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刀尖上跳舞

　　地铁站的穹顶在剧烈的震动中，筛下大片大片的灰尘与碎石。

　　那股从地底升腾而起的威压，沉重而粘稠。

　　陶然脚下堆积如山的蠕虫尸骸，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化作齑粉，融入了脚下的沙土之中。

　　大地，活了过来。

　　“轰隆——！”

　　一声巨响，地铁站入口外百米处的沙地猛然炸开！

　　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然大物，从地底深处缓缓拱起。

　　它没有具体的形态。

　　主体是一颗由黄沙与甲壳构成的巨大球体，直径超过二十米。

　　球体的表面，密密麻麻地蠕动着上百根粗壮的触须。

　　每一根触须的末端，都是一张布满利齿的狰狞口器。

　　它就是这片沙海的意志，所有蠕虫的母亲。

　　四阶异兽，沙海蠕虫母皇！

　　母皇没有眼睛，但陶然能清楚地感觉到，一股冰冷、暴虐的意识，已经将他牢牢锁定。

　　“阿呆，报数据。”陶然的声音依旧平静。

　　【目标：沙海蠕虫（母皇），四阶初级。】

　　【能力一：大地操控。可自由操控半径一千米内所有沙土，改变地形。】

　　【能力二：超声波震荡。可释放次声波，粉碎物理结构，干扰生物脑电波。】

　　【能力三：甲壳再生。只要核心不灭，外壳可无限再生。】

　　【弱点：其神经核心位于正下方87米处，受到沙土的严密保护。】

　　【最优生存方案推演……】

　　【方案一：立即撤退。生存率：1.3%。母皇的追击范围远超您的逃离速度。】

　　【方案二：固守待援。生存率：0。潜龙特训营不会为了一名新人的训练，自己破坏规则。】

　　陶然听完，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有没有方案三，比如我把它宰了？”

　　【……正在计算。】

　　阿呆沉默了足足十秒。

　　【经计算，主人主动攻击，阵亡率：99.9%。】

　　“哦？那不是还有0.1%的机会嘛。”陶然笑了。

　　【不，那0.1%是您在攻击前，被它能力余波震死的概率。】

　　“……”

　　陶然决定不跟这个人工智障计较。

　　就在这时，母皇动了！

　　它那巨大的球状身体表面的上百根触须，齐齐对准了地铁站入口。

　　所有的触须末端，那上百张口器，同时张开，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尖啸！

　　嗡——！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波纹，瞬间扩散开来。

　　陶然面前那堵由冰雕和尸体铸成的坚固墙壁，在接触到波纹的瞬间便开始崩解，化作了漫天晶粉。

　　就连地铁站坚硬的合金墙壁，也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

　　这就是四阶的力量！

　　陶然脑子嗡的一声，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直冲天灵盖。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出现重影。

　　这是针对生物脑电波的无差别攻击！

　　就在他意识即将模糊的刹那，识海深处，那条一直沉睡的国运金龙虚影，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声高亢的龙吟，在陶然的精神世界中炸响！

　　所有侵入他脑海的负面能量，瞬间被净化一空。

　　陶然的眼神，刹那间恢复了清明。

　　“谢了，老铁。”

　　他在心中对国运金龙道了声谢，目光重新锁定了远处的母皇。

　　这头母皇，根本不跟他玩物理层面的对抗。

　　“阿呆，把它引出来。”

　　【母皇不会轻易离开其核心守护范围。】

　　“那可未必。”

　　陶然突然一步踏出了地铁站的阴影，主动暴露在了母皇的面前。

　　他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道衍诀》疯狂运转，冰凰血脉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催动！

　　一朵精致、绚烂的冰蓝色莲花，在他的掌心缓缓绽放。

　　那股精纯到极致的生命能量，与属于神兽血脉的高贵气息，在这一刻，毫无遮掩地爆发开来！

　　对于母皇这种依靠吞噬进化的生物而言，这朵冰莲，是比任何天材地宝都更具诱惑的毒药！

　　“吼——！”

　　母皇那上百张口器，第一次发出了混杂着贪婪与暴怒的实质性嘶吼！

　　它被彻底激怒了！

　　这个渺小的虫子，竟敢用它最渴望的能量，在它面前公然挑衅！

　　轰隆隆！

　　整片沙地，彻底沸腾！

　　地面化作了一片流动的黄色海洋。

　　陶然脚下的沙土瞬间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流沙旋涡，要将他拖入地底深处。

　　陶然脚尖在塌陷的沙面轻轻一点，一股寒气爆发，将那一小块区域瞬间冻结成坚冰。

　　他借着这一点支撑，身形冲天而起。

　　然而，等待他的，是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数十根沙土凝聚而成的巨大尖刺，从四面八方破空而来，封死了他所有的闪避路线！

　　中央监控室。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屏幕。

　　“完了！他被锁死了！”

　　“这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他躲不掉的！”

　　萧山拳头紧握，眼睛一眨不眨。

　　他不懂，陶然为什么要主动送死。

　　画面中，面对那毁天灭地般的攻击，半空中的陶然，却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收起了剑。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他在干什么？！”

　　“放弃了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的瞬间。

　　陶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变了。

　　那数十根呼啸而来的沙刺，不再是实体，而变成了一道道由数据和轨迹线构成的攻击模型。

　　每一根沙刺的速度、角度、以及它们之间最微小的空隙……

　　在“绝对剑感”的解析下，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动了。

　　侧身、扭腰、折叠、翻转……

　　他依靠着对身体最极限的掌控，在半空中，做出了一连串羚羊挂角般、匪夷所思的闪避动作。

　　他的身体，化作了一片狂风暴雨中飘摇的落叶。

　　看似凶险，却总能在最不可能的间隙中穿行。

　　“噗！”

　　一根巨大的沙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狂暴的气流将他的头发吹得根根倒竖！

　　“噗！”

　　另一根沙刺从他的肋下穿过，离他的身体不足一厘米，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土石的冰冷和锐利！

　　他仿佛是在刀尖上跳舞的死神，每一个动作都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精准到了毫厘！

　　监控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呆了，忘记了呼吸。

　　“这……这是什么身法？”老兵张正国喃喃自语。

　　萧山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不……这不是身法……”他的声音沙哑而震撼，“这是他的战斗艺术！”

　　他看懂了。

　　陶然不是在送死！

　　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丈量、去解析母皇的攻击模式！

　　他在用一种最疯狂，最原始的方式，收集战斗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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