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意志碎片

　　渡虚星槎脱离了青木方舟那充满生机的领域，再次一头扎入遗忘星海那死寂、破碎的深处。按照青木长老给予的星图以及系统更新后的坐标，萧辰操控着星槎，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更加密集的空间裂痕与狂暴的能量乱流之中。

　　越是深入，环境越是恶劣。虚空中漂浮的不再是星球残骸，而是一些更加诡异的东西——巨大的、如同被无形之力撕裂的生物骨骼，其上还残留着令人心悸的煞气；破碎的、闪烁着不祥光芒的法宝碎片，偶尔还会自主激发，射出一道道致命的能量射线；甚至能看到一些扭曲的、半透明的怨魂状能量体，在虚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发出无声的哀嚎。这里，仿佛是某个远古战场的坟场。

　　“好浓烈的死寂与怨煞之气……”冰岚蹙眉，周身冰魄仙元自然流转，抵御着外界负面能量的侵蚀。即便是她，身处这种环境也感到极其不适。

　　萧辰面色凝重，他能感觉到，这里的空间脆弱得如同琉璃，星槎每一次转向、加速都必须极其精准，稍有不慎就可能撞上隐形的空间碎片或者被突然出现的虚空裂痕吞噬。同时，那无处不在的战场煞气与破碎法则，也在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若非他神魂经过多次锤炼，又有混沌道胎稳固，恐怕早已受到影响。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负面能量场……蕴含破碎的杀戮、毁灭法则碎片……建议开启‘冰魄玄罡’进行防护……】

　　【检测到微弱的目标共鸣反应……方向确认……距离估算……约三个标准仙界时辰航程……】

　　系统的提示让萧辰精神一振。建木残骸果然就在前方！他立刻撑开了冰魄玄罡，一个淡蓝色的、闪烁着符文的光罩将整个星槎笼罩，将那无孔不入的煞气与法则碎片隔绝在外。光罩上不断荡漾起涟漪，显示着外部环境的凶险。

　　星槎继续前行，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

　　突然，侧前方一片由无数巨大骨骼堆积成的“山脉”之后，猛地探出一只完全由漆黑煞气与破碎骨骼凝聚而成的巨大利爪，带着撕裂星辰的恐怖威势，朝着星槎狠狠抓来！利爪所过之处，空间都留下了一道清晰的黑色痕迹！

　　“太古煞灵！”冰岚眼神一凛，这种由战场残留煞气与强者执念结合生成的怪物，极其难缠，其实力往往堪比真仙后期甚至巅峰！

　　萧辰反应极快，星槎猛地一个急停变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利爪的正面抓击。但那利爪带起的腥风煞气，依旧冲击得冰魄玄罡剧烈晃动。

　　“不能纠缠！”萧辰很清楚，在这种地方被缠住，只会引来更多麻烦。他心念一动，并未施展消耗巨大的玄冰一线光，而是双手快速结印，体内混沌冰元奔涌，结合刚刚对木系生命气息的一丝感悟，以及息壤之精的厚重，在空中瞬间勾勒出数十个复杂而古老的冰蓝色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攻击，而是如同种子般，迅速没入周围虚空中那些漂浮的、相对完整的巨大骨骼之内！

　　“玄冰·尸骸复苏！”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响起！只见那几十具被符文侵入的巨大骨骼，眼窝中猛地亮起冰蓝色的魂火，庞大的身躯挣扎着从虚无中站起，周身缠绕着冰冷的寒气与萧辰的混沌意志，如同忠诚的卫士，咆哮着冲向了那只煞气利爪以及其后方的骨骼山脉！

　　这是萧辰灵光一闪，结合《玄冰无界光》中对“意志赋予”的粗浅理解，以及混沌冰元包容、转化的特性，临时创造出的控尸术！虽然这些复苏的骸骨实力远不及生前，但数量众多，且不畏死亡，足以暂时阻挡那太古煞灵！

　　轰隆隆！

　　冰骸与煞灵猛烈地碰撞在一起，骨骼碎裂声与煞气的嘶吼声响成一片，暂时挡住了去路。

　　萧辰趁机操控星槎，从战场的边缘疾驰而过！

　　“你何时学了这等控尸邪术？”冰岚看向萧辰，眼中带着一丝惊疑。这种手段，更偏向于魔道。

　　“临时想的。”萧辰随口答道，专注地操控着星槎，“混沌之道，包罗万象，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这些骸骨早已失去灵智，残留的不过是战斗本能与煞气，我以冰元净化其煞气，赋予其暂时的冰之意志，驱使它们抵挡更邪恶的存在，有何不可？”

　　冰岚闻言，沉默片刻，不再多言。确实，手段并无绝对正邪，关键在于使用之人。

　　摆脱了太古煞灵的纠缠，又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化。那些破碎的骨骼与法宝碎片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如同枯萎血管般交织的暗褐色巨大“根须”网络！这些根须大多已经石化、断裂，毫无生机，如同巨龙的尸骸，蔓延至视野的尽头。

　　而在这些枯萎根须网络的中心，隐约可以看到一截如同山峦般巨大、通体焦黑、却依旧顽强地保持着主干形态的巨木残骸，斜斜地插在一片破碎的大陆板块之上！

　　建木主干残骸！

　　到了！

　　萧辰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剩余的息壤之精，正在发出灼热的共鸣！脑海中的坐标也发出了抵达的提示！

　　他操控星槎，小心翼翼地降落在距离主干残骸尚有百里之遥的一块相对稳定的巨大根须之上。不敢靠得太近，那残骸周围萦绕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来自亘古的悲伤。

　　两人走出星槎，脚踏实地（如果这石化的根须算地的话）。浓郁的死寂与悲伤气息扑面而来，比之前在星空中感受到的强烈了十倍不止！

　　“建木……传说中连通天地人三界的无上神木，竟落得如此下场……”冰岚望着那焦黑的主干，清冷的眸中也闪过一丝唏嘘。

　　萧辰没有感叹，他仔细感应着息壤之精的指引。共鸣最强烈的方向，并非那巨大的主干，而是主干底部，没入破碎大陆深处的区域。

　　“根须的线索，可能在地下。”萧辰指了指那个方向。

　　两人收敛气息，如同两道青烟，朝着主干底部潜行而去。沿途，可以看到许多战斗留下的恐怖痕迹——深不见底的剑痕、被恐怖高温熔化的晶体地面、以及一些依旧散发着微弱光芒、却充满不祥的诅咒之地。这里仿佛经历了一场无法想象的大战。

　　越靠近主干底部，那股悲伤的气息越是浓郁，甚至开始影响心神。萧辰不得不时刻运转混沌冰元，保持灵台清明。冰岚也面色微白，显然抵御得并不轻松。

　　终于，他们来到了主干底部。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强行撕裂的断口，断口深处漆黑一片，仿佛通往地心，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而息壤之精的共鸣，正来自于那黑暗深处！

　　“看来，必须下去了。”萧辰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断口，深吸一口气。

　　就在他准备纵身跃下时，异变陡生！

　　那一直萦绕在周围的、浓郁的悲伤气息，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朝着断口处汇聚，最终，化作一个极其模糊、由光影构成的、穿着古老服饰的老者虚影。

　　老者虚影面容悲戚，眼神空洞，他望着萧辰，或者说望着萧辰怀中那散发共鸣的息壤之精，发出了一声仿佛跨越了万古岁月的、充满无尽遗憾与不甘的叹息：

　　“……后来者……你带来了……大地的气息……”

　　“……可惜……太晚了……建木之灵……已然沉寂……”

　　“……根须……维系着最后的……生机……但也……引来了……窥伺……”

　　“……小心……那依附于……生命之上的……阴影……”

　　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传入萧辰与冰岚的识海。

　　是建木残留的意志碎片！

　　他话中的信息让萧辰心头巨震！建木之灵沉寂？根须维系最后生机？引来了窥伺？还有……依附于生命之上的阴影？是指青木方舟上的标记？还是指别的？

　　然而，不等他细问，那老者虚影便如同泡影般，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只留下那声悠长的叹息，依旧在断口处回荡。

　　萧辰与冰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建木残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萧辰一咬牙，对冰岚道：“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根须线索！”

　　两人不再犹豫，周身仙光护体，如同两颗流星，毅然决然地投入了那建木主干底部的黑暗断口之中！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后不久，断口边缘，一处阴影中，那缕依附在萧辰衣角上的翠绿光芒微微一闪，化作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绿色符文，悄无声息地烙印在了断口边缘的石壁上。

　　而更远处的虚空中，一点微不可查的黑色波动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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