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缚影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如同敲打在月影紧绷的神经上。她僵硬地坐在凌乱的床沿，赤裸的身体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黑发凌乱地披散在光洁的背上，更衬得肌肤苍白如雪。那双总是清冷锐利的黑眸，此刻空洞地望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焦距涣散。

　　屈辱、愤怒、恐惧……种种情绪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风铃离去前那句“今晚继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她耳边反复回响。她甚至能想象出那双蓝色的猫眼里闪烁着怎样恶劣的光芒。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照亮了她绝望的心湖——汇报！对，立刻去指挥室！ 用工作，用职责，来武装自己，来制造一个无法被侵犯的合理空间！只要她身处公共区域，只要周围有其他人，风铃再放肆，也绝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

　　想到这里，月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站起身。然而，双腿的酸软和某处的隐秘不适让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她扶住冰冷的墙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穿上衣服！

　　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房间。衣柜……已经空了，所有衣物都被她亲手焚毁。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床头柜上，那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无比刺眼的——兔女郎套装上。

　　那是风铃昨夜强令她穿上，今早又命令她脱下叠好的……羞耻之物！

　　穿这个出去？不如杀了她！

　　月影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宁愿裹着床单出去，也绝不会再碰那套衣服一下！

　　她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想去抓床单——

　　嗡——！

　　一股尖锐至极、源自灵魂本源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猛烈爆发！如同有无数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她的大脑！

　　“啊——！” 月影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猛地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她死死捂住额头，指甲深深掐入太阳穴，试图缓解那非人的痛苦。

　　是契约！是那道该死的主仆契约！它在阻止她！风铃的命令是绝对的——“把那身衣服叠好放在一边”，潜台词就是……除了这套衣服，她不被允许穿任何其他东西！甚至连裹床单这种“取巧”的行为，都被契约判定为“违背命令”！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越来越猛烈。月影瘫倒在地毯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活活碾碎。

　　“啧，这么不听话？” 浴室的门被拉开，风铃裹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银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颈侧，水珠沿着她精致的锁骨滑落。她看着地上痛苦蜷缩的月影，蓝色的猫眼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丝不耐烦的嫌弃。“想违抗我的命令？嗯？”

　　她赤着脚，慢悠悠地走到月影身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月影光滑的小腿肚。冰冷的触感让月影又是一颤。

　　“我……我要去……指挥室……” 月影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眼，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与屈辱的泪水混合在一起。

　　“指挥室？”风铃挑眉，蹲下身，伸手捏住月影的下巴，强迫她抬起满是泪水和汗水的脸，“穿成这样去？还是说……你想裹着床单去，让所有人都看看月影大人昨晚经历了什么‘激烈’的战斗，连衣服都撕碎了？”

　　月影的瞳孔猛地收缩，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彻底熄灭。风铃说得对……她没有任何选择。要么，穿着这身羞耻的衣服，去面对可能存在的下属；要么，就承受契约反噬的痛苦，甚至可能因为“意图违背命令”而受到更可怕的惩罚。

　　“看来你明白了。”风铃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意味，“乖乖把衣服穿上。别让我说第二遍。”

　　那锥心刺骨的剧痛，随着风铃语气的缓和，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但残留的恐惧和无力感，却更深地刻入了月影的骨髓。她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

　　最终，在绝对的武力（契约）和现实的窘迫面前，月影那点可怜的尊严，被彻底碾碎。她颤抖着，一点点撑起虚软的身体，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那个床头柜。

　　每拿起一件衣服，都像是在亲手将自己的尊严剥下一层。冰凉的蕾丝布料紧贴着肌肤，背后的毛球尾巴沉重得如同枷锁，渔网袜粗糙的触感摩擦着腿部，那双极高的高跟鞋更是让她站立不稳。当她最后戴上那个兔耳发箍时，镜子里那个冷艳面容却穿着如此放荡衣装的身影，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风铃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欣赏着月影脸上那绝望而屈辱的表情，蓝色的猫眼里满是愉悦。她似乎很享受这种将高高在上的强者拉下神坛，肆意玩弄的感觉。

　　“嗯，还不错。”风铃走上前，伸手帮月影调整了一下那个红色的领结，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她敏感的颈侧，引起一阵战栗，“走吧，我的‘丫鬟’，陪主人我去看看……是什么不开眼的家伙，敢打扰我们的‘晨间时光’。”

　　月影死死地低着头，黑发垂落，遮住了她满是泪痕的脸。她像一个被操控的木偶，迈着极其别扭、因为高跟鞋而踉跄的步伐，跟在风铃身后，走出了这个充满了屈辱记忆的房间。

　　走廊里空无一人，但月影却感觉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窥探的目光。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走在前面的风铃却神态自若，甚至故意放慢脚步，享受着月影那羞愤欲绝的煎熬。

　　就在她们即将走到通往指挥室的电梯口时，侧面一条走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交谈声！

　　月影浑身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就想后退躲藏！

　　“站好。”风铃头也没回，软糯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月影的脚步立刻被钉在了原地。契约的力量让她无法违抗。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两名换岗的守卫！

　　那两名守卫显然也看到了电梯口的两人。当他们看清站在风铃身后、低着头、穿着那身极其醒目且……不合时宜的兔女郎装束的身影时，两人同时愣住了，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月……月影大人？！她……她怎么会……穿成这样？！！

　　极致的震惊和荒谬感，让他们甚至忘了行礼。

　　风铃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她转过身，故意用身体挡住月影大半身影，对着两名石化般的守卫，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两位哥哥早呀~我和月影姐姐正准备去指挥室呢，听说有情况？”

　　她刻意将“月影姐姐”几个字咬得很重。

　　“啊？啊！是……是！风铃小姐早！” 一名守卫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声音都变了调，“是……是有异常能量波动！月影大人……您……”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

　　月影死死地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她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自己身上，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她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嗯，我们知道了。”风铃点点头，拉着浑身僵硬的月影走进了刚好打开的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还能听到外面传来守卫压抑不住的、极度震惊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月影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入膝盖。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完了……全完了……她的形象，她的威严……全都毁了……

　　风铃看着她这副崩溃的模样，蓝色的猫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但很快又被恶劣的兴趣取代。她蹲下身，伸手抬起月影的下巴，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轻笑道：“哭什么？这不挺好看的吗？说不定……以后这就是你在基地里的‘新形象’了呢？”

　　月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风铃说得出来，就绝对做得出来。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而指挥室……那里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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