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牧羊人，穆古拉

　　地下的通道蜿蜒盘旋，一路向下延伸。

　　“警报！警报！神诞仪式最终阶段，禁止任何形式的打扰！”

　　刺耳的电子音与血肉墙壁的脉动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旋律。

　　更多的异化护卫从前方的甬道中涌出。

　　他们的异化程度更高，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

　　一个护卫的半边身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布满倒刺的蟹钳。

　　“保护穆古拉长官！”

　　“为了新神的诞生！”

　　他们嘶吼着，眼中是纯粹的疯狂。

　　陶然体内的丹药之力正在飞速流逝，本源亏空的虚弱感，开始拉扯他的灵魂。

　　他知道没有时间浪费，要速战速决。

　　他的身影，在狭窄的甬道中快速前进。

　　长剑阿呆不再追求大开大合，而是以最刁钻、最致命的角度，划过每一名护卫的要害。

　　噗！

　　剑尖刺入一名护卫裸露在外的搏动心脏。

　　嗤！

　　剑刃贴着巨大的蟹钳划过，瞬间斩断了其与身体连接的最脆弱的神经中枢。

　　他的每一次出剑，都力求用最小的力气，造成最大的伤害。

　　一分钟后，甬道内恢复了寂静。

　　地上只留下一堆堆迅速干瘪的尸体，和十几颗散发着妖异红光的燃血邪丹。

　　陶然迅速收走那些丹丸，便冲向了甬道的尽头。

　　尽头之后，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堪比足球场大小的洞窟，穹顶倒垂着一条条巨大的血肉触手。

　　整个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东西”。

　　那是一个由无数血肉、筋膜、骸骨和金属管道强行缝合起来的巨大肉山。

　　肉山表面，镶嵌着成千上万张痛苦扭曲的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一个个怒目圆睁，嘴巴无声地张合，仿佛在发出永恒的哀嚎。

　　这便是所有“育婴堂”和“牧场”的最终产品。

　　一个由无尽的痛苦与绝望，浇灌而成的……邪神胚胎！

　　陶然在看到这座邪神胚胎的瞬间就感觉头皮发麻，无尽的呢喃、哀嚎和怒吼声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他识海中越发黯淡的国运金龙再次发出无声的咆哮，强行驱散了侵入识海的精神污染。

　　陶然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眼前阵阵发黑。他赶紧拄着阿呆，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而在这座邪神胚胎之前，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着纤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这个男人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斯文儒雅，看起来像是一位大学教授，而非地狱的创造者。

　　他没有丝毫武者的气息，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他站在那，便仿佛是这片邪恶空间唯一的中心。

　　他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他的目光越过陶然，看向他身后那条尸横遍野的通道，脸上没有愤怒，反而露出欣赏的微笑。

　　“精彩，真是精彩的杀戮艺术。”

　　他微笑着说：“一分三十七秒，解决掉我最后的十七名‘圣卫’。你的剑，很快，很准。川河那个只懂得用蛮力的蠢货，死在你手里，不冤。”

　　陶然握紧了手中的阿呆，将恶心感压下，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就是穆古拉？”

　　“正是在下。”穆古拉微微鞠躬，像是在参加一场学术研讨会，“神启会黑石城分部负责人，代号‘牧羊人’。当然，我更喜欢我的另一个称呼——首席造物主。”

　　他张开双臂，神情狂热地看向身后的肉山，仿佛在展示自己的孩子。

　　“看啊！这是我的杰作！一个完美的生命形态！它集合了‘泰坦巨猿’的力量，‘虚空魔影’的潜行，‘千目妖’的感知……它，就是神！”

　　陶然看着他那副疯癫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反胃。

　　“神？就这么一坨用人命堆起来的烂肉？”他讥讽道，“我看就是个巨大的移动式化粪池。你的审美，还真是有够别致的。”

　　穆古拉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你不懂。凡人的眼界，只能看到表象的丑陋。而我，看到的是生命的终极进化！”

　　他看向陶然，眼神变得炽热起来。

　　“武道，不过是原始而低效的进化方式。靠着所谓的天赋，苦修数十年，才能勉强摸到法则的门槛。而我，只需要足够的素材和精妙的计算，就能一步到位，直接创造神明！”

　　“川河集团的‘牧场’，这里的‘育婴堂’，包括城外被当成净化器的那个‘净世灵体’……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都是为了给我的‘神’，提供最完美的养料！”

　　陶然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秦语柔的事，他果然也一清二楚！

　　“疯子。”陶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拄着剑的手臂，青筋暴起，以此来抵抗本源亏空带来的眩晕。

　　“不，我是先知！”穆古拉激动地反驳，“而你，‘贾善良’先生，你的出现，是神赐予我的最后一份礼物！”

　　“一个从未见过的、能够承载‘终极血脉’的完美容器！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承载并融合了冰凰和剑道两种顶级天赋的，但这不重要！”

　　他贪婪地盯着陶然。

　　“只要把你融入进去，我的‘神’，就能补上最后一块拼图！它将拥有完美的恢复力，完美的攻击力，完美的能量形态！它将是……宇宙间最完美的生命！”

　　“然后呢？”陶然极尽所能地讥讽，声音因为虚弱而带着一丝沙哑，“让这坨烂肉拥有自我意识，去征服世界？别搞笑了，它连腿都没有，出门还得靠蠕动吗？”

　　“不，我就是它的意识，只有我能掌控它！”穆古拉志得意满，脸上洋溢着倨傲和狂热。

　　“所以，你的宏伟计划，就是把自己也塞进这坨烂肉里，当个脑子？”

　　陶然强忍着剧烈的晕眩感挤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从一个人，变成一坨烂肉的大脑？恭喜你啊，完成了物种的降级。”

　　穆古拉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

　　“你……！”

　　“别你你我我的了。”陶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故意用嚣张的语气掩盖自己的虚弱，“搞了半天，你就是个没有修炼天赋，嫉妒别人，所以想走捷径的废物？”

　　“你懂什么！”这句话似乎戳到了穆古拉的痛处，他瞬间暴怒，斯文的伪装被彻底撕碎。

　　“天赋！天赋！凭什么有些人天生就该拥有一切！而我这样的天才，却要受困于凡人的躯壳！”

　　“我不需要天赋！我的智慧，就是最强的天赋！今天，我就要取代这该死的天道，成为新的神！”

　　他猛地转身，冲向一旁的控制台，狠狠拍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神诞开始！”

　　轰隆隆！！！

　　整个洞窟剧烈地摇晃起来！

　　巨大肉山表面那成千上万张面孔，在同一时刻，齐齐睁开了眼睛！

　　无数道怨毒、疯狂、暴虐的视线，全部聚焦在了陶然身上！

　　“吼——！”

　　一声咆哮，从肉山内部爆发出来，掀起的气浪，差点将陶然掀飞！

　　穹顶之上，那上百根巨大的血肉触手，如同苏醒的巨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四面八方，朝着陶然，挥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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