区时停顿了两次。一次在幸村精市身上,一次在神崎凛司身上。仁王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这家伙总是把最危险的对手放在最后审视。

  桦地崇弘走在最后,高大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墙,沉默得几乎让人忘记他的存在。但仁王记得——关东决赛时,这个大个子模仿了他的“仁王幻影”,虽然只持续了短暂的时间。

  “噗哩~看来迹部火气不小啊。”仁王歪了歪头,声音压低到只有身旁人能听见。他故意用那种轻飘飘的语气,手指却无意识地收紧,将小辫子绕得更紧了些。

  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小片冰冷的白光:“冰帝刚刚经历五小时苦战才击败四天宝寺晋级,体力和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这场半决赛,他们绝不会轻易认输。”他的声音平稳得像在念实验报告,但仁王听出了那底下的一丝紧绷——柳生只有在真正认真的时候,才会用这种一丝不苟的语调。

  切原赤也闻言,赤红的瞳孔骤然缩紧。他舔了舔嘴唇,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那可真是太好了。希望他们能在赛场上拿出点真本事,别像上次关东决赛那样,六局就结束了。”他活动着手腕,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像是迫不及待要撕咬猎物的幼兽。

  真田弦一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帽檐下的阴影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切原,不要轻敌。”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下来。

  “是……”切原撇撇嘴,却没收敛眼中的兴奋。他低头摆弄着自己的球拍线,但肩膀依然紧绷着,随时准备弹起来。

  神崎凛司安静地站在休息区边缘,像是刻意把自己藏在人群的阴影里。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冰帝众人,最后落在迹部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挑衅,没有评估,甚至没有战意——只是一种纯粹的观察。他看得比任何人都细致:迹部紧抿的嘴角泄露出的不只是自信,还有一丝疲惫;忍足镜片后迅速计算的眼神里藏着尚未完全恢复的体力透支;向日岳人强打精神的姿态下,膝盖微微弯曲的角度暴露了肌肉的酸痛。

  “冰帝的单打阵容深度不如我们。”神崎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预报,“芥川慈郎状态不稳,日吉若大赛经验尚浅。迹部很可能会把忍足和桦地这对王牌组合放在双打,以确保关键分。我们的优势,在单打。”

  幸村精市轻轻点头,紫色微卷的发梢在颈边晃动时带起细微的气流。“神崎说得对。”他转向全员,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过,冰帝能在绝境中击败四天宝寺,说明他们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不要被过去的战绩迷惑。全国大赛的舞台,每个人都可能突破极限。”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切原,后者不自觉地挺直了背。

  丸井文太吹起一个粉色泡泡,“啪”地一声破掉:“部长说得对。尤其是慈郎那家伙,一旦认真起来可是很麻烦的。”他想起练习赛时和慈郎的对打——那个平时睡眼惺忪的少年,在网前展现出的天赋有时连他都感到惊讶。不是技术层面的,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网球落点的预判。

  胡狼桑原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擦拭着球拍线,黝黑的脸上每一条肌肉都绷紧了。他的目光在冰帝队员身上来回移动,像是在记忆每个人的动作习惯。

  柳莲二已经翻开笔记本,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根据最新数据,冰帝在击败四天宝寺的比赛中,忍足侑士的‘闭锁心扉’完成度提升了百分之十七,桦地崇弘的模仿范围扩大了百分之二十三。迹部景吾的‘冰之世界’持续时间延长了四分钟。”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他们的体力消耗也比我们预估的高出百分之三十。”

  玉川良雄等一年级生屏息听着,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显得突兀。全国大赛半决赛的紧张气氛像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收紧,勒得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全国大赛半决赛的哨声尖锐地划破空气,像一把刀切开了凝滞的时间。

  立海大附中对阵冰帝学园——关东决赛的重演,吸引了全场目光。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两大豪强的支持者们各自挥动着校旗,深蓝与灰白的色块在看台上激烈碰撞。声浪几乎要将体育馆的屋顶掀翻,空气在震动,地板在震动,连呼吸都带着震颤的节奏。

  赛前握手环节,幸村精市与迹部景吾的手握在一起。两只手都修长有力,指关节分明,一只戴着白色护腕,一只戴着黑色腕带。握手的瞬间,两人都微微收紧了力道。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不,不是仿佛,是确实有。那是战意凝结成的实质,是两人气场碰撞产生的静电。

  迹部冰蓝色的眼睛直视幸村,瞳孔深处像是结了一层薄冰。“这次不会再让你们轻易过关了,幸村。”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幸村回以温和却锋利的微笑,那笑容像精心打磨过的刀刃:“我们也很期待,迹部君。”

  两位部长目光交汇,虽未再多言,但战意已如实质般在两人之间激荡。握手持续了三秒——比规定时间长一秒——然后同时松开。松开时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和力道。

  仪式结束,双方队员各自退回休息区。大战一触即发。

  裁判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带着电流的杂音:“全国大赛半决赛,立海大附中对阵冰帝学园。第一场,单打三比赛,立海大真田弦一郎,对阵冰帝芥川慈郎!”

  “慈郎那家伙居然打单打三?”丸井文太看到出场名单,泡泡糖在嘴里停了一瞬。他和慈郎私交不错,深知这位好友平时嗜睡,但一旦遇到强劲对手就会格外兴奋。可单打三……这是要直面立海大最坚固的防线之一。

  切原赤也撇撇嘴,赤红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冰帝是没人了吗?派个睡神上来。”

  “不要小看任何人。”神崎凛司的声音平稳响起,没有责备,只是陈述。他注视着正在热身的慈郎,目光在那孩子跃动的身影上停留了几秒。“慈郎的天赋很高,只是缺乏系统性的引导和足够的刺激。况且,迹部这样安排,必有深意。”

  真田弦一郎已经站起身。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个细节都透着力道——拿起球拍时手指收紧的弧度,转身时肩膀转动的角度,走向球场时每一步踏下的力度。黑色帽檐下的眼睛锐利如刀,扫过球场对面时,慈郎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对面的慈郎一改平日睡眼惺忪的模样,精神抖擞得像是换了个人。他甚至兴奋地朝立海大休息区的丸井挥手,手臂挥动的幅度大得有些夸张:“文太!看我的新招数!”

  丸井挥了挥手作为回应,泡泡糖在嘴里转动着,眼神却认真起来。他注意到慈郎握拍的方式变了——不再是随意地抓着,而是有意识地调整了握力,虎口的位置比往常更靠上。

  “比赛开始,真田发球!”

  真田弦一郎站在底线,轻轻拍打着网球。他的动作简洁到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拍球三次,停住,抛球,引拍,挥臂。整个过程像机械般精准。

  网球如同出膛炮弹,带着低沉的呼啸声砸向慈郎的半场!球速之快,在空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轨迹几乎是笔直的直线,但末端有细微的下坠。

  慈郎虽然集中精神,但真田的球速和力量远超寻常。他勉强判断出方向,身体本能地移动,左脚蹬地的瞬间,右脚已经跨出。挥拍的动作做了出来,但慢了半拍——球已经从他拍面旁掠过,带起的气流拂动了他的发梢。

  “15-0!”

  球重重砸在底线,弹起后直接飞向观众席第三排。慈郎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挥的球拍,不仅没有沮丧,反而眼睛更亮了。那光芒纯粹而炽热,像是孩子发现了新玩具。

  “好快!比练习赛时还要快!”他兴奋地喊道,声音里满是惊喜。

  真田面色冷峻,没有任何波动。他走回底线,再次拍球——一次,两次,三次。节奏完全相同。抛球,引拍,挥臂——

  “30-0!”

  “40-0!”

  “Game,真田,1-0!”

  真田的发球局,慈郎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四记AcE球轻松保发。每一球都落在不同的角落,但速度和力量如出一辙。冰帝休息区,向日岳人无奈扶额,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慈郎面对真田,还是太吃力了。”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真田的发球速度和力量,在全国级选手中也是顶尖的。更可怕的是稳定性——四球,落点误差不超过五厘米。慈郎需要时间适应,但……”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真田不会给他适应的时间。

  桦地崇弘沉默地看着,巨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只有眼睛追随着网球的轨迹。他的视线在真田的手臂、肩膀、腰部停留,像是在记忆每一个动作的细节。

  轮到慈郎发球了。这个橘色卷发的少年深吸一口气,胸口明显起伏。他弯腰拍了拍膝盖,然后直起身,表情突然变得无比专注——那种专注几乎有些骇人,所有的稚气和懒散都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狩猎般的眼神。

  他抛球引拍,动作似乎与平常无异,但球离拍的瞬间——

  轨迹变了。

  网球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不是直线,也不是普通的曲线,而是一种飘忽不定、仿佛被无形之手牵引的轨迹。更奇特的是,球在空中旋转,旋转的方式肉眼可见地复杂,带着强烈的、多重叠加的侧旋——你可以看见球表面不同部位的纹路以不同速度转动。

  真田眉头微皱,不是困惑,而是计算。脚步移动,挥拍回击——但球触拍瞬间,旋转带来的诡异力量让他的回击判断出现细微偏差。拍面接触的角度比预期偏离了两度,就是这两度,让球虽然回了过去,但落点比预期浅了半米。

  慈郎早已上网,轻盈地跃起,身体在空中舒展得像一只猫。一记漂亮的截击,球斜斜地飞向真田的反手空当。

  “15-0!”

  “哇!看到了吗?我的魔术发球!”慈郎兴奋地跳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但笑容灿烂得刺眼。

  “哼,雕虫小技。”切原在场边不屑一顾,但眼睛一直盯着慈郎的手腕——刚才那球的旋转,不正常。

  丸井文太却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泡泡糖忘了嚼。“那种旋转……”他喃喃道,“很不寻常。冰帝的家伙们,确实也在成长。”他想起慈郎上次和他练习时,手腕还做不到这样精细的控制。短短几个月……

  柳莲二快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笔尖几乎划破纸页:“多重叠加侧旋,依靠远超常人的手腕柔韧性和球感实现。弹道轨迹不可预测性评级:b 。威胁度:中等,但对不熟悉旋转类型的选手可能造成麻烦。”他顿了顿,补充道,“真田已经收集到足够数据了。”

  真田弦一郎站在底线,黑色的帽檐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唇。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调整了握拍的姿势——拇指的位置移动了半厘米,身体重心微微下沉,膝盖弯曲的角度更小了。

  慈郎再次发球。又是那种诡异的“魔术发球”,网球像活过来一样在空中扭动,这次是向外的弧线,落地后向场外弹去。

  这一次,真田没有急于回击。他仔细观察着球的旋转——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整个身体的感知。脚步精确地移动到最佳位置,不早不晚,然后在球弹起的瞬间——球拍轻轻一削。

  “其徐如林”。

  旋转被巧妙地化解了。所有的诡异、所有的不可预测,在这一削面前烟消云散。真田的拍面以一种奇特的角度接触球,不是对抗旋转,而是引导、分散、消解。回球又慢又飘,像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网前,几乎没有弹起。

  慈郎已经冲到网前,根本来不及后退。他勉强伸出球拍,但球已经第二次落地。

  “15-15。”

  慈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他的魔幻发球,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破解了!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真田的动作那么轻,那么柔,和他之前暴力的发球判若两人。

  “真田副部长果然厉害!”玉川良雄在场边握拳,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神崎凛司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真田的手腕上。“‘其徐如林’的本质就是化解旋转和力量。慈郎的发球虽然巧妙,但终究没有超出物理范畴。”他顿了顿,轻声补充,“但能在两球内看穿并破解,真田的洞察力又进步了。”

  接下来的比赛,完全进入了真田的节奏。

  他步步为营,每一个回球都精准地落在底线角落,不断利用精准的底线控制和强大的压迫力扩大优势。慈郎努力调整,试图用网前截击和偶尔灵光一现的巧妙击球得分,但在真田铜墙铁壁般的防守和势大力沉的进攻面前,显得徒劳无功。

  “Game,真田,2-0!”

  “Game,真田,3-0!”

  “Game,真田,4-0!”

  计分板上的数字冷酷地跳动着。慈郎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在下巴处汇聚成滴。他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动整个胸膛起伏。看着对面那个如岩石般稳固的身影,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近乎绝望的差距——不是天赋的差距,而是岁月、汗水、无数次重复堆积起来的差距。

  真田弦一郎——立海大的皇帝。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简洁高效,没有任何多余,就像经过精密计算的机器。发球、回击、移动、再回击。没有情绪波动,没有多余表情,甚至没有因得分而改变的呼吸节奏。

  但慈郎没有放弃。他的眼睛依然亮着,那是真正热爱网球的人才会有的光芒——不是求胜,而是纯粹地享受与强者对抗的过程。汗水流进眼睛,他胡乱抹了一把,舌尖尝到了咸味。

  第五局,慈郎发球。他已经放弃了“魔术发球”,改用普通发球节省体力。抛球的高度降低了,引拍的幅度变小了,一切都是为了更快恢复姿势。

  真田轻松回击,球速不快,但落点精准地压在了底线——不是压线,是距离边线十厘米,距离底线五厘米的完美位置。慈郎奋力奔跑,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在球第二次弹起前勉强够到,手腕一抖,回了一个高吊球。

  弧度很高,但旋转不够。真田已经等在网前,跃起,身体在空中完全舒展,手臂挥下的轨迹像刀锋——

  “其疾如风!”

  网球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不是比喻,是真的在空气中留下了短暂的视觉残影。直轰慈郎半场的死角——正手底线与边线的交界处。

  慈郎拼命移动,左脚蹬地时甚至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浅痕。但还是差了一步,球拍伸到极限,指尖几乎碰到球,但就是差了那三厘米。

  球重重砸在边线上,扬起一小片灰尘。线审毫不犹豫地举手:“界内!”

  “15-0。”

  场边,迹部景吾双手抱胸,手指无意识地在手臂上敲击着节奏。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球场,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慈郎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他低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但他缺乏真田那种经过千锤百炼的坚韧。”

  忍足点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真田的网球是‘苦修’的产物,每一分力量都来自无数次的挥拍和奔跑。慈郎则是‘天才’的直觉,但直觉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往往不够用。”他顿了顿,“而且真田没有给他任何培养直觉的机会——所有的球路都在计算之内。”

  日吉若站在稍远的位置,双手握拳,指节发白。“下克上……”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不甘,“还需要更多时间。”他盯着真田的动作,试图从中找出破绽,但越是观察,越是感到那堵墙的厚重。

  球场上,慈郎擦了擦汗,手臂上的汗水甩出一道弧线。他突然笑了,不是苦笑,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笑容。他看向真田,大声说,声音有些喘,但清晰无比:“你真强啊!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强!”

  真田微微一愣。帽檐下的眼睛眨了眨,这是比赛开始以来他第一次出现情绪波动——虽然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

  “但是——”慈郎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把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第六局,真田的发球局。他依然用高速发球开局,球速比之前更快了一点——不是体力充沛时的爆发,而是精准控制的加压。慈郎勉强回击,球拍触球的瞬间,虎口被震得发麻。

  真田上网,脚步移动间没有丝毫犹豫,像是早就预判了慈郎的回球路线。他准备用截击结束这一分,球拍已经举起,身体重心前倾——

  但就在他挥拍的瞬间,慈郎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有后退,没有试图防守,而是整个人向前扑去!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右臂最大限度地伸出,球拍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在球即将二次落地前——还有大概五厘米的高度——拍面擦到了球的底部。

  不是击打,是挑。用尽全身力气和手腕最后一点柔韧性的一挑。

  球高高飞起,弧度大得夸张,越过真田的头顶。真田转身回追,但他的脚步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不是技术上的,而是心理上的意外。他没想到慈郎会这样回球,更没想到那孩子能在那种姿势下把球挑过网。

  球落在底线内,弹起的高度很低。真田赶到时,球已经第二次落地。

  “15-0!”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甚至忘了掩饰。

  全场安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惊呼。不是欢呼,是纯粹的、对不可思议之事的惊叹。

  慈郎从地上爬起来,手肘和膝盖擦破了皮,渗出血丝。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容灿烂得像是赢了整场比赛:“看!我接到了!”

  真田站在底线,看着那个笑容满面的少年,看着他手肘上渗出的血珠。几秒后,他轻轻点头,帽檐下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也许是个微笑,也许只是肌肉的抽动。

  “不错的斗志。”

  这是比赛开始以来,真田第一次对慈郎说话。声音依然低沉,但少了些严厉,多了些……认可?

  接下来的几分,慈郎拼尽全力。他放弃了所有战术思考,纯粹依靠本能和天赋打球。时而鱼跃救球,身体在地板上滑行,留下汗水的痕迹;时而冒险上网,哪怕知道真田可能会打出穿越球;甚至有一次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左手撑地,右手打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反手切削球得分。

  那球带着强烈的下旋,落地后几乎没有弹起,贴着网滚了过去。真田已经冲到网前,但只能眼睁睁看着球从拍面下溜走。

  “30-15!”慈郎居然在这局里领先了。

  冰帝休息区爆发出欢呼,向日岳人跳了起来,忍足推了推眼镜,嘴角有笑意。迹部依然双手抱胸,但手指敲击的节奏变快了。

  但慈郎面对的,是真田弦一郎。

  立海大的皇帝,经历过无数大赛锤炼的全国顶尖选手。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偶尔的灵光一现改变不了大局。真田很快调整过来,不再给慈郎任何冒险的机会。每一球都压在底线,每一球都带着沉重的旋转,每一球都迫使慈郎大幅度移动。

  汗水浸湿了慈郎的队服,紧紧贴在身上。呼吸变成拉风箱般的声响,肺部火烧火燎地疼。但他还在跑,还在挥拍,眼睛依然亮着。

  “40-30!”

  “Game,真田,5-0!”

  真田拿下了这一局,但慈郎从他手里抢下了两分——这是整场比赛唯二的两分。

  最后一局,慈郎的发球局。他站在底线,球拍几乎握不稳,手臂在微微颤抖。但他还是抛起了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挥拍——

  球过网了,但速度慢得像是在飘。真田没有留情,一记干净利落的回击得分。

  “15-0。”

  “30-0。”

  “40-0。”

  赛点。

  慈郎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抛球。这次他甚至没有试图用“魔术发球”,只是最简单的平击。真田回击,球飞向慈郎的反手。

  慈郎移动,脚步踉跄了一下,但还是够到了球。回击,球飞向中场。真田上网,截击——

  慈郎拼命向前冲,在球落地前,整个人扑了出去。球拍伸出,碰到了球,但力量已经不足以把球送回对方半场。

  球在网带上停了一瞬,然后滚回了慈郎这边。

  “Game,set and match,真田胜,比分6-0!”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慈郎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不,是瘫在了地上。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橘色的卷发,一绺绺贴在额头上。但他脸上没有沮丧,反而有种满足的笑容——那种拼尽全力后的、纯粹的满足。

  真田走到网前,伸出手。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但比慈郎平稳得多。

  慈郎抬头,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握住那只手。真田用力,把他拉了起来。慈郎站不稳,晃了一下,真田的另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你真厉害!”慈郎说,声音沙哑,“下次再和我打吧!”

  真田沉默片刻,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汗水却笑容灿烂的少年。他点了点头,声音比往常柔和了些:“如果你能变得更强的话。”

  不是敷衍,是认真的约定。

  慈郎眼睛更亮了:“一定!”

  场边,神崎凛司默默看着。他对慈郎的“魔术发球”并不意外,那确实是天赋的体现。但他内心微微有些失望——他原本期待慈郎这种纯粹享受网球的选手,或许能在压力下触摸到“天衣无缝之极致”的门槛。那种抛弃胜负、只为网球本身而喜悦的境界。

  然而并没有。慈郎的喜悦依然与“比赛”绑定,与“对抗强者”绑定,还没有纯粹到那个层次。

  看来,通往至高境界的道路,远比想象中艰难。神崎想,也许真正的“天衣无缝”,需要的不是天赋,也不是热爱,而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像越前龙马那样,从小就在网球中长大的、与网球融为一体的存在方式。

  “辛苦了,真田。”幸村对回到休息区的真田说,递过去毛巾和水。

  真田点头,接过,但没有马上喝。他擦了擦汗,才说:“慈郎的潜力很大,如果经过系统训练,会是难缠的对手。”顿了顿,补充道,“他的手腕柔韧性是我见过最好的之一。”

  切原哼了一声,但声音里没了之前的不屑:“还不是被副部长6-0横扫。”他盯着慈郎蹒跚走回冰帝休息区的背影,赤红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也许是认可,也许是更强烈的战意。

  “切原。”真田沉声。

  “是……”切原低下头,但嘴角是抿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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