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箭雨反制,机关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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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刚到,天边最后一颗星偏了位置。

  我站在坡上,听见风里传来铁器咬合的声音。那是连弩上弦的动静,三百支箭同时拉满,齿轮卡进槽里的声音不会错。

  王铎带人埋伏在左翼,我没让他点火把。黑夜里一点光都会暴露位置,但我知道他就在那儿,靠着手底下的兵用呼吸打暗号。

  谢琬躺了半个时辰,刚醒就抓起她的短弩往外走。我拦了一下,她甩开我的手,说你再挡我就射你。

  我没拦第二次。

  箭雨来得很快,从高坡另一侧齐射而出,划出一道弧线直扑我们主阵所在。火油引信在空中烧着,像一串红蛇往下扑。

  我打开折扇。

  扇骨撞上第一波箭矢时发出响声,像是铜片敲铁锅。箭头偏了方向,砸在地上插成一片。第二批紧跟着过来,又被弹开。连续三轮,全都落空。

  谢琬站在我旁边,盯着那些掉在地上的箭。

  “你怎么知道会这样?”她问。

  “不是我知道。”我说,“是他们不知道。”

  我把扇子翻过来,露出背面刻的一行小字。那是上次改机关图时留下的修正参数,只有我自己认得。沈无咎偷的是旧版图纸,少了一组数字。他以为能照搬,其实早就错了。

  远处山坡突然炸了一声。

  火光冲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一个黑影从残骸里跳出来。那人身形僵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机关。齿轮断了两根,动力轴反卷,连弩主体正在冒烟。

  “缺了三个数。”我说,“差之毫厘,毁于一旦。”

  那人抬头看向我们这边。即使隔这么远,我也能看出他在笑。

  沈无咎。

  他站在废墟边上,手里还抱着那台破掉的连弩,像抱着快死的孩子。风吹起他的衣角,额前那道疤露了出来。

  我没动。谢琬也没动。

  但她抬起了手里的弩。

  箭射出去的时候没人说话。那支箭擦过沈无咎的脸,在他身后石壁上钉住,把他外袍的一角牢牢钉在岩缝里。

  他没去扯。

  “裴仲渊给了你什么?”谢琬开口,“让你替北狄做事,还帮他们改装备标记?”

  沈无咎看着她,嘴角慢慢往上提。“你以为你是审问的人?”

  “我是。”她说,“因为你现在走不了。”

  他低头看了看被钉住的衣服,又抬头看我。“楚昭,你改了图。”

  “对。”我说,“我还让王铎在坡下埋了震动桩。你一启动机关,信号就传过去了。你的系统承受不了双频干扰,崩得比我想的还快。”

  他冷笑一声。“所以你是等我犯错。”

  “不是等。”我说,“是你一定会犯。你不信人,只信机器。可机器听的是数据,而数据——”我晃了晃手里的扇子,“是我写的。”

  他眼神变了。

  下一秒,王铎带着人从侧翼杀出。脚步声整齐,刀已出鞘。他们分成两路,一路封住退路,一路架起盾墙防备残余火力。

  沈无咎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一块碎裂的齿轮,脚下一滑。

  他稳住身子,却没有再逃。

  “你们抓不到证据。”他说,“没有文书,没有交易记录。我为北狄做事,但他们付的是真金白银。你拿什么定罪?”

  “我不需要定罪。”谢琬往前走了一步,“我要的是你说出来。是谁联系你进裴党的?萧景珩?还是裴仲渊亲自上门求你帮忙?”

  他不答。

  我走到谢琬身边,低声说:“他不会说。”

  “那就打断他的腿。”她说,“看他能不能闭嘴。”

  沈无咎笑了。“你可以打,可以关,甚至可以杀我。但我告诉你,你们查到最后,只会发现一件事——”

  “什么?”她问。

  “你们以为我在为别人做事。”他盯着我,“其实我是在为自己报仇。”

  “报什么仇?”

  “二十年前,有个质子被扔在汉宫门口,没人管,没人问。他每天扫院子,背书,装乖孙子,就为了活命。后来他学会了造机关,造毒药,造能让万人哭的武器。”他顿了一下,“那个人就是我。”

  谢琬握紧了弩柄。“所以你就帮外敌打自己人?”

  “我没有打自己人。”他说,“我打的是当年不要我的地方。你们口中的家国大义,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王铎带人围上来,离他还有十步时停下。

  “沈无咎。”我开口,“你机关坏了,人被困了。你现在唯一能选的,是死之前说多少。”

  他转头看我。“你很聪明。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会选这个位置设伏?”

  我没答。

  他笑了笑,伸手摸向腰后。

  王铎立刻喊:“小心!”

  我没让士兵上前。

  因为他拔出来的不是武器。

  是一张纸。

  泛黄的纸页,边角烧焦,上面写着一行字。他没展开,只是举起来给我们看。

  “认识这个吗?”他问。

  我眯眼看了两秒。

  那是皇陵机关总图的残片,右下角盖着内务监的印。这种图纸一共只有三份,一份存宫中,一份交工部,最后一份——

  在我手里。

  “你哪来的?”我问。

  “有人给的。”他说,“就在三天前,放在我帐篷里。没有署名,没有留言,只有这张图和一句话。”

  “什么话?”

  他念出来:“‘修好它,然后毁掉楚昭。’”

  谢琬皱眉。“谁会给你这种东西?”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知道一件事。这张图上有新的标记,是你没画过的。说明除了你之外,还有人在改机关设计。”

  我盯着那张纸。

  不是伪造的。纸张年份、墨迹深浅、印章位置都对得上。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复制了我的修改版本,并且继续做了调整。

  “你怀疑内部有内鬼?”王铎问。

  “不是怀疑。”我说,“是已经动手了。”

  我回头看向营地方向。那里灯火未熄,守夜的士兵来回走动。我们的粮车停在东谷路边,按计划留下了四袋蚀仓粉作为诱饵。

  但现在看来,敌人比我们想的更快一步。

  沈无咎把纸塞回怀里。“我可以告诉你更多信息。但有个条件。”

  “你说。”谢琬说。

  “让我见一个人。”他说,“一个不该活着的人。”

  “谁?”

  他看着我。“你见过她。在皇寺的地库里,那个穿灰袍的女人。她没死,是不是?”

  我心跳慢了一拍。

  那个女人确实存在。三个月前我们在皇寺搜查密道时遇到过她,当时她递给我一块玉牌就消失了。后来查不到身份,我以为是流民混进去的。

  原来他知道。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我问。

  “她是我的老师。”他说,“也是第一个教我造机关的人。”

  谢琬看向我。“你要见她?”

  我没回答。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王铎挥手示意手下戒备。

  来的是我派出去盯梢东谷的探子。他骑马冲到坡下,翻身落地,跑上来单膝跪地。

  “公子,东谷那边出事了。”

  “说。”

  “我们留下的毒粉不见了。而且……”他喘了口气,“粮车被动过。其中一辆的底板被撬开,里面塞满了新做的火雷。”

  我眉头一跳。

  那是裴党特制的爆裂装置,外形像陶罐,点燃后能炸塌半堵墙。我们缴获过一次,还没来得及研究清楚。

  现在它们出现在我们的粮车上。

  “什么时候发现的?”我问。

  “一刻钟前。巡夜的兄弟闻到硫磺味才查出来的。”

  我转头看向沈无咎。“你知道这事?”

  他摇头。“但我知道是谁干的。那个人用的不是北狄手法,也不是裴党惯用的布置方式。他更喜欢把陷阱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比如门框夹层、水囊内壁。”

  “什么样的人?”谢琬问。

  “疯子。”他说,“一个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的疯子。”

  我忽然想起什么。

  上个月在边城查账本时,发现有一笔军械采购记录被人涂改过。原本要买的是三十副铁甲,结果变成了二十副铁甲加十箱“石灰”。

  但石灰根本没入库。

  我让人追查那批货的去向,最后线索断在一个废弃驿站。

  驿站的地上,有用炭灰写的两个字:

  **“等你。”**

  我一直没告诉任何人那是谁的手笔。

  因为那笔迹,和我小时候在孤儿院墙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时我以为是幻觉。

  现在我知道不是。

  王铎看着我。“怎么办?要不要先把粮车隔离?”

  我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是想炸我们。”我说,“他们是想让我们自己拆开看。”

  我转向沈无咎。“你说的那个疯子,他下一步会去哪里?”

  沈无咎看着我,缓缓开口:“他会去最热闹的地方。人越多,越乱,他越喜欢。”

  谢琬问:“哪里?”

  “明天运粮队要进关。”他说,“城门口会有查验,百姓围观,守军换岗。那是最好的时机。”

  我立刻下令:“传令下去,封锁东谷所有出口,不准任何车辆移动。另外派人去城门,把明日入关的队伍全部延后,换成空车演练通行流程。”

  王铎应声而去。

  我最后看了沈无咎一眼。“你说的条件,我答应你。但你得先告诉我,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他沉默几秒,低声说:“她姓林,叫林九娘。”

  我记下了。

  谢琬站在我身边,轻声问:“你认识这个名字?”

  我望着北方的夜空,风正从那边吹来。

  “不认识。”我说,“但我怕我会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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